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令人驚悚的詢問者
不過我們住到第二天,陳雨就接了電話,然後帶我啟程,我們輾轉到了安陽,在這裡,我終於見到了被陳雨一直視為超人的文哥。
當我見到文哥的那一瞬間,差點就噴了。我總以為文哥有多麼的威武,多麼的雄壯,就算不如關二爺,至少也得一副軍師的樣子,因為從陳雨的話裡可以聽得出,文哥這個人在團伙裡就相當於智囊,團伙的最終決策者是『玉』姨,但這些決策的策劃者,基本都是文哥。
但真實的文哥,四十多歲年紀,大概就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尖嘴猴腮,兩排被煙熏的發黃的牙齒,還微微有些禿頂。文哥彷彿看不到我眼神,熱情的跟我握手,當跟他握手的時候,一種強烈的自信心就從腳底板一直躥到天靈蓋,我認為我這身材跟文哥相比,做男模是綽綽有餘的。
文哥就他娘的是個超級大煙槍,一坐下來說話,恨不得十根手指頭各夾一根香煙放嘴裡嘬著,熏的我這種老煙民一個勁兒的咳嗽。但這個人說話確實有水平,問了問我們的情況,安撫說行動失敗受挫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然後又說鬼影詛咒不算很要緊的事,我一臉的疑問,懷疑他在吹牛。文哥就彈了煙灰,淡然的笑笑,讓我們跟他走。這個事直接關係到身家『性』命,我不能不問的仔細點,但文哥別的就不肯多說了,只說帶我們去找一個非常厲害的人。
我們當天就出發了,坐火車,然後倒汽車,第二天凌晨的時候到了桐柏,這本來是個風景很不錯而且具有文化底蘊的旅遊勝地,不過我沒心在乎這些。文哥很會拉攏關係,就一晚上功夫,我跟他已經非常熟稔,我纏著他問,文哥被問的沒辦法了,就說我們要去找黃婆。
「黃婆?」我遲疑道:「過去是賣『毛』片的?」
「不要淘氣。」文哥呲著黃牙笑笑。
我們的目的地是桐柏山中麓靠近河南的那部分,汽車開到一半就走不動了,剩下的路要步行。文哥對這裡很熟,估計來了不是一次兩次,他帶著我們進山,這個時候的桐柏正是植被茂盛的季節,我們進山走了七八個小時,找到了一個村子。
「這樣的村子,周圍還有三個,都是自然村,這個最大,黃婆就住這裡的。」文哥對我們指了指:「村子不通電,條件有點艱苦,不過有野味吃,值當彌補一下吧。」
村子相當閉塞,我們三個進村的時候就被一群拖著鼻涕的孩子給圍上了,他們認識文哥,而且好像很喜歡他。文哥帶著很多水果糖,給孩子們分,屁孩們都樂了。我覺得文哥很有閒心,但他好像能看懂我在想什麼,又呲牙笑笑:「只是幾塊糖的事,但這些孩子裡難保以後會出一兩個有出息的,咱也難保一輩子沒有求到人家的時候是不是?」
我們說著話就走到了村東頭,在那邊,我看到了一幢非常奇怪的建築。它絕對不是桐柏山區的民居,雖然也是磚瓦木料結構,也有院子和圍牆,但整個院子連同裡面的房子就像一口碩大的大棺材。
「黃婆就住那裡。」文哥一邊說著,一邊跟我和陳雨『交』代了些事情,大概的意思就是那個黃婆有不少忌諱,千萬不能在她面前犯了這些。譬如說不能當著她的面說死字,不能當著她的面摔瓶瓶罐罐之類的東西。
「這人怎麼這麼怪,是一跳大神的巫婆子?」
「有本事的人,大多脾氣比較怪,我們求到她了,最好規矩點。」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走近了那幢如同大棺材一樣的院子時,總是覺得有股『陰』森森的氣息,這時候正是熱的時候,但這幢院子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罩著,一靠近就嗖嗖的冷,我下意識就裹裹衣服。
院子的『門』是緊閉的,文哥一看,就指著『門』上吊著的一束染成白『色』的乾草,說:「黃婆在裡面有事,我們就在這裡等等。」
我們三個在院『門』對面的樹下坐著等,到了這裡,文哥算是說了點關於黃婆的事。這是個脾氣非常古怪的老婆子,確實和我想的一樣,屬於封閉山區裡那種巫婆之類的角『色』,但她很有本事,平時給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操』持白事,有人偶爾撞邪了,誰家要蓋新房子了,都會找黃婆,甚至有的生了病,也跑過來求黃婆看。不過文哥說黃婆怪歸怪,心還是很善的,幫人做事,對方有錢了就給幾個,沒錢她也不要,不給錢的主兒下次過來求她,她還是會幫忙。
