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夢魘
好久之後終於能夠動彈了,卻開始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沒錯吧?鬼壓床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除了醫學上解釋的睡眠質量不高和精神壓力過大等,人家也沒說謊。
鬼壓床有兩種最常見的情況,一是家裡有親人過世,
二是遇到路過的糊塗鬼。
而這兩種情況以後者居多,糊塗鬼魂也不會害人,只是行為怪異,多少嚇到人而已,你們有誰聽過鬼壓床把人壓死過的嗎?
2010年的夏天我有個朋友的孩子就是遇到了鬼壓床,雖然平淡無奇,我還是說說吧。那個孩子已經16歲了,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發生這個事後,她爸爸打電話給我,說是孩子告訴他,頭一晚睡覺到半夜,想起身上廁所,但是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手腳也動不了,喊又喊不出來,整個人就像是癱瘓了似的,這還不算最糟的,最糟的是她還感覺有東西在她身上輕輕按來按去,摸來摸去。
這才嚇壞了,第二天就告訴了他爸爸,他爸爸急匆匆地打電話給我,要我幫忙,還說女兒睡覺遇到色鬼了。
當我知道他說的情況就是我們平常說的「鬼壓床」的時候,我告訴她父親,這情況很普遍,不要擔心,讓她下次睡前喝個牛奶聽聽音樂什麼的,放鬆就好了。
她父親顯然不信,一定要我去他家一趟。我拗不過他,只好去了。到他家後,我把小女孩叫到跟前,翻開她的下眼皮看了看,有點黃,還有些血絲,典型的過路鬼。
為了讓他們父女安心,我取了點露水(每天都會收集)蘸了些塗在小姑娘的兩個下眼瞼上,然後教了她一句口訣,告訴她要是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就在心裡重複念這句口訣,然後用舌尖抵自己的上顎,就會沒事了。
(有類似經歷的朋友可以試試,包管用。口訣如果是佛教徒就是阿彌陀佛,道家就是急急如律令,藏傳就是六字訣。)
父女倆知道我是靠這個手藝吃飯的,加上關係不錯,所以對我的話深信不疑,當晚又被壓,小姑娘按我教她的法子做了,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發生過。
在所有鬼魂當中,
有一種不到萬不得已或者胸有成竹的時候,我一般是不碰的,那就是自殺死去的人。
因為這類人死去後,會把諸如悲傷、絕望、憤怒、哀怨等負面情緒帶給自己的靈魂,若是混沌期無法開化,便極有可能變成我們常常說的」厲鬼」。
雖然這一類數量不算多,偏偏我在去年上半年就遇到了一個,也正是因為這次的事件,才讓我打定了金盆洗手的主意。
這次的事情來得很蹊蹺。去年偶然一次我聽一個在南坪開茶樓的朋友說起,說是有一個茶客在喝茶時跟人聊天的內容讓他給聽見了,所以他覺得這事應該是我管的,就給我打了電話,也沒提錢的事,我是對這個事情感到很奇怪。
事情是這樣的,那個茶客的老婆晚上帶著孩子搭輕軌回家,孩子還很小才幾歲,由於是末班車,快到站的時候媽媽看見有人在打掃車廂也沒覺得奇怪,只是在掃地大嬸經過的時候替孩子摀住了鼻子,不讓他吸入灰塵。
這時候孩子的一句話讓媽媽嚇得不輕。孩子說,媽媽,車上這麼多人怎麼都不捂鼻子啊。他媽媽自己本身比較信這些東西,嚇得趕緊下車帶著孩子就開跑。
我聽了之後,覺得是不是孩子眼界很低,看到車上有搭便車的鬼了。誰知道後來我一打聽,才大吃一驚。我當下請我朋友幫我聯繫下這個茶客,他也爽快的答應了。
很快我就接到了這個茶客的電話,電話裡他多少還是有些疑惑,於是我再三跟他保證,我不收他的錢,他才答應帶這老婆出來跟我見一面。
看見他老婆的時候我愣住了,因為這麼些年來,惹上鬼的人見了不少,大多愁眉苦臉,一臉帶衰,而眼前的這個女人顯然帶著恐懼,她恐懼的大概不只是孩子見到了那麼多她見不到的「人」,或許正是因為她見不到,才感到特別恐懼。
我安慰他們夫妻倆,說我就是幹這個的,這次咱們也算有緣什麼的,好不容易兩夫妻才對我卸下防備,開始跟我詳談。
