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鬥法

    夜靜如水,皎潔的月光灑在大地。東郊五里坡一個小土堆前站著三個人,一男兩女,男的身穿紫袍,身上背著一個帆布袋,肩膀上扛著一隻白貓。兩個女人手中提著一個袋子,裡面裝著香燭之類的東西。

    他們就是朱晨逸,張小花和鳳凰。

    在擺脫了純陽子的糾纏後,朱晨逸在街頭買了些晚上開壇做法的東西,然後叫了兩輛黃包車,來到東郊。

    他之所以選擇東郊,一方面是東郊地處偏僻,適合作法。另一方面東郊有一塊寶地——至陰之地。

    如果是普通的至陰之地,養屍地,朱晨逸也不會跑這麼老遠來到這鬼di方。關鍵這塊至陰之地已達九九之數,九是最高。根據《易經》中的解釋就是陰極必返陽,至陰到了極致必定轉陰為陽。

    朱晨逸的道術偏邪,學的東西更是駁雜,南洋降頭,白蓮教術法,黃巾都有所涉及。也許跟小時候接受的教育有關,在別人眼中被當做邪術,禁術的法門成了朱晨逸的看家本領,因此在別人眼裡十分忌憚的至陰之地,反而是他開壇做法的最佳場所。

    在兩個女人的幫助下,貢品被擺放整齊,蠟燭被點燃,黃粗香她們卻是沒動,因為她們zhī道這香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點。

    取出九個酒杯,九枚銅錢,將酒杯加滿清水後,朱晨逸點燃黃香,一臉虔誠的朝東方拜了三拜,再將黃香插入香爐。

    焚香祭天!這是每次開壇作法必不可少的程序。唯一令朱晨逸感到詫異的是他們這一脈不拜三清,不拜張天師,只拜東方。至於為什麼要拜東方,朱破頭留下來的典籍並沒有詳細的記載。

    一切準備就緒,朱晨逸盤膝而坐,靜下心來,拿起第一枚銅錢屈指一彈。

    叮!

    一聲輕響,銅錢落入酒杯,沉入水底。

    九枚銅錢,九個酒杯。這個法術叫九陰返陽,作用是穩固魂魄。早在兩天前,他就推衍出zi己有一大劫,因此才想了這個破解對方法術的辦法。

    叮!

    第二枚銅錢再次落在酒杯之中。

    當朱晨逸拿起黃布上的第三枚銅錢之時,整個人渾身一震,隨即一股眩暈襲來。勉強支撐著將第三枚銅錢拋入酒杯,朱晨逸已jīng是滿頭大汗,雙目發赤。

    "大哥你怎麼了?"張小花大驚,三兩步跑到朱晨逸的跟前,伸手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擔憂的問了一句。

    "對方在施法害我,你替我護法。"

    朱晨逸深吸一口氣,支起身子。雙手如風車般的轉動起來,瞬間臉上的黑氣瞬間被壓了下去。

    叮叮叮叮——

    一連六聲脆響,九枚銅錢全部被拋入酒杯。

    就在第九枚銅錢沉入杯底的時候,東郊一處亂墳崗,傳來一聲怒吼。

    一個身著苗服的中年人灰頭土臉的跪在地上,在他面前的供桌上,兩隻粗大的紅燭在月光下隨風閃爍不定,一隻爆裂開來的香爐灑落在周圍的草地上。

    中年人抓起地上那只形象逼真的稻草人,拍滅上面的火焰,咬破中指用血液塗抹在稻草人被燒燬的di方。然後雙手舉起稻草人,恭敬的放在桌子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的拜了兩下。

    就在中年人拜倒在地的一瞬間,盤膝坐在地上的朱晨逸猛的噴出一口鮮血。

    驅魂咒!

    朱晨逸大叫一聲,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低頭看了一眼酒杯中被血跡瞬間染紅了的清水,眼中露出一絲絕然。擦掉嘴角的血跡,他站了起來,伸出右手在張小花和鳳凰兩人眉心中間連點數下。

    "大哥,你替wǒ們開了陰陽眼?"gǎn覺到眉心傳來的炙熱和眼前逐漸清晰的畫面,張小花俏麗的小臉上充滿了緊張感。她zhī道朱晨逸不會無緣無故的為她們開陰陽眼,一定是需要幫忙。

    一切未出張小花所料,開完陰陽眼後,朱晨逸從袋子中取出桃木劍和柳樹枝,分別遞給張小花和鳳凰,並吩咐兩人用手中的東西對付前來的惡鬼。

    張小花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她學過道術,並且有過對付靈魂體的jīngyan,因此不害怕。倒是苦了鳳凰,自從開了陰陽眼後鳳凰看dao遠處叢林中幾個遊蕩的孤魂,嚇的躲在張小花的背後嗷嗷叫喚。

    回頭掃了張小花和鳳凰兩人一眼,朱晨逸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他zhī道將希望寄托在這兩人身上,幾乎沒有什麼效果。一個半吊子道術,一個連最為普通的靈魂體都嚇的直哆嗦,讓這兩人護法,確實有些不靠譜。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本來他是準備請純陽子為其護法,可惜純陽子卻是個墨守成規思想僵化之人,幾句話就鬧翻了。

    解決了後顧之憂,朱晨逸盤膝坐地,從帆布袋中連續掏出九張符菉,雙手運指如飛,一連九次,九張符菉全部被壓在酒杯低下。

    "天地無極,九陰返陽開!"

