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打撈
很快,我和大伯他們匯合人,三人都是**的,縮在懸崖上一個凹陷處,離腳下的河水大約有五米高,凍的幾乎瑟瑟發抖。
大伯的眼睛一直瞪著幽黑的河面,我知道他在看鬼魂陳,我整個腦袋都混亂了,這姓陳的,難道真的是活膩歪了,這種時刻,不學我們乖乖躲到石崖上來,反而還鑽進水裡,他存心想找死嗎?
我心裡跟打鼓一樣,盯著漆黑的河面跳的很厲害,說實話,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討厭一個人,一是因為他非要讓我大伯冒險,而是因為他的冷血,但這一刻我才發現,或許事情遠不像我想的那樣,不管怎麼說,姓陳的這次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他拉我那一下,恐怕我就真的要淹死在水裡了。
想起之前那種溺水的痛苦,我心裡由衷的有些感激姓陳的。
小黃狗牙關打顫,哆哆嗦嗦的問道:「他怎麼還沒上來?」
大伯喘著粗氣,道:「下面還有三隻河神,能不能上來還不一定。」
我想起鬼魂陳不要命的舉動,也哆嗦著問道:「他下水幹嘛?別告訴我,他是想下去打撈裝備。」那不是找死嗎?我們的裝備全部掉進了河裡,當然,裝備包是防水的,裡面的東西不會損壞,但問題是,現在河裡有三隻河神,它們能在水下呼吸,游動速度極快,鬼魂陳一個普通人,這種時候下水撈裝備,不是找死嗎?
難道那個地圖就那麼重要,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我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在這件事情上,大伯和鬼魂陳之間,肯定還有一個我所不知道的目的,否則,大可以不必這麼拚命,裝備丟了,回頭重來,下次帶更好的裝備,再走一次。
我相信,以我大伯的財力,還不會心疼那兩個錢。
但顯然,鬼魂陳和大伯在乎的不是錢,他們更在乎時間,彷彿急著去做某件事一樣。
我看了看大伯凍的發白的臉,想問,但最終還是忍下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不會忍,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我深刻理解到,大伯這個人,並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當然,我不是說大伯是壞人,而是……大伯或許有什麼難以言喻的苦衷,否則,以大伯的性格,絕對不會對鬼魂陳這麼忌憚。
就在我思考關頭,河面上突然竄出了一個人頭,緊接著,那個人從水裡拽出了一個東西,丟上了倒翻的木筏上,我一看那個東西,不驚呆住了,是個已經死了的河神。
而冒出來的那個人,不是鬼魂陳是誰?
我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叫他快點上來,但沒等我開口,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後,又一頭扎進了水裡。
小黃狗立刻將手電光照向那片水域,片刻後,從水底,湧出了一股暗紅。
這股暗紅很快消失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暈血了。
緊接著,鬼魂陳第二次竄了出來,又扔了一具河神的屍體。他的面容很冷酷,上半身的衣服已經不知去了哪裡,一手擰著斧頭,黑髮**的貼在臉上,周圍的水全被河神的血給染紅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突然明白了大伯那句話:別招惹他,這個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原來……他下水,是要先宰河神,再撈裝備。
我嚥了嚥口水,忽然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變得很不真實,原來我一直所認識的,平凡的沒有奇跡的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一些像奇跡一樣的人。
鬼魂陳只冒出頭不到半分鐘,緊接著,又竄入了水中,這一次時間比較長,鬼魂陳足足過了三分鐘才浮上來,三分鐘,是一個正常人潛水的極限。