「活雷鋒嘛。」
「話說回來,山裡人淳樸,尤其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除非真被『逼』的沒辦法,否則誰都不會賴這個錢。」
這時候,從右邊那條小路上,呼哧呼哧的就過來一輛木板車,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漢子飛快的拉著車,車旁有個『婦』『女』一路小跑的跟著,一邊不停的抹眼淚。離的太遠,我看不到他們拉著什麼,但是車子明顯是奔黃婆這邊來的,等距離一近,我就看到平板車上躺著一個大概十三四歲的男孩子。人拉過來的時候估計已經不行了,可能是溺水後撈上來的,渾身透濕,一雙眼睛睜著一條縫隙,眼珠子都不轉了,充斥著死灰『色』。
拉車的人明顯知道黃婆的規矩,儘管急的『亂』抓頭髮,但還是不敢去敲『門』。那個中年『婦』『女』忍不住哭,抱著車上的男孩子就是一陣哀嚎,中年漢子很急躁,憋著嗓子讓她安靜。
文哥是個熱心腸,跑過去看,我也在後面跟著,他翻翻那孩子的眼皮,又把把脈,之後搖搖頭。我在旁邊看著很可惜,十三四歲的孩子,估計還不知道人生是怎麼回事,就這麼沒了。
那漢子大口『抽』煙,在『門』外焦急的來回走動,大概等了五分鐘,院子『門』被打開了,一個村裡的老太太一臉感『激』的捧著一包香灰朝外走,透過這個老太太,我看到了後面的黃婆,一看就知道是個古板的老太婆,乾瘦乾瘦的,眼皮子塌著,幾乎把眼珠子都蓋住了。
那漢子看著粗魯,其實很講道理,他知道是我們先來的,就跟文哥商量,文哥趕緊擺擺手,說我們不急,示意他們先看。
漢子直接背著木板車上的孩子就進了院子,隨後,院『門』砰的關上了。我看著院『門』上掛著的那束乾草,心裡就『亂』打鼓,鬼影詛咒這東西困擾了多少人,靠一個山區裡的巫婆子就能搞的定?
「把心放寬。」文哥嘬著煙道:「事情沒什麼大不了。」
「你怎麼這麼肯定,你要搞清楚,現在是我出了事,不是你,你坐在那兒『抽』煙,看著很寫意啊。」
「說了把心放寬。」文哥吐了口煙,左右看了看,小聲跟我說:「這不是第一次求黃婆做這樣的事了。」
他這麼一說,我就稍稍放心了,但還是不明白黃婆是怎麼搞定這樣的事的。
我們三個等了不到十分鐘,院子裡就傳來那個中年『婦』『女』壓抑不住的痛哭聲,文哥就繼續搖著頭道:「人拉過來的時候就斷氣了,黃婆也不是神仙。」
當中年漢子和『婦』『女』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臉『色』都如那個孩子的眼珠子一樣,死灰死灰的,彷彿天塌地陷了。兩個人是空手走的,這是當地的一種說法,那麼小的孩子不正常死亡,怨氣很大,如果沒來得及辦白事下土,直接拉回家裡,可能會出事,所以要留在黃婆這裡,靠她鎮一鎮。
這下子終於輪到我們了,黃婆在『門』口一站,我就覺得渾身發冷。文哥趕緊跑過去,低聲跟黃婆說了幾句,我看他掏出一塊『玉』,雙手遞給黃婆。那是塊成『色』很好的老『玉』,有年頭了,值不少錢。黃婆沒推辭,也沒說話,接了『玉』轉身就走,文哥跑回來,對我們說事情說好了,黃婆最喜歡那種老『玉』。
我們被允許走進院子,黃婆人很怪,住的房子也很怪,我發現院子裡的房子的窗子非常小,而且開的很高,幾乎貼著屋簷。人一走進來,就覺得不自在,好像雙『腿』被綁了繩子,一步都不敢『亂』動。黃婆給我們端了點冷飯菜,寡油少鹽,素的就和白水煮的一樣,吃著很沒滋味。
我們胡『亂』扒著飯,黃婆就和鬼一樣無聲無息的走到我身後,我看著這個鬼氣森森的老太婆就感覺心肝發顫,趕緊放下碗。她站在我後面盯著我打量了一下,冷冰冰的說:「跟我過來,有話問你。」
我老是感覺身子發抖,但是文哥給我鼓勵的目光,示意我跟著去,黃婆是絕對不會害人的。我哆哆嗦嗦放下碗,跟黃婆走進了正屋旁的那間小屋子裡。
屋子裡的窗子太高,光線照不進來,黃婆還反手關上了房『門』,頓時黑咕隆咚一片,我頭皮頓時緊了一圈,壯著膽子問道:「黃……黃『奶』『奶』,要問我什麼?」
「我沒話問你,是他想問你。」黃婆指了指小屋的牆根,我一看,當時就差點背過氣,黃婆說的「他」,竟然是剛剛已經斷氣的那個十三四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