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仁側過頭問我,你是怎麼知道她有老公的?我說這很容易觀察啊,誰讓你自己不留意細節。胡宗仁悄聲到我耳邊說,我還想說這種深閨孤女,正好是我的下飯菜呢。我白了胡宗仁一眼,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這麼下流,儘管我最初也是這麼想的。
胡宗仁讓齊小姐接著說,齊小姐說,從那天開始,連續好幾天都準時在夜裡這個時候出現這種聲音,再後來,自己睡覺的時候,老是覺得脖子後邊有人在對著後腦勺輕輕的吹氣一般,涼颼颼的。她說她從小的習慣就是側著身子睡覺,因為有時候會打開床頭燈看書什麼的,就算有時候是躺平了睡覺,也會在睡著之後不由自主的側過身去。齊小姐說,那種吹氣的感覺就好像近在咫尺一般,而且那種涼意也不僅是皮膚覺得涼,而是那種直接浸入骨頭般的感覺。
齊小姐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因為她所謂的這種感覺,我早已不知道遇到過多少回了。齊小姐說,每當她覺得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的時候,就會鼓起勇氣猛然開燈轉頭,轉過身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發現。齊小姐接著說,最近的一次,讓她下定了決心要找人來仔細處理一下,就是在兩天之前,也是夜裡三點,那種奇怪的聲音又出現了,但是背後卻沒有吹氣的感覺,長期以來的休息不好讓齊小姐十分惱火,於是那天她鼓起勇氣,打開了燈,坐在床上,開燈之後那個怪聲停歇了一會,但是很快就繼續響起來,這回齊小姐分辨清楚了,那聲音是從床底下傳出來的。
齊小姐說,她臥室的床是那種四腳的實木床,床底下塞滿了各種家裡平時不怎麼用得上的東西,上邊便是橫著的床梁子,梁子上正好就蓋了一張木板。齊小姐覺得,那種尖銳物體摳木板的聲音,應當就是床底下的這塊用來鋪床墊的板子。於是她就慢慢把手伸到床頭櫃的抽屜裡,摸出電筒,等著那聲音又一次持續響起來的時候,她就立刻以一個猴子撈月的姿勢彎腰去看床底下,這一看就把她給嚇著了。
胡宗仁問,你當時看見什麼了?齊小姐肩膀微微顫抖的說,她當時看到一隻手正在用指甲由下至上地摳著床板。胡宗仁又問,是什麼樣的手?齊小姐說,很看上去很瘦,只有一隻光生生的手,手電筒的燈光照射過去的時候,看到皮膚是那種白得發青的那種。而且當我一看到那隻手的時候,它突然就停止了撓木板的動作,而是慢慢縮回到燈光找不到的地方去了。胡宗仁問,你就沒追著找找藏哪兒去了嗎?齊小姐張大眼睛看著胡宗仁驚訝的問,你開什麼玩笑,光是這樣我都嚇得快厥過去了,我哪還有膽子敢接著看啊。
齊小姐說,當時嚇得她在家裡哇哇大叫,趕緊逃離了臥室,鎖上了門,跑到客廳裡邊來了。從那天夜裡開始,自己再也沒回過臥室,由於逃跑的時候很匆忙,自己的手機和充電器都還在床頭櫃上放著,她想要打電話求救都沒辦法,於是只能等到第二天天亮了以後,才去鄰居家敲門,讓鄰居幫忙把手機和錢包什麼的拿出來,鄰居還很納悶為什麼不自己拿,她也不好意思直說就支支吾吾的搪塞過去了。
齊小姐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周圍的鄰居都知道她們夫妻倆都是高學歷的知識分子,所以這些話如果跟大家說起來的話,害怕大家笑話。胡宗仁哼了一聲後說,結果你自己還不是信了,學歷再高又怎麼樣,你學的那些東西能幫上你什麼忙嗎?齊小姐被胡宗仁這麼一句話給嗆著了,尷尬的看看我,就沒說話。我則問齊小姐,那你是怎麼打聽到我們的?齊小姐說,她也是四處打聽,後來才找到電話號碼,但是打過去是一個成都口音的人接的,對方就給了我胡老師的電話號碼。
我側身低聲問胡宗仁,馬道人之前留下的那個電話,這段日子是不是基本上都沒人打過來?胡宗仁說是啊,他還納悶了,按理說馬道人的業務電話應該不少才對啊。我說你這還想不明白嗎?那是軒轅會的人給你串了號了,你忘了那天在香堂上的時候,姚師傅還專門問了自己的弟子知道馬道人的電話號碼不。胡宗仁點點頭說,看來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既然說了要給我們二十四個案子,肯定要管控這個手機才行。
胡宗仁對齊小姐說,你從那天晚上開始就沒回過房間,那你住哪兒啊?齊小姐說,就睡在客廳沙發上啊。胡宗仁問,那你睡在外頭以後,還出現過這些怪事嗎?齊小姐說那到是沒有了,只不過自己即便在沙發上睡覺,晚上還是會準時在凌晨三點的時候,聽到那種聲音,只不過能夠很明顯的區分出,那聲音是從關上門的臥室裡傳出來的。
