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情的起因
「當時我順著標記走到那裡的時候,就有感覺,這個地方一定就是西海河工程的核心部位。」賴叔的記憶力很好,事情過去很多年了,但他稍稍一想,就能回憶起當時的所有細節。
也可能,是那些事情給他留下了磨滅不去的印象。
西海河工程是龐大的,位於地表還有地表淺層的一些工程建築和構架,估計全部都是用來為核心部位服務的單位,因為那麼多人在這裡搞工程,後勤保障最起碼就是個非常繁重的任務。那些建築可以輕易的炸成廢墟,可核心部位卻無法徹底摧毀。
「第一眼看過去,我覺得這是在地表下開礦,不過再看看,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規模太大了,大到我無法想像。」
工程核心部位,是一個直徑大概二百米左右的巨大的圓柱形坑,這裡是用各種礦山挖掘機械一點點搞出來的。挖掘的主要機械是那種用來開採『露』天礦的巨型電鏟,在當時,這屬於稀有設備,但西海河工程至少調用了三十到四十架電鏟。這樣的設備在五六十年代,基本都從蘇聯進口,到了七十年代末之後,就擯棄了蘇聯貨,借道香港從美國搞。
龐大的西海河工程如果從表面看,會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可是只有真正親眼目睹到核心部位時,才會發現這好像是個非常簡單的事。他們的工作流程一點都不複雜,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估計是用內燃或者液壓鑿巖機,打出炮孔,再用電鏟作業。
那種情景怎麼形容?機械是巨型的,可是跟整個工程全貌相比,就好像一群小螞蟻聚集在一個巨大的麵包周圍,一點點蠶食它。
賴叔搞不懂了,根據我爸以前對他的些許講述,他認為西海河工程起碼是個受到嚴密封鎖的軍工工程,但眼前的一切告訴他,那支工程兵部隊什麼都沒幹,大部分『精』力全部用來在這裡挖坑了。
「他們在挖什麼?」我拚命的腦部,想要把工程核心部位給想像出來,搞那麼巨大的一個圓柱形坑,到底是要挖掘什麼?
「如果知道在挖什麼,那麼就能知道西海河工程的目的和意義。」賴叔苦笑著搖搖頭:「這事兒過去了很多年,你爸爸想了很多辦法,在尋找這個答案。」
工程的難度隨著挖掘的深入而越來越大,每挖掘下去若干米,就必須借用地勢修一個或大或小的平台,用來接電,承載機械和『操』作人員。所以,在這個宛如礦坑一般的巨大井狀坑內,有許多連接上下的梯子,全鋼鐵結構,很結實牢固。賴叔經過仔細的觀察,在一架曲折的長梯旁,看到了最後幾個標記符號。這些符號清晰的顯示出,刻下符號的人順著梯子下去了。
「看到這個,我幾乎馬上回想到了,你爸爸進入工程廢墟內是要幹什麼。」
我爸在西海河的那段日子,其實是艱辛而且疲憊的,他只是普通一兵,沒有機會接觸到工程最隱秘的東西。不過當時的科技水平有限,很多工作都要靠人工去做,做這些工作的時候,就不可避免的會察覺出些許情況。
在西海河工程被炸毀之前,我爸平時的主要任務是維護大礦井內的電路以及通訊線路的暢通,沒有具體的工作時間,閒的時候可能連著幾天都沒什麼事,忙的時候卻幾天都閒不下來。在他們撤退之前的最後一次日常任務中,上面來了幾個專家,還帶著部分設備,設備的具體用處不詳,不過我爸通過一系列的接觸和猜測,推斷那些設備的主要用處是採集數據。
事實證明,我爸的猜測有道理,這些人採集到了一些數據,但是在關鍵的時刻,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一部分數據樣本遺失了,他們只帶走了剩餘的一部分。
「小童,我不瞞你,關於這段經歷,你爸爸總是一語帶過,我覺得,這中間肯定出過什麼事,所以他才鍥而不捨的想要拿到遺失的那部分數據。」
