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螞蝗
螞蝗是一種很可怕的寄生蟲,它如果被人吃進肚子裡,並不會死亡,而是可以在人體內部寄生吸血,甚至分裂,最後將人吸乾都有可能。
我們哪裡還吃得下飯,一個個衝進食堂的後面,兌了濃濃一碗鹽水,人人喝了兩大碗,緊接著便扣喉嚨迫使自己嘔吐。
總算,由於張易霄提醒及時,吞下螞蝗的人全都吐了出來,而這時,負責飯食的兩個僧人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形如枯木一般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嘴裡不斷念著什麼,盯著在餐盤間爬動的螞蝗,就如同看到了鬼一樣。
吃飯的時候遇到這種事,就是神仙也會發火了,最先發飆的是那個富豪,氣的臉都青了,一腳踹到凳子上,對兩個僧人吼道:「你們是要蓄意謀殺嗎!」
兩個僧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終於開口說話,道:「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
「無關?」賤嘴嗆了一下,道:「飯是你們做的,也是你們抬出來的,每個餐盤裡剛好放了一隻蟲子,這不是人放進去的,難道還是這些螞蝗串通好,自己躲進去的?」
僧人沒吭聲,顯得無言以對,在食堂『門』口,積聚著我們的嘔吐物,整個食堂散發著一種難聞的味道,另一個沒有開口的僧人,默默的端出一堆柴火的灰燼,覆蓋到嘔吐物上,隨後進行清理,而那個開口的僧人,則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事情發展到這裡,已經沒有辦法『交』流下去了,最終還是作為警官的張易霄出面,他臉『色』也不太好,沉著臉開始對那個僧人進行詢問。
僧人的話很少,來來去去只有那麼幾句,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張易霄提出,要查看廚房。
僧人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帶著我們一行人往廚房走。
食堂的後面便是廚房,地方比較狹窄,穿過木『門』,便是一條巷道,一邊擺放著切菜的台案,另一邊是鍋灶,由於山路崎嶇,沒有燃氣引入,因此這個廚房的環境很原始,用的是木柴。
我觀察到,廚房裡只有一個窗戶,就是位於鍋灶的上方,可以用來排除油煙,並且站在這裡,還可以聽到涓涓流水聲。
我一直很好奇寺廟的水是如何供應的,因此一聽到水聲,立刻就爬到了窗戶邊上往外看。
窗外是一片山石,但山石間,有一條小水道,明顯是人工順勢雕鑿出來的,水道裡,有清淺的流水,在陽光下顯得乾淨透明。
僧人見此,慢吞吞的說道:「這是從山頂引下來的溪流,寺廟裡的水源,都是從這裡供應的。」頓了頓,他道:「或許是從水裡慘雜進來的。」
這一點到不是不可能,但每個人的餐盤裡,剛好都有一隻螞蝗,那就肯定不是巧合,而是人為了,因此對於僧人的話,我們都沒有回應。
最後,張易霄道:「在你們做飯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人進來過?」
僧人搖了搖頭。
張易霄又道:「那你們有沒有離開過?」
僧人愣了一下,道:「有,中途柴禾沒了,我去外面抱過一次柴。」
張易霄沉『吟』道:「也就是說,當時只有他在裡面?」他手指向那個已經收拾完污物的僧人,雖然,他開始詢問那個僧人,但那人一直不說話。
「他是個啞巴。」最先開口的僧人道。
張易霄愣了,道:「不能說話?」一直不開口的僧人這才點了點頭。作為醫生,我對病理天生就帶著好奇,於是問道:「是天生的嗎?」
啞巴僧人搖了搖頭,隨後張開嘴,我頓時就驚了,因為他居然沒有舌頭!
