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困獸

    高陽騎到那影子的脖子之上惡狠狠的道:「還給我,還給我!」那木偶看見我們這樣,倒是沒有絲毫過來相幫的意思,任憑我們的法器砸在那個影子之上。

    本來那些村民的冤魂還能看到在那個背影旁邊掙扎著,但是現在那些黑影眼中儘是迷芒之意,似乎是忘記了生前的一切,正在慢慢的衝著那個背對著我們的黑影融去,那生肖鎖魂大陣這時候光芒異常的亮,似乎是在阻止著這個看似緩慢,實則很快的融合。

    我們這些法器打在那背影之上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被我們一打,那十二生肖就像是不堪重負一般,先是猛地一亮,然後慢慢的暗淡下來,眼看著就失去了作用。而在這十二生肖最後的光芒之下,那些黑色的影子就像是蒸發了一般,連同這璀璨的光芒一同消失。

    那背對著我們的人影似是發出了一聲歎息:「還是沒有解開嗎?」這聲音有些低沉,傳到我們耳邊的時候,就成了一絲淺淺的呢喃,高陽見到他苦心經營的那些鬼魅就這樣消失了,在那人脖子之上更是越發瘋狂的抓撓起來。

    我們幾個見到大勢已去,趕緊紛紛離開這詭異的青銅牆,那木偶似乎是自己有靈性一般,見到高陽在它主人頭頂之上瘋狂抓撓,二話不說,卡住那高陽的脖子重新從青銅牆中拽了出來。

    一直背對著我們的那個人影此時慢慢的動了起來,只不過這動作頻率極其緩慢,他好像是想要轉過身來,但是要憑這個速度,轉過身來大概需要一整天,我對鄒陽使了一個眼色,既然這個影子這麼不方便,那我們乾脆趁這個時候抓到那個木偶,然後溜之大吉,不就很好嗎!

    鄒陽會意,我們兩個重新開始了抓這個木偶的行動,兔子和楚恆兩人見狀,是加入進來,誰想到這木偶就像是一個靈巧至極的猴子一般,我們怎麼抓都是抓不到,倒是看它的樣子,似乎是輕鬆的在逗我們一般。

    隨著兔子手中的燈光在這洞中來回擺動,師傅在一旁喊道:「住手吧!」我們幾個停下手中的活計,累的氣喘吁吁,不解的看著師傅,師傅臉色沉的都快滴下水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面那個青銅牆看。

    我心中咯登一下,這不會是青銅牆上的東西出來了吧,我們幾個趕緊拿手電朝著牆上照去,這一照之下,發先那青銅牆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掛著一個披頭散髮,身著骯髒麻衣的人影,這就是那個背影的正面?

    這人的頭髮實在是長,這麼披散著根本看不到臉,但越是這樣,就越是顯得陰氣森森,誰知道這東西的臉長的什麼摸樣,最稀奇的是,這人的胸部上居然耷拉著兩條鐵鏈,這鐵鏈之上居然是泛著暗紅之色。

    兔子見到這東西之後,小聲的道:「他出來了。」兔子不提倒好,他這麼一說,我次啊看見這個鬼影居然是從那青銅牆上鑽了出來,距離我們現在僅僅不到兩米的距離。木偶獻寶似的將手中的高陽魂魄給獻了上去。

    那人就像是沒有肩膀一般,整個身子都是奇形怪狀的耷拉著,見到木偶送上高陽的魂魄,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這人身子中發來:「我高漸離最恨背叛之人,當初我們談好條件,我幫你,然後你幫我,本是互惠的事情,熟料你大仇得報之後,欺我不能出這裡,居然不履行諾言,雖然你是個孩子,但我也不能饒了你。」

    這人聲音雖是平淡,但是聽到耳朵中有一副異樣的冷意,那高陽此時在木偶手中已經是放棄了掙扎,面如死灰的看著那臉被頭髮遮住,塌肩膀的鬼影,嘴中還不時喃喃道:「還給我,還給我。」

    這高陽的惡念終於是接受不了自己那失去力量這個事實,這眼看著他這個魂魄就要消散掉了,那人見到高陽這副模樣,似是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我最終能脫困也是因為你,舌頭雖然不是你找來的,但也是因為你的原因來的,雖然我們兩個沒有師徒之名,但實際上有師徒之分。」說到這裡,這個低沉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高陽那原本就要彌留的鬼魂一聽這話,似乎是重修燃燒起了希望,他結巴道:「爺爺,你,你要饒了陽陽嗎?」高陽自知難逃一死,現在聽到這高漸離居然是口頭鬆動,又是興奮了起來。

