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蠱惑
國人講究土葬,因此歷來很少有人知道水魃一說。
袁虎聽完,立刻道:「這麼說,這裡曾經死過人?除了咱們,還有誰會來這個地方?」
我們一干人面面相覷,都『摸』不著頭腦,我白天原以為是什麼大魚,卻想不到,母豹子是被一隻水魃害死的,而且根據鬼魂陳的說法,他道行有限,沒辦法對付水魃。
在關於水魃的傳說中,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據說在水魃如同水藻一樣的身體下,其實是有一對極其犀利的眼睛,誰要是和它對視,水魃就會記住那個人,吃『肉』喝血。
我慶幸鬼魂陳之前阻止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被水魃給惦記上了。
老吳心有餘悸的說道:「那咱們在這兒,應該安全了吧?」
鬼魂陳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緊接著,大『腿』便放『射』了一隻信號彈。
此刻天『色』已經很晚,經過一夜的殺戮與奔『波』,此刻安定下來,便覺得又累又餓又困,老吳等人拿出了自己的食物,眾人分食了,我給孫金金吃壓縮餅乾,它吃了兩口就一直打嗝,大約豹子不適合吃這些東西。
由於沒有帳篷,所以我們都是直接圍著火堆睡覺,小黃狗在火堆裡添加了一些干硫磺,這東西可以熏蚊蟲,大都數的蛇蟲鼠蟻都不喜歡硫磺的味道,聞到之後就會遠遠的避開,我們幾人吃喝完畢,便就地休息。
山裡極其冷,寒氣又重,再加上我的衣服給鬼魂陳分了一半,因此時不時便被凍醒,不知第幾次醒來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有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在周圍徘徊,我頓時一個『激』靈,猛的睜開了眼睛,我們是有安排人守夜的,守夜的人去哪兒了?
緊接著我便發現,那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守夜的袁虎,他身處於火光於黑暗的『交』界處,身形顯得模模糊糊,我心裡鬆了口氣,心想自己真是杯弓蛇影了,於是也沒有爬起來,只『迷』『迷』糊糊的看著袁虎的動作。
這小子不會是在放水吧?
也不知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就在這附近,也不怕把我們熏死。
一想到放水,我也有些『尿』意,剛想爬起來,卻突然被人按住了,我側身一看,是鬼魂陳,他不知何時也醒了,眼神看起來很清明,躺在地上,衝我微微搖頭,示意我不要動。
我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安,很明顯,鬼魂陳是發現什麼了,我忍不住再一次去看袁虎,發現他突然直『挺』『挺』的轉過了身,朝著我們走過來,出於警惕,我立刻閉上眼睛裝睡,只留下一絲縫,接著餘光觀察。
在朦朧的視線中,袁虎朝著我們走過來,他彎著身體,似乎在尋找什麼,四肢的行動顯得有些古怪,片刻後,他來到我身邊,同樣彎下了身,並且越彎越低,最後整個人的下巴幾乎是貼在地面的,眼睛與我平時,透過餘光,我霎時看清了袁虎的模樣,雙目赤紅,嘴角還留著涎水,看我的表情,就跟我平時看見烤鴨一個模樣。
天吶,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瞬間緊張的渾身僵硬,這時,身後有人不動神『色』的捏了捏我的手臂,我這才想起鬼魂陳在身後,一時也安定下來,片刻後,袁虎越湊越近,似乎在聞什麼味道,大概是覺得我身上的味道不怎麼好聞,他轉身離開,走到了我身後,也就是鬼魂陳的位置。
我看不清他對鬼魂陳做了什麼,但一切都是在一種極其安靜的條件下進行的,我又不敢翻身,一時間顯得很糾結,然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低吼聲。
是孫金金。
與此同時,袁虎站直了身體,使得我可以看見他的動作,他提溜著孫金金的後脖子,就像提起一隻貓一樣,隨後湊近自己,細細的聞,孫金金自然不甘心被提著,所以奮力的扭曲,但這個姿勢或許是壓制了它的聲帶,因此它發出的聲音很小,如果我睡著的話,可能根本就聽不見。
袁虎他要幹什麼?
難道這小子有夢遊症?
