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活殭屍
我記得其中有記載這樣一個故事。
有一個豪門書生,父親續絃取的夫人,十分偏心,對於自己所生的幼弟愛護有加,對書生卻是十分苛待。有一年冬天,書生的父親病死,這繼母夥同同族的人,設計陷害書生,不僅分了書生應得的那份家產,還將書生趕了出去。
書生悲痛不已,準備去父親的墳頭哭訴,夜晚途徑一處荒山時,想起生母在世時家族的和樂,不禁悲從中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哭了起來。
哭著哭著,突然有人說道:「你個書生,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緊接著,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妙齡女子。那女子長的十分漂亮,行動間溫柔有致,與書生同石而坐,聊了起來。
書生將自己的遭遇告訴女子,女子便道:「你現在既然無家可去,不如到我府上住些日子,我父親是個為官之人,待我書信一封,定能為你平冤,奪回家產。」書生大為感激,便在女子家裡住了下來。
這女子府上比較偏僻,也沒有什麼外人,僅有一個醜丫頭,女子說身體虛弱,所以父親特意選了一個僻靜處給自己修養,還囑咐書生,不要帶朋友之類的入府,以免打擾自己靜養。
書生一一記下,便安心在府上住了下來,孤男寡女,兩人自然是日久生情,半載之後,已經如膠似漆,私定終生。有一天,女子突然對書生說:「父親已經幫你查明冤案,你且回去吧,得空再來看我。」
書生當時發誓,等要回家產,一定要風風光光將女子娶回家,他到家之後,果然已經有一位青天大老爺為他洗刷冤屈,書生順利的接管了家業,於是去未來的准岳父府上道謝,將個中緣由一說,岳父大驚,道:「什麼?我女兒一年前早已經病死,怎麼可能與你私定終生?」
書生整個人如遭雷擊,這怎麼可能呢?
他問岳父,竟然你女兒已經病死,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家的冤案?
岳父答說是女兒托夢,他本來也不相信,於是派人查訪,沒想到案情真和女兒說的一模一樣。
兩人心疑不定,便由書生帶路,岳父帶著官兵和道士,兩人前往那女子的宅邸,結果到了地方,往日的深宅早已經沒了蹤影,只剩下一個墳頭。
岳父一看大哭:「我的女兒唉。」但為了弄明白事情的真相,還是開墳挖棺,結果棺材一打開,裡面的女子不就是書生所遇上的人嗎?面容尚且栩栩如生。
突然,女子從棺中睜開眼,對書生說道:「我不是說自己需要靜養嗎?你怎麼帶人來了。」說完,屍骨頓時化為一灘血水。
作者在故事的結尾評論說:屍死而猶活,乃魄不去也,是活殭屍。
鬼魂陳說完,許達昌神色害怕,緊張的問道:「活殭屍是什麼東西?電視裡的殭屍可不是這樣子的。」
緊接著,鬼魂陳簡單的將整個事件解釋了一番。
從在沙漠上救起大個子的那一刻,照鬼鏡就已經做出了反應,但活殭屍極為少見,因此鬼魂陳當時並沒有往這個方向想,只是覺得很疑惑,因此對大個子留了個心眼。
直到馬選之死,馬選死時,渾身的血液都消失了,很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給吸乾的,直到此時,鬼魂陳已經起了疑心,但活殭屍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總不能僅憑借懷疑,就將大個子宰了吧?
