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禽獸不如
好一頓忙亂，總算把局面給穩定住了。鬼嬰就漂浮在空中，秦曼跟我站在一起，她太緊張了，緊緊的靠住了我，讓我很是尷尬。我趕緊說道：「好了，你們見面了，鬼嬰你有什麼要說的，就趕緊說吧。」
我一邊說話，一邊盯住鬼嬰，我生怕他會失控，會暴怒發作。
不過還算幸運，他也就在出來的時候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怒火，接下來雖然眼神陰森，但是卻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聽到我的話，他聲音沙啞的說道：「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
秦曼聽到鬼嬰的話，身子一震，下一刻就淚眼婆娑起來。
也許在最初的時候，她是慌亂的。不過，在鬼嬰質問的話出來之後，她那種母愛立刻就被激發了。她忍不住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我真的不想拋棄你的啊，當時我都想要生下來的。要不然的話，也不會等你長幾個月大。不過我們真的沒錢啊，你爸不讓我生啊，我沒辦法才做出了那個決定，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要是你想發洩的話，那你殺了我吧，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秦曼越說就越是傷心，她的哭訴一半是因為對鬼嬰的負疚，一半大概是因為對那負心人的懊惱悔恨。
鬼嬰站在那裡，冷漠，無動於衷。不過，當秦曼越哭越傷心，越來越聲嘶力竭的時候，他終於動了。他慢慢的朝秦曼靠近。我頓時緊張了起來，難道秦曼的哭聲讓他受到了刺激，他想要動手了？
我頓時緊張起來，一臉不安的看著鬼嬰。他真要是動手，我就拼了命也要阻止他啊。
不過，出乎我的預料，我發現鬼嬰好像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而且一直佔據他眼睛的冷漠之色，似乎也消散了許多。秦曼悲傷的哭泣之聲，沒有激怒他，卻是在消融著他的那種暴戾與仇恨。
人之初，性本善。鬼嬰之所以成為鬼嬰，是因為心頭的那種怨恨。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被拋棄。正是因為這種怨恨，他才會誕生。而且，這個鬼嬰的智商很高，他甚至會威脅我，還會用計，我想，也只有這樣的智商才會誕生出這樣的鬼嬰來吧，也只能是這樣的鬼嬰才有這樣的智商。
鬼嬰到了秦曼跟前，慢慢伸出了手，似乎是要擦拭秦曼的眼淚。不過，他只是一個靈體，怎麼擦拭也擦拭不到。他加快了動作，似乎這樣就能做到他無法完成的事情一樣。同時，他沙啞的聲音響起：「不哭……媽……媽……不哭。」
媽媽！一個偉大的詞語！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詞語會從鬼嬰的嘴裡發出，我頓時身子一震。而秦曼比我的反應更加的強烈，她本來在低頭抽泣的，此刻忍不住抬起頭來。她的淚水讓她的妝容都變花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看上去顯得有些醜陋。她呆呆的看著鬼嬰，似乎沒想到鬼嬰會叫她媽媽，這一聲媽媽讓她更加的悔恨。她忍不住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蹲了下去，泣不成聲。
「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啊，我怎麼可以打掉我自己的孩子？我就是個畜生，混蛋，我當時應該堅持的，為什麼我不去堅持？為什麼？為了一個混蛋我居然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我是混蛋，混蛋啊！」秦曼越說就越是憤恨自己，她狠狠的打自己的臉，狀若瘋子。
「媽……媽，你不要打了，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了。」鬼嬰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只是那一句媽媽對他來說還是顯得有些陌生，他很是艱難才叫得出口。
我也趕緊上前去勸慰，秦曼總算是止住了那種自虐的行為，她眼淚汪汪的看著鬼嬰，雙手似乎想要抱住他，卻又有些擔心。鬼嬰臉上冷漠神色收起了大半，他歎了一口氣，主動就站到了秦曼面前。秦曼做出了摟抱的動作，雖然現在天人永隔，鬼嬰只是一個靈體，兩個人無法觸碰得到，但是秦曼卻還是有些滿足。
「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說幾句？」鬼嬰看了我一眼。
我心頭一緊，微微有些擔心。雖然現在看來鬼嬰應該是有些打開心結的樣子，不過，卻還是讓我有些不安啊。而且，鬼嬰的轉變也太明顯了一點，之前還惡狠狠的，怎麼忽然間就能想開了？這不太合乎常理。
不過，他都這樣要求了，我還能說不嗎？我苦笑了一聲，只好答應了。就算鬼嬰凶性大發，把秦曼給弄死了，我也只好去頂罪了。反正我也沒幾年好活的了。
出乎我的預料，鬼嬰跟秦曼呆在一起也就那麼幾分鐘的時間，然後兩人就又出現了。我看到秦曼看上去不像是有事發生的樣子，心裡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我本來還想問一下秦曼一些事情的，不過，鬼嬰卻是催促我快點走。
走出去好一段路之後，我才問鬼嬰：「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讓我快走，我還有些事情沒問。你不是說還要見你爸爸嗎，難道你不想再見到他了？」
「我已經知道他在哪了，你跟我走吧。」鬼嬰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
我哦了一聲，沒有多問。估計是剛才他跟秦曼在一起的時候問出了一些什麼吧。我就按照鬼嬰說的地址去，很快就到了一個地方。那裡居然是一個酒吧。而且，還是氣氛很是狂熱的酒吧。我好不容易才混了進去，然後就在裡面找了起來。我就盯住比較瘦弱的人找，很虧啊，我就找到了一個疑似目標。
那個男人正在瘋狂的舞動著，他簡直就是皮包骨頭，骷髏架子了。我看他在那邊舞動著，都有些擔心他骨頭會斷裂。我勉強擠了過去，在他耳朵邊大吼：「你是不是李志才？」
骷髏男人看了我一眼，眼睛裡似乎沒有焦距，感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我繼續在他耳朵裡大吼了幾聲，總算是讓他稍稍有些清醒。這個男人拽得很，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你誰啊，找你大爺做什麼？」
「我有些話要跟你說，這裡不太方便，能不能跟我出去一下。」我繼續大吼，我看到李志才好像不怎麼感興趣，我又補充了一句，「是關於秦曼的事情，你肯定會有興趣知道的。」
秦曼，還是有那麼一點用處的，李志才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朝外面擠了出去。我跟著他來到了酒吧的後門，這裡僻靜無比，基本上沒什麼人。
「說吧，那婊子找我什麼事情？」李志才掏出一支煙，點燃，看著我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是不是她後悔了，想要來找我了？老子是城裡人，她一個農村的，還想管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
聽到李志才的話，我忍不住眉頭一皺，這個傢伙，一點也沒把秦曼當人看啊。聽聽他說話的口氣！我現在有些相信秦曼所說的話了，看來那個女人當初真是迫不得已才打掉孩子的。在李志才面前，她只是一個相信愛情卻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懦弱女人罷了。
就當我心裡有了這樣想法的時候，我感覺到周圍好像陰冷了很多。我心頭一動，糟糕，看樣子鬼嬰是生氣了。一直以來，我都不怎麼相信鬼嬰是真的放下了，對他所說的見自己父母是為了解開心結的話也抱有幾分懷疑。
此時此刻，李志才的態度無疑將危險放大到了極致，我擔心鬼嬰會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