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真容

    這……這不是我大伯的錢夾子嗎?

    怎麼會在他這兒?我整個人都懵了,對這狀況有些搞不明白。此刻,桑澤已然被巴達和瘦子兩人制服,手裡的竹刀也被我奪過來,即便是在不停的掙扎,但也是強弩之末,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桑澤憤怒的罵道:「卑鄙,我要殺了你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他的話讓我緩過神來,立刻撿起了掉落的皮夾子,我查看了下裡面,證件什麼的都沒有,只剩下了錢。

    我腦海裡瞬間冒出好幾個猜測,但每一個猜測都指向一點:桑澤早就見過大伯,而現在大伯的錢夾在他身上,難道大伯也遭到什麼危險了?

    一想到大伯和小黃狗可能出事,我什麼也顧不得了,立刻問道:「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說,你是不是見過他們!」

    「他們?」桑澤冷笑了一聲,看見我焦急的神色,顯然覺得很快意,他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巴達這時也反映過來,驚訝道:「陳兄弟,難道這就是你同伴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沒空理巴達,當初歧築曾經說過會幫我留意,按理說如果大伯真有什麼動向,歧築應該早就告訴我才對。

    難道……這個皮夾子,並不是桑澤在外面得到的?

    我這麼一想,便覺得有這個可能。桑澤如今背叛納衣寨,未來的生活肯定要去外面過,他現在最缺的恐怕就是人民幣了,估計是無意間撿了這個錢夾,於是將裡面的證件扔了,只留了人民幣在裡面。

    而我們之前就猜測,這個水窟窿洞的洞口,很可能連接著外界的湖水,兩者相連之間,是天然形成的岩石穴竅,如果大伯他們當初落水後一直沒有順著湖水而下,那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經由地下水洞被捲入這個洞窟裡,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果真是這樣……大伯和小黃狗,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外面的湖很大,一個正常人落水後,只要沒有昏厥,就一定會往岸上游,根本不會一直泡在水裡順流而下,這樣一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伯他們落水後,肯定受過某種創傷,導致他們無法上岸,這才被迫順流而下。

    緊接著我又覺得不對,在我們還沒有進這個洞窟之前,歧築曾說過,巡邏的人在其中一個入口的不遠處,曾經看到過一堆生火的痕跡,這說明大伯他們當時應該上過岸才對。

    難道說……那堆火根本不是大伯他們生的?

    還有其它人也到這個寨子裡來了?又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在假傳消息?

    可是……歧築沒理由騙我才對。

    這件事,越想我越覺得不對頭,但又搞不清事情的源頭究竟出在何處。如今桑澤已經落網,只差失蹤的蝶彩,她如果能找到這兒來,我們自然可以坐等,但如果她運氣不好,迷失在縱橫的水洞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眼下這扇石門後面對我們已經毫無意義,雖然我確實很撈點寶貝去還大伯的帳,但藏寶庫裡有機關,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自認為沒有那個本事去破解,也只能想一想,要真破開石門摸寶貝,我是沒那個勇氣的。

    大約是我太久沒說話,巴達和瘦子兩人用桑澤的繩子將人捆起來,瘦子看了看那個錢夾子,蹲下身對桑澤道:「你見過他的同伴?」

    桑澤被制住,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瘦子說完,桑澤根本沒有理會他。巴達嘿了一聲,道:「你還有脾氣了?」說著,道:「我倒要看看,你把臉包的這麼嚴實,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忍不住阻止了一下,道:「算了,人人都有隱情,咱們做事不要這麼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不是生命的威脅和週遭的歧視,桑澤如今也不會變的殺人冷血,說到底,我覺得他是個可憐的人。

    誰知我好意的阻止,桑澤並不領情,他抬起頭,看我們三人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他冷冷道:「你們最好別讓我有逃跑的機會。」他的眼神十分怨毒,巴達頓時怒火中燒,直接踹了他一腳,去扒他臉上包裹的布料。

    在不知為何,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剛想去阻止,巴達已經將布料給拆下來了。

    一看到布料下面包裹的那張臉,巴達和瘦子同時後退一步,露出如同見鬼一樣的表情。巴達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雙目伸直,緊接著,他立刻道:「走……快,快走!」

    桑澤的臉上,佈滿了一種流膿的小痘,有點像民間俗稱的『出水痘』,但他的水痘絕對比尋常人的大,各個都有花生米大小,最可怕的是,痘上已經形成了粉狀的痘印。

    凡是對水痘傳染有瞭解的人都知道,它的傳染是通過接觸傳染,但到了後期,當病情惡化,開始產生痘印時,上面的粉狀物會如同塵埃一樣發散在空氣中,形成空氣傳染。

    桑澤顯然不是在出水痘,但一看這情況,我都知道,這肯定是傳染的,下意識也後退一步。

    桑澤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道:「現在才跑?晚了吧……你們慢慢等著吧,等著這些東西一顆一顆出現在你們身上,然後腐爛……我身上也有,要不要繼續看……」

    瘦子捂著口鼻,拽著我的胳膊,道:「走!」

    什麼?

    我手裡捏著大伯的錢夾子,沒有反應過來。

    瘦子揮手一打,打在我手上,錢夾子應聲落在地上,瘦子道:「別碰他的東西,先離開這裡再說。」

    我幾乎是被瘦子強行拽著離開這個地方的,他們扯著我往回跑,速度如同在逃命,很快跑到了那個祭祀平台上。

    巴達臉色簡直都扭曲了,他喃喃道:「不行,要先洗個澡。」說完,直接跳進了陰冷的地下水,也不管附近有飄著那具食人魚的屍體。

    我雖然知道他們是怕被傳染,但對於巴達兩人如此誇張的舉動,卻還是覺得有些無法理解,下意識的說道:「桑澤還在裡面!」

    雖然這小子殺了人,但潛意識裡,我還是本著現代教育精神,覺得即便犯了法,咱們也不能丟下一條人命,接下來的事情,自由法律去主持公義,否則中國的警察叔叔就白養了,讓他們一直吃白飯,他們會覺得很不好意思的。

    我提醒瘦子,不能因為這個原因扔下桑澤不管,他如今裝備都被我們奪過來,留在黑漆漆的洞窟裡,完全被我們捆成了一個粽子,將他放在那裡,不是讓人家等死嗎?

    況且,他現在病情那麼重,說到底我還是一個醫生,雖然是看精神病的,但在中醫裡,醫生是不分科系的,醫德更是每一個大夫都應該遵守的,扔下一個病人,哪怕是傳染病病人……我還是角兒下不了手。

    更何況,大伯他們的消息,或許現在只有桑澤知道。

    我說完,瘦子直接道:「不用管他,咱們管不了。」說著,一把拽著我蹲下,道:「洗手洗臉,快點。」

    我見這兩人十分鄭重,便也跟著用冰冷的地下水洗了一番,片刻後,巴達爬上岸,唏噓道:「沒想到他病發的這麼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道:「桑澤還沒有死,咱們不能扔下他。」

    巴達歎了口氣,似乎在回憶什麼,片刻後,他才道:「其實,桑澤之前說的沒錯,從小我們就排擠他,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爸爸臨死的那一幕,太恐怖了。」

    巴達大概對桑澤也心懷愧疚,一邊歎氣,一邊講起了一件往事。
《邪靈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