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奇怪的陶俑
聲音嗤嗤拉拉的,如同尖利的指甲在不停的摩擦岩石,『波』洛諾夫就地蹲了下來,跟我說他很不舒服,實在是走不動了。我讓那陣聲音搞的心慌意『亂』,一隻手拿著槍對準『波』洛諾夫,另一隻手舉著手電,在「小房子」旁邊停下,想順著石塊之間的縫隙照進去。
就在手電的光線投『射』入縫隙的同一時間,一雙眼睛出現在光線中,把我嚇了一跳。那是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非常大,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我很慌張,但稍稍一冷靜,我就分辨出,這是一隻影子的眼睛,而且是西海河那種影子。
一隻影子,怎麼會被關在這裡?是誰搭起這樣的石頭「房子」,作為牢籠?我不敢再靠近了,以免影子會突然跑出來,我對付不了。西海河那種體型稍大的影子和石堰川那樣的血紅小影子不一樣,它們不懼怕我的眼睛。
「哥們。」『波』洛諾夫就趁著我心神不寧的時候開口道:「我真的難受死了,你幫我稍稍鬆一下繩子怎麼樣?」
「你忍著吧。」我很不客氣的拒絕了他的要求,然後朝趙英俊跑遠的地方看。在此時此地,這個人對我來說無比的重要,可以說,如果沒有他的話,我估計在這樣的地方就無法生存下去。
在我張望的時候,石頭「房子」裡的那只影子彷彿更加躁動了,它不停的抓石塊,撕聲大叫,甚至用頭撞的石頭咚咚作響。石頭間的縫隙非常狹窄,裡面的影子只能伸出來一隻爪子,我看到它的爪子已經在石頭上磨破了,滿是鮮血。
還是那句話,如果我沒有經歷過一些事情,那麼可能面對某些情況時會一無所知。看著眼前這只被關在石頭房子裡的影子抓狂的樣子,我突然就想起鄺高手曾經在西海河說過的話。這種生物裡面,有很另類的存在,它們承載著不知道多少代的記憶。但因為有些影子無法承受那麼海量而且『混』『亂』的記憶,導致神經崩潰,變成了「瘋子」。
這是一隻發了瘋的影子?
想到了這些,我就忍不住又想到了鄺高手這個人。這個沉默又『精』干的人,現在可能已經葬身在西海河深邃地下的黑暗中。
在我思考之間,趙英俊從遠處飛快的跑了回來,看見他的身影,一直跟我囉嗦的『波』洛諾夫馬上就老實了。
趙英俊是空手回來的,他不敢追出去太遠,以免我這邊出現情況後無法援手,所以只能半途而廢。不過,當我跟他講了關於影子裡的「瘋子」的事情後,趙英俊非常敢興趣,就像在狗市裡面看狗一樣,舉著手電圍著石頭「小房子」來回轉了不少圈。我們倆有一種默契,也有一種共識,無論這只影子瘋了沒有,但它曾經接受過的記憶仍然完整的保留在腦海裡,這是最最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隨著我們照『射』進去的光線,石頭房子裡的影子完全發狂了,焦躁不堪,不停的用身體各個部位猛撞石頭,撞的鮮血淋漓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樣。趙英俊蹲在旁邊『摸』著絡腮鬍子,道「想活捉回去,肯定不可能。」
「嗯。」我從心裡歎了口氣,那好歹是一條命,但沒有辦法。
我們一直守在「小房子」旁,這個石頭的小房子搭建的相當粗糙,我懷疑,是影子群體中那些正常的影子專『門』關押瘋子的地方。過了不久,裡面的影子沒多少力氣了,身上淌著血,躺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趙英俊抓住機會,我們倆一起用力,把上面那塊石頭給掀掉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趙英俊,他直接砸死了發瘋的影子,割掉了腦袋,那邊的『波』洛諾夫就『露』出一副很不解的表情。
「要趕快處理一下,我們還有點燃料,想想辦法吧。」趙英俊提著影子的腦袋轉身朝大柱子的方向走去,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如果影子的頭部**的話,那就沒用了。
我們回到原地之後,趙英俊用敲打出來的很薄的石片開始烘乾腦組織,這一切都沒有避開『波』洛諾夫。我覺得他有點冒失,小聲的提醒他,趙英俊沒說話,只是望望『波』洛諾夫之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那種笑讓我渾身一冷,顯然,趙英俊沒打算讓『波』洛諾夫活著出去。
我心裡一軟,皺皺眉頭,趙英俊自己咧嘴笑了笑,彷彿在自言自語的低頭說道:「別忘了那些村民。」
