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放陰刀
七七和自己一樣——迷路了。
七七看著魏寧似笑非笑地表情,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穿了,不由俏臉一紅,嗔道:「看什麼看,快走。」
魏寧最愛看七七這般小女兒的神態,心裡故意逗她:大小姐,你確定我們這麼走,在老死之前能夠走出去嗎?」
七七氣的一跺腳,「又沒有人要你跟著我,你要走你的就走你的,我就愛在這山裡玩兒,怎麼滴。」
「是啊」魏寧見七七受窘,更加來勁了,打趣道:「這裡山好水好,人也好,不如我們就乾脆在這裡住上一輩子算了,到時候我們兩做一對野猴子,然後再生出十個八個的小猴子,日子也過得不錯啊。」
魏寧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有當真,哪知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七七忽然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轉而俏臉寒霜,冷聲道:「別開這種沒有意思的玩笑,不好笑。」
魏寧碰了釘子,一時間訕訕地說不出話來,兩人剛剛融洽了一點的氣氛忽然又變得莫名尷尬起來,七七忽道:「你一個大老爺們的,怎麼老是跟在女人的背後,趕緊找找下山的路啊。」
「哎」魏寧見七七終於變相承認了自己迷路,連忙趕上前去,胸脯一挺,以行家的姿態道:「看到那棵樹沒有,山裡看樹,枝葉茂盛的是南,另一面是北,我們來時候的是從南邊進山,現在自然要往那邊下山咯,跟我來。」
七七橫了魏寧一眼,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但是還是跟著魏寧走了,魏寧終於一振男綱,頓時眉飛色舞,一路唾沫橫飛的跟七七總結入山辨路的方法,可是換來的卻是一句七七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句:「等出去了再說吧。」
到了傍晚,終於在偉大的探險家魏寧的帶領下,兩人終於從湘西大山中繞了出來,魏寧暗自悄悄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就是個半吊子,一半是蒙的,不然昨晚也不用再山裡像只沒頭蒼蠅般亂撞了。
兩人回到了彭三婆的家裡,彭三婆看見魏寧,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但是一閃而沒,依然熱情地將兩人接了進來,
七七收拾了東西,不敢耽擱就和魏寧準備上路,彭三婆攔住他們,笑道:「今晚是除夕了,吃幾個餃子再走吧。」
魏寧這才想起,今天已經是除夕了,只是山中無日月,魏寧在燒屍森林呆久了,早就忘了日子了。加上苗家一向沒有過年的習慣,所以一路上也沒有感覺到過年的氣氛。
「不勞煩您了,我們還有事,必須得趕路了。」七七推辭道。
彭三婆笑道:「再怎麼急也要吃了年飯再走不是,今年都是大年三十了,哪有大年三十還在外趕路的道理,我知道,你是為昨天的事情擔心吧,其實我彭婆子倒是沒有什麼,反正這村子早就知道我是草鬼婆了,我也習慣了。」
「真的不用了,我們真的……」
彭三婆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請你們吃餃子是假,其實我是有事情請你們幫幫忙的,如果你們實在有事,我也沒有辦法了,哎,只是我那可憐的孩子…….」
魏寧聽說彭三婆需要幫忙,同情心又氾濫了,不顧七七的臉色,道:「婆婆,有什麼事你說說,看看我能幫得上忙不?」
彭三婆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不信彭,我信白,彭是我夫家的名字,我也不是苗人,我是沅陵人。」
魏寧被彭三婆搞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幹嘛說這些,彭三婆望了望遠方,眼神中開始露出一種溫柔的神色,笑道:「後生伢子,想聽故事嗎?」
沒等魏寧點頭,彭三婆已經兀自道了:「從前,有個叫彭三的苗人,來到了一個沅陵的走腳師傅家裡做學徒,走腳的功夫沒有學到多少,但是卻與師傅的女兒相好。後來彭三學了三年,終於出師了,走的時候,他的師姐給他一把傘,讓他回到家了再打開看看,彭三一路走就開始覺得傘越來越重。但他聽師姐的話沒有打開,可快到家了,彭三想反正就要到家了,先打開看看傘裡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越來越重。等他一打開傘,居然是他的他師姐出現在面前,彭三當下十分的高興,但他師姐一臉苦愁的說,「讓你到家打開到家打開,現在好,我父親知道我跟你來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彭三婆越講臉色越紅潤,甚至連當時師姐的說話都學得惟妙惟肖,魏寧已經猜到這個彭三婆口中的師姐估計就是她自己了,看了彭三婆對自己的丈夫是十分想念的,即使隔了幾十年了,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連每一個細節都記得不差。
彭三婆潤了潤嘴唇,繼續道:「師姐當時馬上拉著自己的師弟往家裡跑,跑著跑著,師姐回頭一看,說:有陰刀。於是抓住往回丟,可沒跑多遠,她又看見了陰刀,抓住還是往回丟。眼看就要到家了,師姐抓住飛來的陰刀,咬破舌尖吐了一口血在刀上面,然後也丟回去。說著拉著師弟跑。跑著跑著,跑到家了,兩人關上門才鬆口氣。」
魏寧插嘴道:「陰刀?難道是沅陵白家的陰刀?」
彭三婆讚許的點了點頭,道:「小子知道的不少嘛,不錯,陰刀是我們家傳的一門道術,殺人於無影無形,沒學過的人根本看不見刀的樣子,而且這種陰刀上帶有符咒,能鎖定一個人,不見心頭血絕不回刀。」
魏寧道:「你定然是用自己的舌尖血騙過你爹的,果然是聰明啊。」
「是啊」,彭三婆點頭道,「還好我會為門功夫,如果不是我以舌尖血騙過我爹,那天我們早就死在了陰刀之下了。」
「那你爹以後沒有找麻煩了嗎?」
彭三婆苦笑道:「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何況我爹那麼聰明,彭三又偏偏,偏偏性格…..耿直。」
「那後來呢?」七七聽的有些入迷,忍不住插嘴道。
彭三婆看了七七一眼,道:「你聽我說,後來我和彭三也過了幾年的好日子,直到我們小孩子三歲….那個時侯,剛好搞土地承包,我和彭三在隊了包了一塊地,種了一點南瓜,也算是剛好餬口了,可是沒有想到不知道誰,老是偷我的南瓜,我問了好多人,都從來沒有人承認,我和彭三一合計,乾脆我就在南瓜地裡放了一把陰刀。」
魏寧失聲道:「人家只是偷了你幾個南瓜,難道你就要置人於死地嗎?這樣這樣未免也…..」
彭三婆苦笑一聲,道:「所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還真不錯,你知道這些南瓜是誰偷的嗎?是宇兒偷得,原來宇兒特別喜歡吃南瓜,所以常常到田里偷南瓜吃,可是又怕我和他爹怪他,所以,一直不敢承認,沒有想到…..」
說道這裡,彭三婆眼角有些濕潤了,帶著哭腔道:「我放的陰刀最後居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報應啊….報應啊!」
聽到這裡,魏寧和七七都不由的一陣唏噓,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可能莫過於此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沉浸在痛苦回憶中的彭三婆,只得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再說事情已經都過了這麼久了,婆婆你看開點吧。」
彭三婆搖了搖頭道:「可是事情還沒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