緊接著,我便反應過來,並不是僧人沒有舌頭,而是因為他的舌頭,明顯是被某種利器整齊割斷的。
「怎麼『弄』的?」我下意識的問道。
旁邊的僧人替他回答,道:「不知道,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事情發展到這裡,又沒有了進展。
張易霄沉『吟』片刻,衝我招了招手,道:「你跟我來,咱們去後山看看。」賤嘴道:「帶上我。」
其餘人都心有餘悸,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心有餘悸的往住宿區走,而此時,已經是下午的六點鐘,太陽垂下了一半,山間的一切,都處於一種昏黃的光暈之中。
我們跟著張易霄繞到了廚房的後方,順著人工砸出的水道往源頭走。
攀爬在夕陽西下的山石上,除了疲累,還有一種寧靜的感覺,此時倦鳥歸巢,金光隱退,天地間的一切都凸顯出一種快要禁止的感覺,如果不是食堂發生的怪事,現在實在不失為欣賞風景,放鬆心情的好時候。
片刻後,張易霄率先打破沉默,道:「你們怎麼看?」
我道:「肯定是人為的,想害死我們。」
張易霄沒有吭聲,用眼神看向賤嘴,顯然想聽取一下賤嘴的看法。
賤嘴嘶了一聲,捏著自己『肥』胖的下巴,道:「我到不這麼覺得。」頓了頓,賤嘴道:「孫子,你想啊,那螞蝗都是活的,個頭兒也不小,咱們人這麼多,你說一兩個不注意吞下去了,是正常事,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睜眼瞎。如果真想用這種方法來害死我們,這方法就太蹩腳了,我倒是覺得,那個人是想嚇唬我們。」
「嚇唬我們?」我道:「可是嚇到我們又有什麼用?」
賤嘴撇了撇嘴,道:「想讓我們走唄,你還敢去食堂吃飯嗎?又是死人,又是螞蝗的。」
張易霄讚許的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幹這件事的人,並不是想殺人,而是想『逼』寺廟裡的人離開,你們看……」他突然指了指下方,我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從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見我們住宿區的兩個院子,其中,那個短頭髮『女』生已經背上了自己的包裹,拉著小曼,不知在說什麼。
由於距離關係,我們看不見她們的表情,但很顯然,她們是想離開這個地方。
張易霄又道:「出去的路被泥石流堵住了,我們無法在這兩天離開,下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還是使用這種方法,迫使我們因為無法忍受而冒險離開寺廟,很顯然……他希望我們盡快離開,這個原因可能有很多種,比如,他將在我們離開之後,進行某個比較大的動作。」
我想起了那個被活活嚇死的僧人,不由心中一寒,道:「你是說,還會有人死亡?」
張易霄道:「這只是其中一個猜測,當然,或許是這間寺廟本身就有什麼秘密,而我們其中的某些人,剛好觸動了這個秘密,為了防止被洩『露』出去,也有可能是他趨勢我們離開的原因。要想知道真相是什麼,我們必須要查下去。」
我苦笑道:「說真的,我對這些實在沒興趣,我不過只是來旅遊的而已。」
張易霄聳了聳肩,道:「誰都不希望遇上這種事情,但事情既然已經找上來,躲也躲不過的。」
我們不再說話,開始繼續往前走,大約四十多分鐘後,我們到達了水源的源頭,這裡是背靠古寺的位置,一眼望去,對面是連綿的山巒,隱約還可以看見山巒中蛇形的盤山道。
源頭的入口,是一股地下山泉,山泉都流量並不大,但根據周圍石頭的平滑度可以看出,它已經天長日久的滴答了很久,使得周圍的石頭都變得圓滑了。『
這是一個小流量卻永不乾涸的山泉。
山泉周圍,長著一顆老松,老松如同一把撐開的大傘,將整個山泉都籠罩其中,除此之外,周圍全是山石,我實在看不出什麼痕跡,然而張易霄卻表現的很仔細,他時而蹲下身『摸』一『摸』周圍的石頭,時而又抬頭看一看古松,似乎在分析什麼。
片刻後,他道:「確實有人來過這裡,就在不久前。」
我覺得『挺』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道:「觀察一下周圍的松針你就明白了。」得到他的提醒,我立刻去觀察落在山石間的松針,它們分佈的都比較均勻,顏『色』也還是青的,也就是說,應該是今天落下的,但在其中一個靠近山泉的位置,卻有一片空白地,那裡只零零星星有幾根發黃的松針。
再湊近一看,松針還有被踩踏過的跡象。
這說明,不久前曾經有人在這塊地方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得不佩服張易霄的觀察力,於是問道:「通過這些,我們能找出那個人嗎?」
張易霄道:「螞蝗是水生,很難離開水,周圍最近的水源只有兩個,一個是這口山泉,一個是遠處的瀑布,所以,那個人一定是先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捕捉螞蝗,然後才開始行動。」
賤嘴道:「咱們回去之後好好看看,看誰身上有松針不就知道了?」
張易霄道:「可以,但這個方法找到真兇的可能『性』比較小,因為他很有可能換過衣服,而且即便沒有換,松針也會在行走的過程中掉落,這是一個撞運氣的方法,所以不能抱太大希望。」
我們一路商討著,走回了住宿區,緊接著,張易霄示意我們倆去他的房間一趟。
進去之後,他先是關上了『門』,緊接著又關上了窗戶,隨後開始去翻動自己的裝備包,我心想,難不成他也跟賤嘴一樣,突然抱出一個人頭骨來?
很顯然我這個想法是不靠譜的,張易霄拿出的,是三個信封。
發黃的信封顯得有些老舊,似乎有些念頭了,他拿出信封後,自顧自盯著看了一會兒,才將三封信攤開在書桌上。
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他點燃了一根煙,隨後道:「這三封信,是我最近收到的。」接著,他開始講起了它們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