第十六章 上藥
另一邊,大伯不斷從樹上摘樹棍扔黑熊,黑熊皮厚,都跟撈癢癢似的,我靈機一動,想起鬼魂陳的小李飛刀,忙吼道:「陳哥,用你的刀,飛刀!」這一聲陳哥,我叫的十分真誠。
但鬼魂陳那邊,除了繼續打探照燈以為,根本沒有絲毫動靜。
我想起他那幾把飛刀,似乎是木製的硃砂刀,便又道:「用匕首。」扔匕首和扔飛刀,應該差不了多少。
但我說完,鬼魂陳依舊沒有動,我心裡懷抱的希望,逐漸湮滅下去,猛的想起他那一句: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心裡頓時就涼了。
這時,原本打到黑熊身上的探照燈,燈光緩緩移動,最後停在了小黃狗那棵樹上。
小黃狗此刻正墊著腳,將樹杈中央平整的位置讓出來,顯然是讓我往那邊跳。
我知道鬼魂陳是靠不住了,心裡即憤怒又絕望,遲疑了片刻,眼見那老熊不慌不忙,穩穩當當,馬上就要到我腳底下了,我只得一咬牙豁出去,心說如果真死在這裡,我變成鬼後,一定要找姓陳的索命。
接著,我到了一個樹杈上,估量著距離,準備片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盯著小黃狗那邊的平整地,深深吸了口氣。
小黃狗擺出了一個雙手大開,隨時準備接住我的架勢。
最後,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什麼力量的推動下跨出那一步的,我從空中跳了過去,感謝我的體育老師,總算是沒有踩空,但腳還是滑了一下,雙腿岔開,一屁股坐到了樹杈上,頓時,我感覺自己的腿間的好兄弟爆發出陣陣哀嚎,似乎在說……你為什麼傷害我。
我疼的呼吸的岔氣了,半晌才站起來,小黃狗鬆了口氣,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沒事,如果真斷了,師父會治。」
那頭老黑熊,終於發出了憤怒的咆哮,一梭溜的滑到底,一起來撞我和小黃狗這棵樹。這是一種類似榕樹的樹種,但比榕樹長的更高,哪裡是那麼容易弄斷的,兩頭熊撞了很久,除了抖落滿天樹葉外,大樹依舊紋絲不動。
這下我是徹底放心了,這才想起問小黃狗:「黑子怎麼樣?剛才是他?」我比了個開槍的姿勢。
小黃狗點頭,道:「我們引開熊,但這些東西身形大,速度快,後來兩撥人馬相撞,就同時被兩頭熊追,我們也上樹了,黑熊一直圍困不走,所以黑子就開槍,你瞧,那只棕熊有傷。」
夜太黑,我還是沒看清楚,於是搖了搖頭。
小黃狗便解釋道:「黑子開槍後,將兩頭熊都引到他那邊去,我們就逃了,沒想到後來這頭棕熊有追我們來了。」我心裡一驚,道:「那黑子現在……」
小黃狗臉色也不好,搖了搖頭,看著底下的老黑熊,道:「要麼就是擺脫了,要麼就是……」他沒說,但我還是明白他的意思,一時間有些無措,道:「不會吧……這、這……」這種情節,我只在電視劇裡看過,難道那個黑子……真的死了?
