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陰陽人

    金瓶梅一聽有『門』,『精』神也是一振,但是行程太緊了,來不及到湖南去調貨,在等車期間,他直接就摘了自己脖子上的一塊『玉』『交』給我。那是一塊宋代的「透心綠」,出土的時候品相有點破損,修復不了,專『門』讓兩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戴在身上養了幾年,把『玉』眼養活了之後改雕成了一個母錢吊墜,先不說文物價值,就這塊『玉』本身,價格就相當不菲。拿這種東西送人,連趙英俊都有些『肉』疼。

    但金瓶梅一副很淡然的樣子,我很佩服他,做大事的人懂得取捨。

    我們以最快速度趕到桐柏,我上次過來的時候是文哥帶的路,因為沒想到以後還會來,所以當時沒怎麼記路,現在走起來有點麻煩,不過桐柏那片山區物產豐富,尤其是這個季節,山裡的人時常會帶著山貨到外面來賣,我們遇到了賣山貨的人,問清了方向,『摸』索了一陣子,就找到了黃婆住的村子。

    這一次來的很湊巧,黃婆的『門』外沒有掛白草,說明她正閒著。當黃婆看到我的時候,表情竟然相當淡定,這就讓我懷疑,老太婆難道早知道我還會再來的?

    我跟黃婆只見過一次,不過根據我的觀察,其實這個古怪的老太婆心地很善,只不過是她的外表會讓人產生誤解。而且上一次我給黃婆留下的印象還不錯,我站在『門』外掏出了那塊「透心綠」,然後跟黃婆說,有些事情要麻煩她。我滿臉賠笑,一口一個黃***叫著,金瓶梅不說話,但在我身後站的非常端正,只有趙英俊鬍子拉碴的東瞅西望,跟賊進村踩點一樣,我就很後悔,怎麼把這貨帶過來了,應該讓他留在村子外面的。

    黃婆默不作聲的聽我說話,最後,她接過那塊老『玉』,不過看都沒看,一直捏在手裡。我心裡就暗自鬆了口氣,黃婆這樣子就是答應幫忙。

    「進來吧。」黃婆拿著『玉』轉身,我還沒說話,後面的趙英俊就道著謝朝『門』裡擠,但黃婆站住了,頭也不回的說:「你進來,後面那兩個不能進。」

    「黃『奶』『奶』,這是……」

    「他們兩個手上染血太多。」黃婆慢慢側過臉,道:「進這個院子會有麻煩。」

    我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黃婆說的染血太多,是殺過人的意思。我不由的就看看趙英俊和金瓶梅,趙英俊這種『混』人就不提了,金瓶梅那種文質彬彬的人,難道還做過這勾當?

    「這話怎麼說的。」趙英俊趕緊就辯解道:「我們是正經人,祖上十八代都是良民……」

    「不要多說。」金瓶梅攔著趙英俊,朝後退了退,讓我一個人進去,趙英俊不服,眼睛賊兮兮的朝院子裡瞟,還嘟嘟囔囔的表示不滿。

    「你別惹事。」我進『門』前叮囑趙英俊:「人家不讓進,你就老實點。」

    「我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嗎?」

    我進院子之後反手關上了『門』,黃婆把我帶到之前給陳雨做法的那間屋子裡。老太婆很奇怪,家裡沒有電燈,一直用蠟燭來照明。我們剛進『門』不久,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院子裡突然撲騰撲騰的響了起來,推『門』一看,趙英俊不知道什麼時候翻牆跳了進來,但是落地之後雙『腿』好像發軟,站都站不穩,在原地手忙腳『亂』的折騰,『蕩』起一大片灰塵。