所以,他決定靜觀其變。
接下來,大個子開始接近我,並且對煙表示出極大的興趣,鬼魂陳解釋說,活殭屍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殭屍,它們只是腐化的速度變慢了,事實上,身體內部還是在慢慢腐爛,大個子之所以開始抽煙,是想用煙味兒,掩蓋自己身上逐漸散發的腐臭味道,後來的花露水也是如此。
而之所以大個子會靠近我,是因為活殭屍有一種迷惑人的手段,這種手段對意志力薄弱的人作用較大,而且活殭屍吸血,可以減緩腐爛的速度,越是青壯年的血,效果越大,因此馬選之後,首要的目標,自然就是我了。
我心裡靠了一聲,合著這一切都在鬼魂陳的掌握之中啊。
他怎麼不早點兒動手,害的我現在都成啞巴了。
緊接著,我指了指沙地上細微掙扎的大個子,胡亂的比劃,示意鬼魂陳,接下來怎麼辦。
鬼魂陳道:「燒了。」
楊博士倒抽一口涼氣,道:「就這樣燒?」
鬼魂陳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緊接著,我們將之前當墊子用的草梭梭,全部蓋到了大個子身上,大個子依舊在掙扎,只是像被抽了骨頭的蛇一樣,看起來十分可憐,如果不去想馬選的死,不去想我今晚的遭遇,我覺得實在很難下手。
緊接著,楊博士取來了一些固體燃料,掰成小塊兒撒在大個子身上。
火把在鬼魂陳手裡,他一直盯著大個子,神情很冷漠,或許不是冷漠,而是一種平靜,這層平靜的偽裝,讓我們任何人都無法看出,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郝教授的神情也很沉重,現在可以為他的學生報仇了,可是我想,對於這個善良的老教授來說,現在要將這個如同活人一樣的殭屍燒死,想必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壓力。
所有人都有壓力,原因是,他太像活人了。
片刻後,鬼魂陳拿著火把,逐漸靠近大個子,大個子彷彿還有意識,不斷想縮起來,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隨後,大火在固體燃料和乾草的催動下,轟的一下燃了起來,片刻後,我們只能看到一個人形的燃燒物,並且整個過程中,他都在不停的掙扎,甚至那種咕嚕咕嚕的聲音,也沒有停止過。
我想,那應該是一種慘叫聲,一種屬於殭屍的慘叫聲。
惡臭隨著黑煙漂浮在我們周圍,此刻夜還很黑,如果可以,我實在是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但這麼晚在重新開拔,實在不是個明智的決定,於是我們只能在原地,看著那個人影,逐漸燒為一捧焦黑的東西。
緊接著,所有人重新鑽入了帳篷,這次少了一個人,鬼魂陳也不打算睡露天了,進了帳篷,直接倒頭就睡,似乎剛才的一切,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我苦笑,這樣的人,該說他冷漠嗎?
王哥顯然也很唏噓,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沙啞道:「睡吧。」
我下意識的開口,想問問王哥的想法,結果一張嘴,喉嚨就傳來一陣劇痛,只發出了嘶啞的啊啊聲,不知怎麼,這種啊啊的聲音,彷彿和大個子咕嚕咕嚕的聲音融為了一體,讓我覺得遍體生寒。
一夜無話。
第二天,所有人繼續上路,兩天後,我們到達了塔克拉瑪干的腹地。這裡已經看不見一棵草,也看不見任何動物的蹤跡,給人的感覺,只有炙熱的陽光,炙熱的風沙,眼睛都被晃的想流淚。
鬼魂陳瞇了瞇眼,道:「就在這附近。」
郝教授道:「就在這一片區域,他們應該離我們不遠,大家小心。」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將武器提在手裡,因為接下來等待我們的,很可能是一場惡戰。
因為楊博士等人的裝備有限,而且他們這一次原本的考察目標,是一座裸露的遺址,因此並沒有攜帶太多的挖掘工具,所以,我們必須要奪回屬於我們的裝備。
我心裡有些不安,說實話,像這種類似黑幫搶地盤的臨戰,我還只在電視劇裡見過,現在真要親身經歷,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許達昌連槍都拿不好,我實在很懷疑,他會不會一出場,就被毛老五給解決掉。
接下來,我們的領隊變成了鬼魂陳,他給眾人做了安排,郝教授、大伯、許達昌走在最後,因為這三個人的戰鬥力不強,相比之下,楊博士的槍法還不錯。
其實,別看大伯老胳膊老腿,他是很有一套的,但現在的安排,對於大伯來說,明顯比較保險,我自然不會開口點明。
走在最前面的是鬼魂陳,我、王哥、楊博士,三人跟在他們後面,保持著一種刺槍一樣的隊形往前走,看的出來,毛老五等人一但被鬼魂陳抓到,絕對是生不如死。
就在我們前進的過程中,風中隱隱傳來輕微的駝鈴聲。
聲音比較細,需要仔細分辨。鬼魂陳停下了駱駝,側耳傾聽,片刻後,他衝我們打了個手勢,調轉駱駝,朝著左手邊走去。
那裡有一個沙丘,聲音似乎是從沙丘後面傳來的。
我緊張的嚥了嚥口水,手心有些出汗,轉過沙丘時,沙丘後面整體的景象,終於展現在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