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未知之旅 三
「麻爹,那有你說的這麼邪乎,你以前也是吃土飯的人?還信這一套?」
「不要跟老子廢話,老子就是信。」
我不知道麻爹那來的這麼大的火氣,但是他那個架勢真的是氣勢洶洶。還沒有出發就開始起內訌,這是行動的大忌,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老龔是隊伍裡歲數比較大的,一看和尚勸不住麻爹,就趕緊過來和稀泥,平時掛在嘴上的老麻這個稱呼也不敢叫了,拽著麻爹的胳膊說:「麻哥,別生氣,有話慢慢說......」
「去你娘的老龔,老子不姓麻,你們瞎叫了這麼長時間,老子不想跟你們計較,再說最後一次!老子姓周!」
「好好好,周哥,別急......」
老龔一番好勸,麻爹還不肯罷休,和尚也在旁邊說好話,我心裡有自己的打算,暫時不想跟小鬍子鬧不愉快,所以沒插話。麻爹一個人鬧不出名堂,漸漸沒力氣了,和尚就適時的說麻爹是個仗義人,又是大家的前輩,肚皮上能跑馬。麻爹又生了一會兒悶氣,才悻悻的說:「老子早說過,別耍什麼花招,要知道,老子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都多,流血流汗跟你們跑了這麼久,一點油水都沒見到,交情再好也不能白使喚人,天少爺,你說是不是?」
「這個好商量,麻......不是不是,周叔,好商量。」
我看鬧的也差不多了,就勸麻爹以大局為重,散伙肯定是遲早的事,我不可能一輩子跟小鬍子混,只不過現在時機未到。
小鬍子在不遠處靜靜的朝林海深處看,任由麻爹跟和尚他們瞎鬧,始終沒有說話。一直等到眾人平靜下來,他才慢慢轉了一下頭。就在這一瞬間,我察覺他望向麻爹的目光有些冷,這不是什麼好現象,麻爹在他眼裡本來就是個多餘的人,如果不是當初我要求的話,早就被扔下不管了。所以我又找機會悄悄勸了麻爹幾句,讓他暫時隱忍一下。
我們從高地背面的斜坡順勢而下,快要接近林區邊緣的時候,隊伍中的成員就按各自的分工散開了。韓雲洲和老龔走在最前面,和尚跟梁子斷後,大左的任務好像就是帶物資,還負責照顧槐青林。
一走進林區的邊緣,陽光就照不進來了,這裡的樹為了爭奪生長空間,都拚命往高里長,而且樹冠也特別大,只有這樣才能接收到更多的陽光。因為人跡罕至,所以林子裡幾乎保持著百分之百的自然原貌,地上是厚厚的落葉層,不知道經過多少年才累積成這個樣子,表面的落葉結成一層乾硬的殼,踩破以後下面全是鬆軟甚或腐爛的樹葉,腳踝都得陷進去,一腳深一腳淺,走的很難受。
小鬍子性格內斂,他的夥計也是這樣,特別是梁子,背著沉重的裝備壓在隊尾,悶頭只管趕路,我雖然外向,但一直比較喜歡這種人,很踏實。所以我一面走一面隨意跟他聊天,看能不能套出點話。估計小鬍子暗地裡跟他的夥計都打過招呼,梁子對我的態度很友好,儘管話不多,但有問必答。
聊了一會兒,我就能猜出來,小鬍子做的營生絕對和老頭子是一樣的,因為在這行裡呆的時間長了,很多習慣都改不掉,比如平時說話,不經意間就會漏兩句「術語」,我有意把話題朝這方面引,梁子果然滿口術語,一看就是常年在檔口或者盤口做事的人。不過他一點不傻,無關緊要的閒話會如實回答我,遇到實質性問題就不老實了。
在這種地方趕路就像是在水裡打架,有力氣也使不出來,走的很慢,而且裝備太多,越遲緩消耗的體力越大,過一段時間就要休息一會兒。總體來說,目前的形勢還是不錯的,環境比較正常,行進間也很安全,根據地圖來看,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會有條小河,沿河岸趕路,會比林子裡舒服的多。其實人的視覺會因為很多外界原因產生誤差,在外面俯視林區,感覺樹木的密集程度簡直插不進腳,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植被覆蓋率會達到百分之百,林間的山地河流都能形成面積大小不一的縫隙地帶。
我們來之前休息了很長時間,精神體力都非常充沛,加上剛進林區,所以和尚跟麻爹還有精力東張西望,看能不能打點野味來吃,林子裡的活物確實非常多,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傢伙甚至從我們腳底下跑過去,麻爹沒槍,乾著急,和尚有槍卻不敢亂放,說這些小傢伙體型小,不好打,再說打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最起碼要碰見果子狸一類的東西才值得浪費點子彈。
一直走到第二天,情況仍然很平靜,我在心裡把自己知道的神仙佛爺全部歌頌了一遍,希望他們保佑保佑,讓後面的路能像現在這樣無驚無險。曹實曾經說過,跟西夏銅牌有關的事情幾乎都很複雜,而且危險。
我正在跟佛爺們祈禱,韓雲洲的腳步猛然就慢了下來,隨後對後面的人做了個止步的動作,一時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之前的路走的很順,而且也沒有出現什麼危險的信號,不過從韓雲洲的舉動來看,似乎並不是特別危急的情況,我們稍稍停了一下,就圍過去看,韓雲洲伸手朝前面指了指,說:「看。」
在我們前面七八米的地方,有一團圓圓的,暗紅色的東西,直徑大概一米左右,在地面上微微凸出十幾公分,很像一枚巨型的圍棋子兒。
這東西靜止不動,我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麻爹說是不是蘑菇,因為它看上去確實跟菇傘一樣,只不過沒有菇柄,老龔就笑他沒文化,說這可能是地衣。
這個東西看起來很奇怪,隊伍立即就完全止步。前面的韓雲洲和老龔讓出一條路,小鬍子和槐青林走到了最前方。小鬍子低聲說了兩句話,槐青林就開始盯著那東西看。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槐青林的嘴皮子動了動,跟小鬍子說了些什麼,我聽的不很清楚,但是大概意思是,槐青林看到那塊「地衣」下面有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他可能也無法完全看透。
槐青林說完這些,就獨自走到一旁。地眼是能看出一些東西的,尤其是對危險的預見力,遠超常人。所以從他的舉動上來看,前面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不會有太大危險。
「下面有什麼東西?」麻爹拉著我朝前湊了湊,很想看看有沒有油水可撈。
這時候,韓雲洲拿棍子試探著翻弄了這東西幾下,感覺就像一團帶著韌性的棉花,很軟,略微有些彈性,棍子一下子就插進去很深。
我們帶的裝備很多,有幾把折疊鍬,韓雲洲拿了一把去挖,下面似乎是個小坑,看不出深淺,幾乎被那種暗紅色的不明物給填充滿了,一鏟子一鏟子挖出來的全是這東西,堆積到一塊兒看著就有點噁心。
挖了七八十公分的樣子,鏟子似乎探到坑底了,挖出來的那種暗紅不明物裡夾雜著泥土,最後一鏟子土被翻到坑外時,韓雲洲好像發現了什麼,拿鏟子扒拉幾下,然後帶了回來。
東西外面裹著斑駁的泥土,韓雲洲拿水把泥土沖洗掉,鏟子中的東西立即露出原貌,我們幾個頓時有點詫異,坑裡怎麼會有這玩意兒?
這是一隻小巧精緻的扁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