    隨著朱晨逸的一聲大喝,接著右手並指為劍,由下往上一抬,第一個酒杯中的銅錢泛出金色光芒,慢慢的浮出水面。

    接著第二枚,第三枚銅錢也搖搖晃晃的浮了上來。

    就在第四枚銅錢即將飄上來的時候,鳳凰的尖叫聲傳到了朱晨逸的耳邊,令那枚浮上來一半的銅錢沉了下去。

    不用轉頭朱晨逸就zhī道這是對方放出阻止zi己施法的小鬼,在中了驅魂咒的時候,他就意識到zi己的頭髮落在對方的手中。用頭髮作為媒介,是巫術常用的手段。同時也neng夠讓小鬼尋著頭髮的味道,找到宿主。

    面對來勢洶洶的小鬼,朱晨逸並沒有驚慌失措,他依舊催動著法力,讓第四枚銅錢浮了上來。

    "五分鐘!只要五分鐘,九個杯子銅錢全部浮上來,我就可以固魂守魄。"看著剩餘的五枚銅錢,朱晨逸深吸一口氣,繼續的催動法力。

    身後的尖叫聲,哭喊聲,以及打鬥聲,不停的傳到朱晨逸的耳中。他zhī道張小花已jīng落入下風,更zhī道鳳凰已jīng嚇的暈了過去,但他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過去幫忙。

    不是他不願意幫忙,而是時jiān根本不允許。九枚銅錢已jīng浮上六枚,一旦中途停下,勢必前功盡棄。那樣的話,不但朱晨逸性命不保,甚至連張小花和鳳凰兩人都有kě能因此喪命。

    "堅持,再堅持!只要再堅持一小會,我就可以騰出手來,收拾對方所圈養的小鬼。"聽到身後張小花的嬌喘和呼救聲,朱晨逸一咬牙,將全身的法力湧向右手。

    啵!

    一聲清響,第七枚銅錢終於浮出水面。

    還有兩枚銅錢!看著剩下的兩枚銅錢,朱晨逸眼中爆發出濃濃的自信。

    身後的打鬥聲依舊在繼續,張小花死死的揮舞著桃木劍,劈、砍、撩、刺,一個勁的朝嬰兒大小的小鬼身上招呼。無章法,無套路,更沒有使用法術和符菉,完全是出自人類的本能進行反抗。

    即便如此,小鬼依舊被張小花控制在小土堆的外圍。

    張小花在拚命,朱晨逸也在拚命,就在第八個銅錢升起的一瞬間,張小花的尖叫聲令朱晨逸大為分心。

    砰砰——

    一連九聲巨響,九個酒杯全部炸開,清水,銅錢散落一地。

    功敗垂成!

    朱晨逸輕歎一聲,一腳踢翻面前的香燭,猛的一轉身,看dao張小花癱倒在地,那只渾身血紅的小鬼正爬在她的身上撕咬著。朱晨逸勃然大怒,一把將小鬼抓在手中,拿起被鳳凰扔在一邊的柳枝,用力的抽打了起來。

    小鬼嗚嗚的叫喊著,想逃卻又無法逃走,隨著柳枝的抽打,小鬼三寸三寸的減小,到了後來直接縮在朱晨逸的手心中。

    噗——

    朱晨逸左手猛的一用力,小鬼瞬間被碾的粉碎,化作一團血霧爆裂開來。

    "大哥,對不起,我"

    張小花支撐起身子,抬起頭羞愧的望著朱晨逸,努力的想解釋幾句,可是話沒說完就被朱晨逸打斷了:"你盡力了,我zhī道,你好好休息。"

    朱晨逸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張小花的嘴裡,然後交代了一些事宜丟下張小花,轉身向東南方向跑去。

    山高林密的東郊雜草叢生,毒蛇蚊蟲一抓一大把,給行走帶來了極大的不便。朱晨逸在身上貼了一張驅蟲符,藉著皎潔的月光,一路狂奔。

    由於山高林密,再加上夜晚光線不是很好,很快他就迷了路。看著周圍相差無幾的地形,朱晨逸冷哼一聲,從包中取出一個紙鶴,將那只被打死的金蠶掐斷,弄了一些金蠶的血肉在上面。最後取出陰八卦拿在手中,將鏡面的一方對著月光,再將那只紙鶴放在八卦上面。

    "北斗借月,仙鶴尋人!"

    聲音剛落,天空中一道慘白的月光照耀在八卦上面,頓時八卦泛起金黃色的光芒,刺眼的光線令朱晨逸微微一瞇眼,那只紙鶴如同復活了一般,嗖的一下飛了出去。

    朱晨逸大喜,一路追了上去。

    有了仙鶴的引路,崎嶇的山路,佈滿荊條,灌木的草叢比一開始好走了很多,在經過數十分鐘的狂奔,仙鶴掉在了地上,朱晨逸抬頭望去,只見數十米開外一個身著苗服的中年人,跪在地上不停的對著稻草人下拜。

    "你來了?我已等你多時。"中年人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起放置在旁邊的黑棒,大步的走了過來。

    "是你!"

    等中年人走到離朱晨逸五米zuǒ右的距離時,朱晨逸這才發現這個中年人居然就是前幾日在靜安寺看dao的苗人。

    "是你!"

    看清楚朱晨逸的相貌,苗人同樣感到有些意外。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