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看電影是一回事,真實發生後又是一回事,這一刻,我才突然感到,生命原來是這麼脆弱。一時間,我整個人都冷靜下來,心裡空落落的。
最後我忍不住道:「等熊走了,咱們回去找黑子。」
小黃狗有些訝異,低聲道:「你不是不喜歡他們兩個嗎?」
「呸。」我頓了頓道:「人命和喜不喜歡沒關係,醫者父母心,我這個精神病醫生都知道,虧你還是大伯的真傳弟子。」小黃狗挑了挑眉,似乎頗為意外,我沒理他,靜下心來觀察那兩隻熊,只希望它們能快點離開,如果黑子只是受了傷,只要我們及時趕過去,或許還來得及。
黑熊的報復性極強,不知是不是因為母熊受傷,這兩頭黑熊的耐心極好,一直守在樹下面,直到此時,我們已經足足被困在樹上一個多小時了。
就在這時,那只公熊卻突然趴到母熊身上去了,身體聳動,不知在幹什麼。
我遲疑了半晌,忍不住問小黃狗:「它們這是……在交配?」這……大庭廣眾的,多不好意思啊。
小黃狗翻了個白眼,壓著我的肩膀蹲下,低聲道:「不是,你看,那頭黑熊在咬子彈。」我拿我1.0的視力做保證,我只看到兩個黑影重疊在一起,絕對沒看到咬子彈什麼的。
但我轉頭去看小黃狗,發現他看的目不轉睛,不由奇道:「兄弟,視力多少啊?你還真能看見?」
小黃狗頭也沒台,道:「2.0」
「靠。」我驚了一下,忍不住報了句粗口,道:「你小子開外掛。」正常人1.5已經很難得了,2.0也不是沒有,但絕對絕對相當少見,這人簡直是個怪胎。
大約是因為我太過驚訝,小黃狗抬了下頭,得意道:「師父用藥水泡過,我以前是近視眼,師父說不方便,泡了一個多月。」
這麼牛逼?雖說大伯一直給我宣揚,說中醫很厲害,但如果厲害到這個程度,那這滿大街的西醫院是怎麼來的?照這樣說來,西醫不都得關門大吉?
我有些懷疑,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道:「有沒有這麼神奇?穿蕾絲裙的女人,你能看見裡面的顏色嗎?」小黃狗噎了一下,半晌,用十分低的聲音道:「能。」估計是怕我大伯聽見。
這、這太偏心了。
我打定主意,回去讓大伯也給我泡一下。
小黃狗大約知道我看不見,便低聲給我解釋,道:「這頭黑熊正用比較尖的牙齒在掏子彈,不信你聽。」我側耳聽了一陣,發現除了夜風的聲音,還隱隱夾雜著棕熊厚重的喘息,似乎十分疼痛。
就在這時,那頭黑熊突然從棕熊身上起來,緊接著便走開了。
我心裡一喜,道:「它們要離開了。」
小黃狗搖了搖頭,說:「不,不對。這只棕熊沒有走。」果然,我們等了片刻,除了黑熊走了,棕熊一直沒走,難道動物的報復性真有這麼強?它一定要吃了我們報仇?
我有些坐不住了,就在這時,那頭黑熊,不知又從哪裡冒了出來,又趴到了母熊身上。
「子彈還沒掏出來?」我問小黃狗。
小黃狗看了一會兒,搖頭,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是驚喜,似乎又是感慨,他道:「取出來了,黑熊正在給母熊上藥。」我忍不住噎了一下,還會自己上藥?
我道:「什麼藥?」
小黃狗皺眉,道:「或許是麒麟竭,或許是其它東西,辨藥不能只用眼睛。」有很多草藥,外貌相似,功用卻有可能天差地別,因此咱們辨別草藥,除了看,還要聞,還要看周圍的環境,還有味道,這些都很重要,像我那間鋪子,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就很容易進到假藥材。
至於麒麟竭,我到覺得不可能。它是一種中藥,有止血消炎抗感染的作用,生長於雲南的潮濕地帶,產於一種叫龍血樹的汁液,那種樹,樹皮割開後,會流出血一樣的汁液,汁液凝固後,便是麒麟竭,屬於比較珍貴的中藥材,而且那種樹,目前只生長與雲南一帶。
小黃狗說完,感慨道:「萬物皆有靈,人為萬物之長,應當博愛眾生,但有時候,人還不如畜生。」我有些納悶,這是什麼話?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憤青了?就算現代社會確實有很多黑暗面,但也不至於這麼心灰意冷吧?
我剛想勸小黃狗,人要陽光一點,就聽大伯低聲道:「別說話,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