「嗯。」我點了點頭。
我覺得,在這件事上,我爸好像是矛盾的。他知道西海河這個地方,如果想要來,自己就可以來,但他沒有,至少在復員到參加工作這段時間裡,沒有來過。只是勘探隊伍恰好經過西海河附近時,我爸才產生了再來看看的念頭。
確定了目標之後,賴叔又說服幾個同伴,環境影響了其他人,一路走過來,他們無形中已經把賴叔看成了暫時的領隊,所以當賴叔說要下去的時候,沒有人反對。
巨大的礦井相當深,用礦燈都照不到底。潛孔鑽機最大鑽孔深度是二十米,所以礦井每開鑿下去三十米左右,就要修一個平台。賴叔他們在第一個環形平台仔細的尋找了一圈,之後又下到第二個平台。
在這個地方,出事了。他們遭到了突然的襲擊。
「礦井下面還有人?」我覺得不對勁,西海河工程在當時至少被徹底摧毀了好幾年,人員全部撤離了,賴叔他們被誰襲擊?我頭上開始冒汗,難道是我爸?這應該不可能。
「我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人。」賴叔回頭指了指後面的小屋子:「襲擊我們的,是和中了詛咒的人眼睛裡的鬼影一樣的東西。」
襲擊來的非常突然,讓人粹不及防。賴叔他們沒有任何反應,等到發現危險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被直接推下了平台,那種高度太可怕了,人掉下去就絕對不可能再活著。他們下來時根本想不到這裡還會有活著的東西,所以槍都在身上背著,賴叔有點手忙腳『亂』,槍還沒有扣住扳機,就被一條鬼影撲倒,接連幾個翻滾,滾到了平台鐵欄的邊緣。平台也被炸過,呈傾斜狀,鐵欄根本沒用處了,擋不住人。賴叔緊張到了極點,只要再朝前被動的滾出去一兩米,他就會從平台上摔落下去。
沒有人能救賴叔,剩餘的兩個同伴一個和他一樣,快要被鬼影推到平台下,另一個勉強開了一槍,卻沒有打中目標。
「我當時就覺得自己要死了,必死無疑。」
情況來的那麼快,人不可能有太多思考的餘地,不過賴叔的餘光在此時瞟到了一條驟然衝出來的身影。身影讓他覺得很熟悉,那是我爸。
我爸衝出來之後,遲疑了一下。因為當時的情況讓他不知所措,賴叔和另一個同事都危在旦夕,就算他拚命去救,也只能救下一個。兩個人的命,等於都要由我爸來裁決。
那是沒辦法的事,只要再猶豫一下,可能兩個人都救不了。我爸當時非常果斷,略微一想,直接就奔著賴叔這邊而來。
事情結果顯而易見,賴叔一條胳膊骨折了,不過保住了命,被救了回來,但另一個同伴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屍骨無存。
賴叔脫困之後,非常惱火,但我爸拉住了他。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我爸顯然不是第一次和這種東西打『交』道,他知道死纏爛打會帶來更嚴重的後果,唯一的辦法就是想方設法的逃。三個人緊緊抱成一團,終於從礦井裡爬出來,然後順原路返回。
賴叔帶下來的四個人死了三個,這在當時的隊伍裡是罕見的事故,我爸負了主要責任,他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單位照了個面之後就沒再來過,單位宣佈開除他的時候,其實他已經自動離職了。
「小童,有個事,我得和你說一下,你知道嗎,我心裡很後悔,也很憋。」賴叔輕輕搖了搖頭:「這次你爸爸外出,其實跟我有很大關係,如果不是當時我多事,可能他還不會這樣。」
「什麼?賴叔,你怎麼了?多了什麼事?」
賴叔的表情確實顯得後悔,他思考了一下,跟我說大概兩年前,他因為生意上的事出過一次『門』,在回來的火車上,遇見了一個人。
正是因為遇見了火車上的這個人,才產生了後面一系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