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原來是他

    我覺得確實想起來了,有時候人在思考一個問題時,往往會陷入一個思維死角,就像我剛才一樣,一直盯著這個人使勁看,回憶在那裡見過他,其實就是個錯誤。時間會流逝,人的樣子也會慢慢變化,我只注意這個人現在的樣子,就錯失了辨認他的線索。

    我見過他,不過是一種很另類的相見方式,而且,我見到的,不是這個時候的他。

    在我還沒有逃離『玉』姨那個團伙的控制的時候,文哥為了忽悠我,告訴我了一些事情,他還給我看過一段錄像,內容是我爸跟蘇聯人接洽的畫面。那段錄像裡,蘇聯人是背對屏幕的,所以看不到,但正因為這樣,我爸和另外一個人呈現出來的就是正面。我爸身邊的人可能是他的一個同伴,在我觀看那段錄像之前,完全就沒見過。

    那個時候的他們,都還算年輕,不過人的長相在當時基本定型了,當然,肯定會隨著時間而產生一些變化,但變化不會太大。那段錄像對我來說,意義很不一樣,所以我看了幾遍,也看的無比的仔細,想從裡面找出破綻來推翻文哥說的話,也就是說,我對錄音的印象非常深刻。

    在錄像裡,都是我爸在和蘇聯人『交』談,那個人沒說話,只是到了必要的關節時,會因為贊同蘇聯人的觀點而禮貌『性』的笑笑。正是那種很獨特的撇著嘴角的笑容,讓我想起來眼前的這個人,曾經在錄像裡出現過。

    如果這樣想的話,這個人也是我爸過去的同事?而且他跟著我爸和蘇聯人接洽,說明他們的關係相當牢靠,彼此應該很受對方信任的。

    那一瞬間,我幾乎就想把實話跟對方說出來,讓他不要緊張,對我們講講事情的原委。不過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想起了我爸留在小果園那間屋子裡的紙條。

    這時候,趙英俊在那邊翻出了什麼東西,道:「你他娘的生活條件還不錯,『挺』注意身體健康的嘛。」

    趙英俊翻出來的是一些真空包裝的臘『肉』,脫水蔬菜,還有不少像磚塊一樣硬邦邦的東西,他把這東西放在鼻子下面聞聞,扭頭道:「老小子,懂的還不少。」

    「那是什麼東西?」

    「你肯定以為這是一塊磚頭吧。」趙英俊拿著磚頭樣的東西在手裡掂了掂,道:「其實是完全脫水以後的米粉。」

    這種磚頭樣的米粉是一種古老的食物儲存的方法,據說最早來源於伍子胥,其實就是民間傳說。相傳伍子胥鎮守的城池每年都征重稅,收了稅之後什麼都不做,就是在城裡蓋房子,而且蓋好了不讓人住,搞的老百姓怨聲載道。後來伍子胥被處死,接連大旱,莊稼歉收,敵軍過來攻城,城裡沒有存糧,眼看就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有人就發現伍子胥命令蓋的那些空房子,全部是乾硬的米粉磚,有了這些米粉磚,城裡軍心振奮,一舉擊潰敵軍,大獲全勝。

    說到底,這只是野史傳聞,聽聽也就算了,不過趙英俊說這樣加工過的米粉可以儲存好幾年,但讓我奇怪的是,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人用這種古老的方式加工儲備糧?

    趙英俊拿著一袋子臘『肉』拆開了讓我放火上烤,他接著去找別的東西。我心不在焉的烤著『肉』,心裡琢磨著該怎麼和那個人『交』談,想了半天,我還是覺得不能表『露』自己的身份。

    「你是什麼人?」想來想去,我只能用這種老套的方式作為開場白。

    他依舊用那種漠然的眼光看看我,嘴角再次『露』出一絲冷笑,說實話,這樣的冷笑讓人看著就覺得身上發冷。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那人突然就開口跟我說話,他的嗓音非常低沉沙啞,而且口音相當怪,根本聽不出是什麼地方的人,更重要的是,我聽到他的口氣之後,就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他好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就好比一個三十年代的人跟一個九十年代的人,聽他們說話,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看看眼前這個人,再看看空間內那些很古老的東西,覺得不管是那些東西還是這人,似乎都和現在的時代脫節了。我當時就冒出個念頭:這傢伙不會是從很久以前就住進來,一直沒有出去過的吧?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他有槍,有那些真空包裝的食品和固體燃料。

    「我們跟你,是沒矛盾的,只不過意外『摸』到了這裡。」我學著金瓶梅那種溫和又表明自己和平立場的語氣跟對方說:「發生一些誤會在所難免。」

    「中了鬼影詛咒的人,沒幾天好活了,你倒真想得開。」

    「你說什麼?」我感覺頭皮一麻,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人。我身上中了鬼影詛咒的特徵微乎其微,一般人絕對看不出來。我和他相處了前後不過一二十分鐘,他竟然能看出我中了鬼影詛咒?