就在我揣測時,袁虎突然張開了嘴,幾乎張到了人類的極致,猛的朝著孫金金的脖子咬過去,那一刻,我驚的魂都飛了,也顧不得鬼魂陳的暗示,抄起附近的一支長槍,一下子蹦躂起來,將槍當木棍用,一下子砸到了袁虎的後脖子上,這一下子,竟然把他給敲暈了。
孫金金掉在地上,走到我『腿』邊扒我『褲』子,顯得十分委屈,嗷嗷叫喚,鬼魂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隨後迅速跨到了袁虎的背上,將他整個制住,隨後他道:「拿繩子給我。」
這一翻動作已經驚醒了其他人,我也顧不得解釋,連忙找出繩子扔過去,鬼魂陳立刻將袁虎的手腳給捆了。袁虎是小黃狗的手下,小黃狗臉『色』不善,道:「你這是幹什麼?」
淡淡的看了小黃狗一眼,鬼魂陳皺眉道:「他肯定和水魃對視過,已經被蠱『惑』了。」
「蠱『惑』?」我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
鬼魂陳道:「水魃不能離水太遠,但它可以蠱『惑』和它對視過的人。」
小黃狗緩了緩神『色』,臉『色』『陰』沉,道:「那怎麼辦?」
沒人吭聲,我看著沉默不言的鬼魂陳,不由道:「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
鬼魂陳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為什麼我要有辦法?我是人,不是神仙。」
「那袁虎難道就一直會這樣?」老吳和袁虎關係不錯,因此顯得有些不忍心。
鬼魂陳將袁虎裹的結結實實,最後對小黃狗道:「我救不了他,被水魃蠱『惑』後,會嗜人血嗜人『肉』,一但達到有水的地方,就會往水裡鑽,最後淹死,你的手下,你自己做決定。」
小黃狗沒吭聲,他直直的盯著昏『迷』中還在流口水的袁虎,目光閃爍不定。我知道,他現在的內心一定是很糾結的,如果說鬼魂陳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的手下,那麼小黃狗很難辦得到,畢竟小黃狗這次所帶出來的人,都是跟了他很久的弟兄。
但現在的情況,連鬼魂陳都沒有辦法,難道我們就任由袁虎這樣下去?這實在是一個危險,而且一但真的遇到水源,袁虎自己跳下去,反而被淹死,也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小黃狗臉『色』幾度變幻,最後他抬頭看向上方,道:「天快亮了。」緊接著,他走到袁虎身邊,按了他幾個『穴』位,拍著袁虎的臉道:「醒醒。」
須臾,袁虎慢悠悠的睜開眼,小黃狗盯著他道:「我是誰?」
袁虎眼睛赤紅,眨了眨眼,猛的張開口朝著小黃狗的臉咬過去,小黃狗一把將人推開,袁虎撞到樹上,由於四肢被束縛,很快又倒在地上,不斷掙扎,嘴裡口水直流,盯著我們,彷彿在盯著香噴噴的烤『肉』一樣,眼神極其瘋狂。
小黃狗長長舒了口氣,隨後靠近袁虎又一次將人提了起來,開始提著袁虎朝遠處走,我預料到小黃狗接下來要做什麼,想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阻止的立場。
現實十分殘酷的擺在我們眼前。
這就像我當初扔下楊博士三人一樣。
片刻之後,遠處傳來砰的一聲槍響,聲音刺破黑暗,預示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我們其餘人圍坐在火堆旁,沒人能睡的著,片刻後,小黃狗回到了隊伍,神『色』淡然,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我看到,他握槍的那隻手,指關節幾乎發白。
接下來,我們都沒有再睡覺,一行人靜默的等著白天的來臨,大約一個鍾左右,林間逐漸明朗起來,火焰也燃燒的差不多,按照原計劃,我們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等待大部隊匯合,但這一夜都沒有任何人前來投靠,我們在火堆上蓋上新鮮的樹葉,捂出信號煙霧,煙霧裊裊上升,就如同進入峽谷之後這一個個消失的生命,又輕又薄。
袁虎的事情,讓隊伍裡的氣氛顯得沉默,但吃喝拉撒還是要繼續,由於人少,我們就沒有煮餅乾糊,而是直接啃壓縮餅乾,孫金金吃不了這玩意兒,而且我們本身所攜帶的『肉』干也比較硬,小豹子暫時還消化不了,我想了想,便拿了一隻槍,準備在周圍打一些鳥或者其它什麼東西。
小黃狗眼皮也不抬,說道:「你最好待著別動。」
「為什麼?」我心說,再不動,孫金金就要餓死了,那我就太對不起它媽了。
「如果你再引出些什麼蟒蛇、恐龍,我是不會『浪』費體力去救你的。」
我知道小黃狗現在的心情很糟糕,因此也沒有心裡去,『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會走太遠,就在附近轉,放心,不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有了袁虎的前車之鑒,我知道,在這個峽谷裡,還有很多我們無法戰勝的東西,一但危及到整個團隊的利益,是沒有人會顧忌我的『性』命的。
說完,我便提著槍在周圍轉,運氣不太好,我竟然無意間轉到了小黃狗解決袁虎的地方,袁虎的屍體就這樣倒在叢林裡,血紅的眼睛至今沒有閉上,而且身體缺了一部分,大約是被什麼野獸啃過了,我小心繞開這片區域,遇到了一些不知名的鳥類,這些鳥沒有見過人,所以根本不怕我,當我在樹下瞄準它們時,還是傻兮兮的不動彈,因此被我獵到了一隻。
就在我準備回程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不遠處的空曠地,竟然有一頂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