    高漸離重複了一下高陽的話:「饒了你……」這聲音還在空氣中遊蕩著,我們就看到那高陽的冤魂猛的衝著那塌肩膀的鬼影衝去,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這又是高陽的臨死一擊呢,但是聽到高陽居然是在空中淒厲的喊了一聲:「不!」

    隨後我們面前的那個塌肩膀的麻布鬼影猛地抬起了頭,由於抬頭過快,他臉前的那些頭髮猛地被掀起,透過這些頭髮間隙,能看到這塌肩膀高漸離的那駭人的臉龐,我只能看到的是一張血盆大口,還沒有等我來的及看清楚,高陽的鬼魂就衝到了那張大嘴之中,高陽的慘叫直到進了那高漸離的嘴巴之中還是遊蕩在空氣中。

    那高漸離生吞了高陽的魂魄之後,臉又是隱藏在了那頭髮之中,他喃喃道:「饒了你是不可能的,既然你是我的有實無名的徒弟,那我就給你來個痛快好了。」他聲音說的很是低沉,想起他剛才張開的血盆大口,又聽著他現在冷冰冰的話語,我們心中都是毛毛的。

    我咳嗽了一聲,想要問這高漸離一些事情,但是聽見我咳嗽的高漸離反而是先道:「我是稱呼你為嬴政呢,還是別的什麼名字?你現在應該不是那個執掌天下的始皇帝了吧。」聽到這高漸離陰陽怪氣的聲音,我心中一陣不舒服,我道:「我是秦關,你愛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你是高漸離?」

    高漸離聽見我的話沒有絲毫動怒,沉沉的道:「秦關,好一個秦關啊,不錯,我就是高漸離,一個被你囚禁了兩千年都不能投胎的高漸離!」這高漸離的聲音越說越大,到了最後幾個子,幾乎是用喊出來的,那語氣之中的怨恨,更是不言而喻,從他的語氣中,我彷彿感覺到他要生食我肉的那種狂性!

    我皺了皺眉頭道:「我身上之後嬴政的一絲殘魂,我不記得當初發生了什麼,你,你能說說嗎?」高漸離聽了之後,桀桀的笑了起來,他道:「不記得,好一個不記得,也對,你當年可是九五之尊,怎麼能記住我這一個小小的江湖樂師,要不是當年我用築行刺與你,恐怕你連我這人都不記得了吧。」

    我心中暗道:「秦始皇那部分記憶本來就不記得你,我也就是熟讀歷史,才記得你這人。」雖然我心中這樣想到,但是嘴上沒有表露出來,這高漸離可是一個千年的老鬼,又加上被封了兩千多年,性情肯定很古怪,要是招惹了他,恐怕我們這群人都沒有好果子吃了。

    我道:「你這人我當然是記得,但是不知道當初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會被囚禁在這,還有,還有最重要的,你的好友荊軻,刺殺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高漸離嘿嘿一笑道:「最重要的是,荊軻,這事情我怎麼知道,你現在反過來問我,我去問誰。」聽到這高漸離如此這般說,我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傅這時候道:「高老先生,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不能告知一下?」高漸離聽到師傅的話之後,冷哼一聲道:「我說過,當年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恨了嬴政兩千多年,今天終於是要大仇得報了,當年沒能殺了你,如今,我一定要殺了你,一來報你殺荊軻之仇,二來報你對我的羞辱之仇,你知道我這兩千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命人將我的屍首放到容器之中,然後澆鑄上銅汁將我的屍體活活的封在在銅牆之中,你不是想要聽擊築嗎,你不是喜歡我的木偶戲嗎,來來,我現在一併表演給你!」

    說完這話,那高漸離就像是一個瘋狗一般衝著我撲來,他快,我們這些人更快,師傅桃木劍一挑,我忍住疼痛,將右手的極陽火祭出,鄒陽和兔子一左一右的打來一道法器光芒,這些東西齊刷刷的打在那高漸離的必經之路上。

    可是沒等高漸離撲過來,他的身形就猛地在空中一頓,我們本來是掐算好他的軌跡的,他這突然一停,我們幾個的攻擊果斷的落空了下來。

    順著兔子打起的燈光一看,這氣勢洶洶的塌肩膀高漸離居然是被兩條拇指粗細的暗紅色的鐵鏈鎖住了琵琶骨,這鎖鏈看起來極其不一般,要不能也不會鎖住這麼一個厲鬼的琵琶骨。那高漸離發出困獸一般的吼叫,這次我聽清了,他的叫聲,是從那肚子中傳來的!
《大秦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