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個人(二)
「你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年輕人合上手裡的書,我總認為能在這個地方還安心看書的人,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至少心境達到了某種層次。但一看到他手裡的書的封面,我頓時有點無語,那是一本正版的台版金瓶梅。
「你呢?你叫什麼?你是做什麼的?」我這個人一直被熟悉的人稱作二皮臉,跟人說話完全是看對方的口氣還有舉動的,這個年輕人面善,所以我說話就有些不著調。
「我是個開書店賣書的。」年輕人拍拍手裡的書。
看著他的表情,還有手裡的那本金瓶梅,我眼神裡的懷疑就不言而喻了。年輕人可能也注意到自己手裡拿的書不雅,就笑了一下:「正如前面所說,我是個賣書的,隨身帶著一些貨,也在情理之中。」
「給我支煙行嗎?」我覺得他很溫和,心裡的慌『亂』就減輕了一些,他腳下有好幾個煙頭,所以我就跟他要煙『抽』。
「給。」他抬手拋過來半包煙和打火機,等我點燃一支『抽』起來之後,他收起臉上的笑容,換了一種口氣:「是我救了你,我不需要你報答,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不用緊張,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我不問,你說完該說的事之後,我可以放你走。」
「你要問什麼?」我『抽』著煙,心裡幾乎已經瞭然了,這個手拿金瓶梅的年輕人所問的問題,估計又和什麼黑『洞』密碼有關:「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這個問題你一定知道。」金瓶梅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必須要知道。我不想為難別人,但如果你撒謊或者隱瞞,我不會客氣的。」
「你太高看我了。」我在心裡暗暗叫苦,那個什麼黑『洞』密碼,我的確不知道。而且這時候,我對金瓶梅的印象有所改觀,他面善,但剛才說的兩句話裡卻透出一種『逼』人的氣息,如果不看他樣子只聽聲音,我會把他聯想成一個沉默的狠人。
我很難理解,這樣的一種氣息和氣場,究竟是怎麼養成的?他看上去確實很像個文人。
「不管你是做什麼的,到這裡來幹什麼,但我保證,我們的目的不一樣,所以我們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只希望你如實相告。」金瓶梅也叼起一支煙,說:「我到這裡來,是為了找一個朋友,我想,你應該見過他。」
說著,金瓶梅遞給我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個男人,一臉絡腮鬍子,呲牙咧嘴的『淫』笑,只看了一眼我就認出,這是趙英俊。
「他臨走之前答應過我,無論怎麼樣,最多一個月內,會跟我聯繫一下。」金瓶梅收回照片,說:「但他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只能過來找他,本來應該早就到了,中間遇到一些麻煩,又『浪』費了不少時間。所以現在情況更加急迫,我不希望你撒謊。」
「我不認識他……」
我剛想習慣『性』的開口否認,一把帶著刀鞘的藏刀就丟到我面前,金瓶梅皺著眉頭看看我:「這把刀子就在你身上,我認得這把刀,它的主人是我的朋友。」
我一下子就沒話說了,從趙英俊身上拿走的這把刀現在成為鐵證,想賴都賴不掉。我有些緊張,偷偷看著金瓶梅,如果他一急,把我『交』給外面那些滿臉橫『肉』的漢子,我想我可能就沒這麼輕鬆了。
其實,我撒謊只是一種習慣『性』的自我保護意識,轉念想想,我和趙英俊之間並沒有太多的瓜葛,我沒有害他,所以也沒有必要刻意的隱瞞。
「好吧,我見過這個人,刀子是從他身上拿的,用來防身,這裡很不安全,有很多影子。」我點點頭,說了實話。
「他在哪兒?」金瓶梅的語氣頓時緊張起來,朝前探探身子,望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他活著,還是……死了?」
金瓶梅的語氣和表情都讓我覺得,趙英俊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我真想不出趙英俊那種猥瑣的鬍子大漢是怎麼『交』到這種朋友的。
但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我的猶豫,金瓶梅的神『色』更緊張了,他死死的盯著我,那種表情讓我更加害怕。
「好了,你不用緊張。」金瓶梅估計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他重新坐回原位,伸手拍了拍我:「這個朋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讓他活著。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朋友本來就不多,我珍惜每一個能稱為朋友的人,我費那麼多周折,跑那麼遠的路,就是為了找他,告訴我實話,告訴我。」
「說真的,我不知道他是活著還是死了。」我覺得跟金瓶梅很聊的來,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下認識的,我很想和他『交』個朋友:「他進了一個『洞』,黑『洞』,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他什麼時候進去的?『洞』在哪裡?」
「跟我一起進去的,大概有……兩個月了。」我低下頭回答他,可能這對一個急迫尋找自己朋友的人來說是個很糟糕的消息,兩個月時間,趙英俊或許已經爛掉了。
「帶我去!」
金瓶梅馬上召集他的人,他肯定不是賣書的,之前我見到的他後面的幾個漢子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還有不少人。跟著他們走了一會兒,我就覺得這些人好像是從南邊來的,具體說應該是湖南,因為其中好幾個人一口湖南話。
我無奈到了極點,拚死拚活從那裡逃出來,現在又要回去。不過這一次身邊跟了很多人,我心裡比較踏實。金瓶梅的這幫人不是善茬,不僅帶著武器,還帶著很多裝備。
「真的,不要再說一句謊話了。」金瓶梅和我並肩走著,再一次叮囑我:「你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導致救援的失敗。」
「就算我說了實話,也沒有什麼來證明就是實話。」我一邊走一邊說:「我在那個鬼地方被困了那麼久,我跟你的朋友也無冤無仇,真沒必要說謊。」
再回到那條地縫的時候,我有點『腿』軟,對這裡已經有心理『陰』影了。金瓶梅的人查看了那道鐵『門』,我慢慢走進去,對金瓶梅說:「看吧,就是這裡,到處都是我吃剩下的罐頭盒還有包裝袋水瓶子,沒有兩個月時間,能吃掉這麼多東西嗎?還有我的背包,都丟在這裡,我沒有說謊。」
這幫人很細緻,把我丟下的東西一一檢查了一遍,還拿走了我的背包,可能是想從裡面翻找一些和我身份有關的東西。金瓶梅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他盯住了石壁上的那個黑『洞』。
「他進去了一次,出來之後昏睡了很久,甦醒以後又進去,然後就沒再出來,第二次進去到現在,大概兩個月時間,是這樣嗎?」金瓶梅鄭重其事的再一次詢問我,我馬上點了點頭。
有兩個人在黑『洞』兩邊觀察了很久,這是個奇怪的『洞』,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裡面的任何東西。
「大哥,在外面沒譜,可能要人下去才看的清楚。」一個人轉頭對金瓶梅匯報。也就是這時候,我才完全確認,金瓶梅估計是道上『混』的人,看樣子『混』的還很不錯。
「那就下吧,小心一點,坑沒底,拉扯著點。」金瓶梅吩咐手下的人,不過一口『混』『亂』不清的話,我不太能聽懂。
因為有我提供的情況,金瓶梅手下的人準備的比趙英俊充分,他們帶著對講機,帶著夜視儀,還有粗細不同的兩條繩索,進去的人只要發回信號,外面的人可以以繩索為標記,迅速跟進,還可以馬上把人給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