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裡地處高原,以藏族人民居多,間或有漢、回等民族,建築物依舊保留著古老的風情,此刻正是冬季,街道兩旁都有雪,溫度達到了零下2度,我們到達稻城時,天『色』已晚,開往亞丁的車也沒有班次,只能在當地找了家旅館住下。
相對來講,冬天來這裡旅遊的人較少,開旅館的是個胖乎乎的漢族『婦』『女』,似乎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接受高原的洗禮,臉頰上也出現了兩塊高原紅,不知是凍的還是怎樣,完全沒有做生意的意思,將玻璃大『門』關的嚴嚴實實,擺著紅彤彤的原始炭火,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
我們的到來讓她很吃驚,旋即便熱情的請我們進去,說道;「你們是來旅遊的?喲,今年雪來的快,這來這兒的人可少的很。」她顯然是個老手,根本不問我們是否住宿,直接朝樓上吆喝:「五位客人,趕緊準備吃食。」估計是十拿九穩我們會在這兒住下,畢竟天太晚了。
這裡本就處於四川西陲,『交』通不便,人煙稀少,到了冬季,更沒有什麼果蔬,吃的是白米飯,菜是土豆一類易保存的食品,但我們吃火車飯都吃煩了,又背著裝備折騰了這麼久,早已經餓的飢腸轆轆,一行人圍坐在四方形的木桌子上大吃大喝。
這天確實夠冷的,就是坐在屋裡,裹的像個球一樣,也覺得渾身發涼,我們有準備蹬雪山的特殊御寒裝備,只不過現在不方便穿,都裹著羽絨服,只『露』出一個腦袋,稍不注意,土豆絲就掉在了『胸』前凸起的羽絨服上。
這裡沒什麼娛樂的,吃晚飯,匆匆洗了個澡,便趕緊鑽進了被子,房間是兩人一間,我和小黃狗住一間,正打算睡的時候,小黃狗的手機響了,但似乎信號不太好,小黃狗喂喂餵好幾下又掛了,須臾,那邊又打過來,這次接通了,小黃狗縮在被子裡接電話。
我起初沒有再意,縮在熱乎乎的被子裡準備好好休息,誰知小黃狗忽然說了一句:「是嗎?那別告訴他,先把他安撫住。」
他緊接著又道:「我們這兒不缺人。」
緊接著,小黃狗便掛了電話,我問是怎麼回事,他說王哥找到了,我『激』動的一下子坐起來,道:「找到了?人現在在哪兒?」
「已經到了北京,問起你的情況,我讓下面的人先唬住他,當然,如果你願意讓他參加這次行動,我也不介意。」看小黃狗的表情,他倒是巴不得多王哥這一個幫手,我連忙道:「千萬別,我們孫家欠他的已經太多了,不能再讓他攙和進來冒險,兄弟,還是你最懂我,跟你手下說,無論如何穩住他,一切等我們回去再說。」
小黃狗打了個哈欠,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我說的話,將手機往『床』腳一扔,道:「哥們兒辦事你放心,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說完便『蒙』頭睡了。
人在寒冷的環境下就容易犯困,讓溫暖的被子一裹,那滋味兒妙不可言,黑暗中,我幾乎一躺下就睡著了,一夜無夢,第二天一大早,我們趕八點鐘唯一一趟去亞丁的汽車,汽車駛向216省道,一路途經香格里拉、日瓦鄉,變道駛向了亞丁。
216省道的盡頭,便是我們的下車點,這班汽車,我們是唯一的乘客,司機是個回族兄弟,穿著棉襖棉『褲』,手凍的通紅,漢語說得十分麻溜,一路上跟我們侃大山說:「我跟你們講,這路修道這裡就到頭了,前面只能步行,如果你們八、九月份來,有專『門』的馬道,『花』兩百塊錢騎馬,現在這時候路上全是雪,做生意的都撤了,你們只能走到亞丁,得四五個多小時吧,我說,你們旅遊也太不會挑時間了,越往前海拔越高,前面溫度至少零下18度,鬍子都能結冰,這時候去除了雪什麼也看不到,你們這不是遭罪嗎?」
不等我們回答,他又自顧自的侃道:「這幾年旅遊發展起來,冬天也會有遊客來,不過比較少就是了,今年天氣怪,才12月就降大雪了,溫度低的很,以往年這個時候,還能看到黃燦燦的草地和藍『色』的湖泊。」
我道:「老哥,您漢語『挺』溜的,都知道加形容詞了。」
司機笑道:「都是跟導遊學的,今年雪下的早,沒什麼遊客來,不過最近還『挺』奇怪,接了好幾撥跟你們一樣的人。」
「跟我們一樣的人?」小黃狗警惕起來。
司機道:「前天吧,有一幫人,說是要去登山,也和你們一樣,都背了好多包,其中有一個姑娘特別漂亮,真不知怎麼受的了。」我心裡不由大驚,難道是海姐那幫人?不可能啊,她除非是坐飛機,否則怎麼可能比我們提前兩天到達?