我頓時想起那幾個被俄國人抓到這裡的村民,他們很無辜,但一個個的死掉了,而且死的很慘。一想到這些,我對『波』洛諾夫的同情就減少了許多。這個世界雖然是有秩序的世界,不過很多人都不遵從這種秩序,如果有人隨意的剝奪其他人的生命,那麼當他的生命被剝奪掉的時候,其實一點都不值得同情。趙英俊是個果斷的人,他的心理素質跟大大咧咧的外表完全不成比例,我覺得如果不是我們被俄國人堵到這兒,到了情況緊急的時候『波』洛諾夫還有充當人質的價值,趙英俊早已經『弄』死他了。
我們的燃料不夠,腦組織只烘乾了一部分之後就『弄』不成了。趙英俊朝入口那邊的路上觀察了很久,他可能有點忍不住,想要現在就解讀影子的記憶。我懷疑丫在西海河天天嗑『藥』嗑上癮了。
「夜長夢多,提前解讀出來,提前省心。」趙英俊說服我道:「這裡這麼『潮』濕,萬一粉末被水浸了,就沒用了。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獨當一面,我會把住量的,時間不會太久。外面那些老『毛』子肯定不會再輕易下水,我們還是比較安全的。」
「大哥,你不玩死我肯定不會罷休的對不對?」
「我們是革命戰友。」趙英俊咧嘴一樂,瞥瞥『波』洛諾夫,道:「如果他不老實,你別有任何猶豫,直接開槍。」
趙英俊這種愛好刺『激』和冒險的人一旦決定了什麼,我說再多都沒用。他找了個合適的地方,開始吸那種粉末,我們沒有蠟燭,他是直接吸進去的,那樣的話勁頭兒會很猛,如果不是適應過的人,一下子就會受不了。
我把『波』洛諾夫朝柱子外面帶了帶,緊緊的盯著他。他根本不知道趙英俊在幹什麼,但好像欺負我年輕不懂事一樣,一到了我倆單獨相處的時候就開始跟我白話。開始的時候我不理他,嘟嚕的多了我就有點煩,讓他閉嘴,同時轉頭朝趙英俊那邊看了一眼,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哥們兒,『交』個朋友怎麼樣?給我稍稍鬆一下。」『波』洛諾夫朝我擠擠眼睛,道:「我身上有點東西,是俄羅斯的特產,我保證你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做個『交』易,怎麼樣?我只是想舒服一點,沒有別的意思……」
「你給我閉嘴!」我沖『波』洛諾夫叫了一聲,因為我轉頭看了看趙英俊之後,總是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始終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我皺眉想了想,重新慢慢的轉過頭,這一次,我一下子就知道了讓我感覺不對勁的地方。
我身後的血紋陶。
那是一尊大概兩米高的血紋陶,是秦代很常見的徒手武士俑。一般的文史資料還有某些專家在點評這些陶俑的時候,總會用一些譬如眉目栩栩如生,制陶工藝『精』湛之類的話來形容,但只有真正見過古陶俑的人才知道,那些陶俑的面部五官其實是『抽』象而且誇張的,反正我是從來感覺不到陶俑身上有任何美感。
在我轉頭的一剎那,我彷彿看到那尊血紋陶的嘴角咧開了,『露』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我沒辦法一下子就承受這種變化,使勁的晃了晃頭,等我略微的鎮定下來,把手電的光全部集中在陶俑的面部時,我才知道剛才是我眼睛『花』了,這尊血紋陶和周圍幾尊的面部表情是一樣的。
我噓了口氣,暗自慶幸幸虧是眼睛『花』了,如果一尊陶俑突然衝著自己笑,那種詭異絕對是接受不了的。我重新轉過頭,用手裡的槍示意『波』洛諾夫老實一點。但我還是不怎麼踏實,就好像心裡面擰了一個疙瘩,怎麼理都理不順。
還有哪裡不對勁?
我忍不住就站了起來,注視著身後的那尊血紋陶,它的姿勢乃至表情都是正常的,跟其它陶俑沒有區別,但我總覺得心裡的不安,就是來自這尊鬼裡鬼氣的陶俑身上。
我看的有點撓頭,因為看不出任何頭緒,只有那種強烈的不安在蔓延。這時候,『波』洛諾夫就喊我,我以為他又要白話,轉頭罵他。但『波』洛諾夫很誇張的對我努嘴,一個勁兒的擠眼睛。
我真有些煩他了,尤其是在這種心情不安的時候,走過去就想踹他。但我發現『波』洛諾夫的頭上冒了點汗,他的喉結艱難的蠕動了一下,緊張的看看四周,對我道:「你感覺出來了嗎,那些陶人很奇怪。」
「怎麼?」我讓『波』洛諾夫的表情『弄』的更加緊張,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裡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