    「鬼影詛咒,我說你中了鬼影詛咒。」那人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把鬼影詛咒四個字咬的很重。

    「你到底是誰?你知道鬼影詛咒?你在這裡幹什麼?」我一連串問出了好幾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麼,越看這個人,我就覺得他好像越神秘。

    「中了鬼影詛咒,沒幾天可活。」那人不再說別的話了,反反覆覆就念叨著這一句,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彷彿凝固了的微笑,好像看著我中了詛咒就很開心的樣子。

    「你先不要跟他廢話。」趙英俊在旁邊翻著東西道:「等我騰出手來再說。」

    「我試著跟他談談。」我想了一會兒,對這種軟硬不吃的人,直接『逼』問是沒用的,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或者說找一個他比較感興趣的話題,先慢慢談著,然後再進入主題,但我不可能直接把我爸給說出來,我爸周圍那些人顯然都不可靠了,否則他不會寫下那種紙條,所以對眼前這個人,我沒法完全放心。

    我把手裡烤著的臘『肉』丟到一旁,問他道:「你,認識王炳文嗎?」

    「王炳文?」這個人低低的重複了一下,再看向我的眼神裡就多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疑『惑』。

    我說的王炳文,是文哥的真名,我想著,他們的歲數差不多,而且都跟我爸認識,那麼他跟文哥之間,說不定過去也有『交』往。當他聽了王炳文這個名字以後流『露』出的那一絲疑『惑』,其實無形中已經驗證了我的想法,他肯定認識文哥。

    「你認識王炳文,對不對?」

    「認識王炳文又如何?」那人的疑『惑』一閃而過,重新恢復了那種漠然的表情:「你是他什麼人?」

    「是他朋友。」我實在不想把自己說成文哥的子侄,就隨口糊『弄』過去。

    「如果你只是他的朋友,你不可能一上來就問我認識不認識他。你有什麼根據覺得我認識他?」那人又用帶著鄙夷的目光看看我,好像在對我說:別耍『花』招,你根本騙不了我。

    「他是幹什麼的,你應該知道,你們歲數差不多,又出現在這種地方,各種細節聯繫起來,就是我的根據。」我解釋道:「我確實是他的朋友。」

    「你不是他的朋友,你跟王炳文或許有一些關係,但絕對不是他朋友。你到這裡,是尋找解除鬼影詛咒的辦法,這個你否認不了。」

    這麼一句話,就讓我感覺對付這種人非常吃力,他太『精』明瞭,只要我一句話說的不對,他可能就能從裡面分析出很多。不過他的言語同時也暴『露』出,這個人知道很多事情。不管是關於鬼影詛咒,或者關於我爸的事情,都是我迫切想要瞭解的,我必須得套出他的話,就算再難,至少要試試。

    想到這兒,我把心一橫,壓住情緒,慢慢的問他:「那你,認識鄭立夫嗎?」

    「鄭立夫?」這個人的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他估計也疑『惑』,覺得我這麼大的年紀,怎麼可能知道鄭立夫和王炳文這樣的人。

    「對,鄭立夫,王炳文,你都該認識的。」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輕鬆,慢條斯理的道:「你不要說你不認識鄭立夫,很多年前,你跟他一起去跟蘇聯人見過面,那種國際『性』的『會談』,你恐怕不會忘記吧?」

    這人先是楞了楞,接著突然就開始笑,不停的笑,足足有一分鐘時間,他才止住笑,對我道:「你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其實你只是個半吊子,不要再想辦法來套我的話,沒用。鄭立夫也好,王炳文也好,跟我有關係嗎?」

    「你不要把過去的事推得一乾二淨。」

    「那又如何?」這人的眼珠子轉了轉,猛的轉移了話題:「我知道該怎麼徹底解除鬼影詛咒,你想不想聽聽?」

    「怎麼徹底解除鬼影詛咒!?」我馬上反問了一句,不可否認,我太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那關乎我的生命,如果三年時間裡我找不到有效的辦法,等待我的,會是痛苦之後的死亡。
《解密天機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