我和小黃狗相視一望,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就這時,司機停下了車,道:「就這裡了,前面不行了,你們也看到了,路面都結了冰渣,太滑了,車不能去,只能靠你們走了。」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但當我們一行人真的處於結了冰渣的路面時,望著周圍白茫茫的山脊和冰路,還是覺得無比艱難。
從稻城去亞丁,有一條比較短的公路,公路的盡頭,便只能騎馬而行,一是因為路不好修,二則主要是為了保護亞丁的自然環境,而現在,我們才坐到公路的一半,路面就糟糕的完全不能行車了,如果這樣徒步過去,恐怕不止四五個小時,估計到達亞丁,天都要黑了。
也算我們倒霉,我事先調查過這裡的天氣資料,按說以往年這個時候,天氣情況應該沒這麼糟糕,人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縫,正趕上我們要來的時候,這雪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砸。
好吧,我承認,雪確實不要錢,要命!
我已經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下車後便立刻背起沉甸甸的行囊,道:「走吧。」一說話,嘴邊全是白氣。
讓我比較意外的是那個年輕人,他已經摘了眼鏡,這種天氣下,眼鏡上『蒙』了一層白霧,他近視似乎比較嚴重,摘下眼鏡後,走的就很慢,但一聲不吭,行動也比較輕鬆,看起來很能吃苦,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們排成縱隊,鬼魂陳在第一個,我跟在他後面,小黃狗第三了,後面依次是蠻子、虎頭、和眼鏡。
路面十分濕滑,寒氣透過羽絨服直往骨頭縫裡鑽,我們有隨身攜帶環境溫度儀,上面顯示,氣溫已經低至零下9度。
北京一般最低氣溫也才十五度左右,天津和北京的氣候差不多,我以前在天津的時候,一到冬天就縮在房間裡靠電爐子,那時候都覺得受不了,更別說現在零下9度,行走於結著冰渣的路面和寒風之中,凍的連鼻涕都流不下來,真不知道大伯半個月前是怎麼『挺』過來的。
這裡海拔比較高,而我們要去的三神山,最高海拔有六千多米,到時候溫度更低,想想都覺得冷的慌。
好在這裡風光還不錯,就和司機說的一樣,一眼望去,黃燦燦的草地隨風『蕩』漾,只不過今年雪來的早,草地間夾雜著白雪,也別有一番味道,到不顯的旅途無聊,只是走的久了,再美也覺得單調了,雙腳跟灌了鉛一樣,沉甸甸的的裝備包,加上高海拔,壓的人喘不過氣了,什麼也看不進去,只顧埋頭走。
走走停停,直到晚上七點多中,才終於到達了亞丁,這裡原著居民十分稀少,相互間也有很大一段間隔,生存方式也是半農半牧,這裡僅有三家旅館,要去旅館,還必須再走一段路,那裡條件也不怎麼樣,我們便乾脆在一戶藏民家中投宿。
這裡的房屋糅合了比較明顯的漢族房屋特點,和西藏藏族人民的差異很大,但主人一樣熱情好客,連夜為我們準備了吃食,由於我們人數比較多,房間有限,主人便給我們打了個大通鋪,用氈子墊著,上面在放上幾『床』厚棉被,幾人擠在一起,熱熱乎乎,很快便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我有些『尿』急,但又捨不得熱被窩,在半夢半醒間,一直糾結著到底要不要起來上廁所的問題,一直糾結到膀胱憋不住時,終於忍著寒冷爬出被窩,四下裡黑壓壓一片,為了不影響其他人,我便只亮起了打火機,準備到『門』外,隨便找個地方放水,在房屋左側,便是一個牛棚,裡面的牛大約賣了一些,只剩下四頭冬牛,我準備在牛棚邊的避風口『尿』,結果『尿』著『尿』著忽然一個『激』靈,因為我發現,自己不偏不倚,剛好『尿』進了一個長方形的凹槽裡。
乍一看,可能以為那是一個牲口的食槽,事實上裡面確實有些草料,但之所以它會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我發現這個食槽的外圍,雕刻著一些簡易的『花』紋,形狀赫然便是方形的人臉面具。
我一『激』動,就『尿』到自己鞋子上了,也顧不得那麼多,放完水,『褲』子一拉,便蹲下身查看,鼻子裡全是自己的『尿』『騷』味兒,算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