緊接著,又一具河神的屍體被扔到了木筏上,接著,他衝我們游過來,將那個木筏也一起拖到了山崖下,接著,他抬起頭,面容冷漠,輕飄飄的說道:「看好木筏,我下去撈東西。」
「等等!」我叫了一聲,道:「下面沒有河神了吧?」
「沒了。」他輕飄飄的回了一句,聲音沒有波動,跟遊魂一樣。
我於是吸了口氣,道:「我跟你一起去。」鬼魂陳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直接從石崖上跳下了水,道:「我剛才是沒準備,所以才溺水,別小看我,小學的時候,我還拿過社區的游泳冠軍呢。」
大伯在上面說道:「是,是拿過,一共就十名小朋友參加比賽,最後有六個人沒到場,剩下的三個年齡都比你小,還全是女的。」
我頓時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二話不說扎進了水裡。
靠,老虎不發貓,你們當我病危呢!小爺今天就拿出成績讓你們看看。
由於沒了河神的搗亂,再加上我水性確實不錯,因此到幫了不少忙,我和鬼魂陳兩人下水打撈裝備袋,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只不過其中一隻放藥品和食物的裝備袋,怎麼找也找不到了,最後只得放棄。
由於一場惡戰,人人都落水,又冷又累,鬼魂陳也沒有勉強再繼續前進,我們將河神扔到了水裡,將木筏子重新翻過來,用繩子繫在石崖上,便決定就地休整。
裝備包裡的東西都沒有受到損害,只是可憐了我們的睡袋和帳篷,全部進了水,是再也沒法用的,於是四人重新爬上了山崖的凹陷處,準備在這裡過一晚。
這塊凹陷處大約是由於山石滑坡形成的,裡面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我們四人躺在裡面也差不多,地面也是石頭,比較乾淨,於是就地將睡袋外面的防水層拆了,做了一個簾子擋在洞口,勉強擋一擋二月份的寒風。
這一段石崖比較好攀爬,到處都有能抓手的地方,石縫裡生長了很多野草,此刻初春,野草芯裡抽出嫩芽,但外表還被去年的衰草裹著。
小黃狗跟個猿猴一樣,花了一個多小時,爬著山壁採了很多野草,足足堆了一面牆,升起一堆火。我們四人裡,只有我在裝備包裡帶了換洗的衣服。
當時我往裡面塞衣服時,小黃狗還嘲笑我,說:「你以為是去旅遊啊?咱們是進深山老林,換的沒有髒的快,這又不是城裡,你能不能不折騰?」
當時我沒搭理他,心說就算是進山裡,萬一有個颳風下雨的,不正好以防萬一嘛?
因此當我們四人脫的只剩內褲,而我拿出一套衣服穿時,大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有些得意,拿出外套,道:「大伯,別說侄子不孝敬你,最暖和這件給你,看……裡面還有羊毛。」
大伯樂的一個勁兒笑,裝模作樣的感歎道:「哎呀,有個侄子就是不好,操心,操的我心都碎了。」小黃狗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穿著內褲縮成一團,睡了。
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同伴都在忍受寒冷,獨我穿的這麼暖和,怎麼也有些過意不去,想著之前鬼魂陳救了我一命,我便琢磨著要不要趁此機會,修補一下我們的革命友情,但沒等我開口,鬼魂陳看了我一眼,便慢悠悠的睡了,搞的我很沒勁。
由於眾人都太累,我們也沒有安排守夜,只瞇著眼不敢深睡,察覺到火快熄滅時,我便迷迷糊糊的起來加兩把柴草,又迷迷糊糊躺下,過會兒又起來。
濕衣服架在旁邊烤,冒出白滾滾的煙氣,熏得洞裡雲煙霧繞。
如此折騰,直到那堆柴草用完,我才心安理得的睡了個昏天黑地,等一覺醒來的時候,洞窟裡就我一個人了。
我懵了,心說難道又丟下我一個人跑了?
就這時,小黃狗走了進來,踹了我一腳,道:「要啟程了。」我這才發現,洞窟裡的裝備已經不見了,撩開洞口的擋風簾一看,裝備已經全部轉移到了木筏上,大伯在下面衝我招手:「快下來,就等你了。」
我連忙將簾子一扯,順著石崖往下爬,下到了木筏上,此刻正是太陽初生,遠處的水面波光粼粼,夜裡的陰沉之氣蕩然無存,一樣望去,天高水闊,兩岸峭壁直入雲天,石崖上青松翠柏,在所多有,讓人覺得心曠神怡,也難怪眾人今日心情都這麼好。
隨著小黃狗木槁一撐,我們的自製手工木筏,離開了崖壁,逐漸劃入水中央,向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水面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