聽完他們的述說,和我朋友告訴我的幾乎一樣,所以我還是決定,晚上做一次首班輕軌,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但是遺憾的是,我連續兩個晚上都毫無收穫,於是我打算上網查查看,如果那個茶客的老婆遇到了,想必也有其他人遇到。也許會有人在網上把這個事情當作詭異的事情講出來。
查了很久,總算查到幾個情況大概一致的,通過他們從自家老人嘴裡得知,很多公交車或者地鐵輕軌都會在收班車裡安排一個掃地工,其目的也不是真的是要打掃衛生,而是用掃帚掃走在車上的鬼魂們。
因此他們在掃地的時候常常會呢喃「下車啦,下車啦」一類的話。如果真是這樣,孩子看到了也不算奇怪,原本我打算回頭替夫妻倆化個水當做消災,這件事也就算結束了。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想要拜訪一下這條軌道上的收班車清潔工。
問了不少清潔工,他們都說從來都不會收班的時候打掃,都是早晨和車輛對接的時候才上車打掃,而且一次上好幾個清潔工,根本沒人熬到那麼晚上車打掃。
我頓時頭皮一麻,開始仔細回想我在輕軌上當探子的那兩個晚上,我沒曾感覺到車上有搭車的鬼魂,而且我也沒有看到掃地的清潔工!
基本上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個女人看到的清潔工,也是鬼。
晚上我帶上攝影機,決定再去坐一次收班車。我還是坐的那個女人坐的車廂,連位置都相同,不同的是,我這次全程開著攝影機,一邊攝,一邊看。
車上沒幾個人,看報紙的,玩手機的,打瞌睡的,也沒人注意我,到了最後幾站的時候,車廂門裡走過來一個穿著橘黃色衣服,帶閃光片的女清潔工。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做過輕軌的朋友都知道,去年輕軌站的清潔工制服是綠色的,這種橘黃色帶閃光片的,是我們大馬路上常常被人辱罵,被車撞,被誤解,卻常常會好心給我們指路的最普通的清潔工人。
我放回放在身上準備抓她的工具,安靜看著她從我身邊走過,我根本就懶得去看車上其他那些搭順風車的鬼魂,車一到站,我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猜測它的身世,這是我未經證實,胡亂猜測的,她大概每天下班回家都是坐這班輕軌吧,但是在還沒上輕軌前,發生了車禍,還沒來得及知道怎麼回事的她就這樣死去。
於是她的亡魂天天在這個時間就出現在輕軌上,拿著掃帚,機械單一的重複掃著。我原本可以度了她,可我這次真不想這麼做。別問我為什麼,我想大家都是明白人。
所以在那以後,很多道內的朋友問我,我要怎麼來區分它們的善惡?我想說的是,善是相對於惡而存在的,善者自不必說,當我們說到惡人或者惡鬼的時候,我們大多數人往往會說,它如何如何壞事做盡,如何如何害人,如何如何可惡。
但是我們卻一直忽略了,造成它們「惡」的根源。是什麼導致了它們的惡,世風日下我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結個什麼,我只知道,當我在童年時,無論我多麼調皮搗蛋,但我會因為扶了老奶奶過馬路而快樂一整天,有時候那些老人會給我糖,我則會很弱的敬個隊禮告訴他我叫紅領巾。
長大以後,師傅教我敬畏萬物,心中存善,在這個過程中我因為自己的提升卻對比出了我們社會的很多不足,師無師德,上課教一半,想學另一半就交錢去老師家補習;
還不如大山裡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甚至薪水才幾百塊的山村老師。醫無醫德,生病住院就成了唐僧肉,明明治不好還偏偏給你點我會盡力你們要堅持治療之類的希望,等到錢搾乾了,肉也搾乾了,人也死了,吃虧嗎?不,吃的是良心。
看看鄉下的土郎中吧,醫術雖不算高超,條件也簡陋,但是好歹人家還有個懸壺濟世的心。
我曾試圖改變身邊的人人事事,奈何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