我對胡宗仁說,那就說明這個鬼魂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是固定的,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發生改變,如此一來就比較好理解鬼魂的屬性了,等級和行為能力都不算高,一個月以前出現恰好那個時候是中元鬼月,陰氣重的時候鬼魂活動頻繁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發生的,只是你的臥室裡應當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它的出現,否則這種莫名其妙出現在某個地方,卻賴著不走的,倒也不怎麼常見啊。我接著問齊小姐,那天你鄰居進去給你拿了東西以後,房間裡的東西都還維持了原樣對嗎?齊小姐說是的,這幾天自己在家裡過得膽戰心驚的,只盼早點能夠解決。
當下胡宗仁就站起身來對齊小姐說,那這樣吧,保險起見,在進臥室之前,我們先給你這個房子其他的地方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鬼魂存在的蹤跡。我點點頭,也跟著站起身來,掏出我的羅盤。
胡宗仁和我分頭檢查,他的法子比我要稍微複雜一點,但是不會受到別的干擾,而羅盤雖然更直觀,但是準確度是有輕微偏差的。因為現在的房屋結構絕大多數都是鋼筋混凝土,家裡又有電器什麼的,所以羅盤的磁場難免會因此受到點干擾,但是那是輕微的,只要湊近了找準了,還是能夠判斷得出來。整個找尋的過程持續了大約半個小時,胡宗仁最早在除了臥室之外的地方發現蹤跡,那個位置就是齊小姐關上的臥室門的門口,他繼續順著這個蹤跡找,朝著客廳的方向。而我則在大門玄關的地方找到了蹤跡,而很快我和胡宗仁就碰頭了,整個有靈異反應的區域形成一道軌跡,從玄關處到臥室門。臥室裡自然有反應這是一定的,這個結論無疑就是在告訴我們,這個鬼魂是從大門進來的,而且進門之後哪兒也沒去,而是直接去了齊小姐的臥室。
我讓胡宗仁繼續檢查下其他地方,看看有沒有遺漏,我則背靠著玄關大門,站在門的角度觀察屋裡。進門的地方如果按照四方形的劃分的話,在左下角,所以這個四方形範圍內的神位就應該在我所站位置的右上斜對角處,如果在這個位置放上一個關公或是鍾馗等武將神像,面朝著門口,通常情況下來說,鬼魂是不敢進門的。而不巧的是,倘若這屋裡沒有供神位倒也罷了,偏偏在神位的位置上,掛了一個空調機,而那用於排水換氣的圓孔,恰好就在神位上,破壞了神位。那就意味著,這個屋子是沒有神位的,是不被保護庇佑的。這才是這個鬼魂能直接從大門進來的原因。門外就是電梯,也就能推斷出,那個鬼魂有可能是跟著齊小姐從樓下上樓,然後進屋的,但是為什麼又直接去了臥室呢?倘若我是個鬼魂的話,我到一個沒有神位的屋子裡,我還不得蹦躂半天開心開心再說啊?
於是我問齊小姐,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朋友,閨蜜什麼的,來過你們家,但是後來去世了的?我在盡量縮小範圍,這樣也能速度快一點。齊小姐想了想說,沒有啊,大家都活得好好的,而且自己住進這個地方也才幾年的時間而已,除了自己父母偶爾來住幾天之外,幾乎沒別的人來,而且自己的父母都還在呀。
又卡住了。這時候胡宗仁也檢查完畢了,他告訴我,他又找到幾個地方,一處是飯廳的飯桌邊,一處是於是的盥洗盆前,而這兩個地方,正是齊小姐先前說的摔碎杯子和鏡子破裂的地方,那就意味著那個鬼魂進屋之後其實是出來了的,但是出來不該沒留下任何痕跡,所以它一定是趴在齊小姐的背上,雙腳懸空出來的。一想到這個畫面,我也忍不住一身雞皮疙瘩,我個人對於背後看不到的地方永遠是抱有警戒感的,光是想想我也覺得可怕。
胡宗仁自然明白我在想什麼,他把測靈的工具放好之後對我說,那待會測靈動就交給你了,我這一大堆東西,麻煩。我點點頭。胡宗仁又轉身對齊小姐說,齊小姐,那咱們這就進你臥室去看看吧,你不用跟著進去,就站在門口就行,不會出問題的。
齊小姐同意之後,我就走到臥室門前,在門的兩側連好了繩頭釘,中間拴上紅線。再單獨剪了一段紅繩,在靠近門的地面上打結圍城一個圓圈,讓齊小姐站在圈內,並叮囑她無論看見什麼,你嚇得叫出屎來都行,也不要踏出這個圈子,否則咱們就沒法保證你的安全。
齊小姐在圈內站好後,我和胡宗仁站到門前對望一眼點點頭,然後就扭開了臥室門的把手。我手裡端著羅盤,剛進門還是提防點好,卻在我們打開門的一瞬間,羅盤快速的旋轉起來,與此同時,我的鼻子中聞到一股刺鼻的,類似死耗子的味道。
好樣的,滿屋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