    黃婆冷冷的站在屋子裡看,沒說話,趙英俊撲騰了一會兒,連滾帶爬的撞開院『門』跑了出去。我心裡那個氣,追出去就罵他。他不敢吭氣了,就嘟囔著說這個院子很邪氣。

    我跑回去跟黃婆道歉,她沒計較,重新關好了『門』,我先拿出那只裝著帛畫的盒子給她看。

    發黃的帛畫平鋪在桌面上,只有一根蠟燭照明,但黃婆在這種光照環境下彷彿看的很清楚。

    「黃『奶』『奶』,能看出什麼嗎?」

    她沒回答,依然在看,接著就把帛畫拿在手裡。大概有幾分鐘之後,我看到黃婆的手輕輕抖動了一下,臉上也很罕見的『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畫,哪裡來的?」

    「從一個人手裡『弄』到的。」我來之前就斟酌過,不能對黃婆完全說謊話,但也不能把實情全部講出來。

    「你知道這畫是多少年前的東西嗎?」

    「大概,一兩千年?」

    「三十八個甲子之前的東西。」黃婆放下手裡的帛畫,她低著頭,右手的五根手指頭在飛快的開合,不知道是做什麼。

    我不知道黃婆以什麼為根據,計算出這張帛畫的具體年代,直接就『精』確到了某一年。不過大致的年代跟我們之前判斷的差不多,兩千年多一點。我感覺有點興奮,同時又有點不安,我覺得黃婆肯定從這張帛畫裡看出些什麼,但她又不說話,昏暗的屋子裡頓時沉默了,氣氛很古怪。

    她不開口,就那麼一直低著頭,我坐了老半天,實在忍不住了,輕聲問她:「黃『奶』『奶』,這張畫裡,有什麼忌諱嗎?」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黃婆被我打斷了思路,抬起頭,道:「這張畫裡畫的人,邪異到了極點,沒有什麼忌諱,就是怕說出來你不敢信。」

    她這麼一說,我立即就覺得這次找對人了,關於這張帛畫的其它細節,我一個字都沒提,但黃婆仍然能察覺出這麼多。

    「黃『奶』『奶』,你說說看。」

    「這張畫裡畫的人,是個『陰』陽人。」黃婆重新鋪開了帛畫,指著它的臉,道:「『陰』陽人。」

    黃婆所說的『陰』陽人,跟平時我們聽到的那種兩『性』人無關,她說的『陰』陽人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概念,『陰』陽裡面的『陰』,就是『陰』間,陽則是我們這個世界。所謂的『陰』陽人,據說得到了某種超脫,他們沒有生和死的概念,可以在『陰』陽間自行的穿梭。

    『陰』陽人,就是能夠穿行於『陰』陽兩界的人。

    當然,這個說法只是很含糊的定論,是過去一些「仙師」「神漢」之類的人對這種現象的一個解釋。

    「這個人,死過很多次,又活過很多次。」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有「『陰』陽人」這個概念,但是當時在地下空間裡看到的冷面人和帛畫,已經讓我在潛意識裡察覺到他的詭異,正因為這種潛意識的存在,對黃婆的話,我其實已經信了一大半。

    不過,我仍然覺得『挺』扯淡的,『陰』間?那存在嗎?黃婆能看出這是個『陰』陽人,但她不知道怎麼穿行『陰』陽,死死活活,否則人人都能穿行兩界了。那是『陰』陽人本人才可能知道的秘密。

    「黃『奶』『奶』,畫裡的這個人,是什麼時候的人?」

    「從這張畫被畫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

    「是……是這樣……」我儘管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但是聽了黃婆的話,還是被嚇了一跳。冷面人,從兩千年前一直活到現在?

    猛然一聽,這話好像不可信,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兩千年前的畫上,會畫著冷面人本人。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了。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冷面人才不畏懼死亡,像自殺這種沒有翻悔餘地的事情,他說做就做了。

    他是一個不怕死的人,他自己說過。

    我低下頭,不斷的自問:這種事你相信嗎?一個人可以從兩千年前活到現在?

    黃婆也不打擾我,就讓我自己想著。想了一會兒,我突然又覺得不對,問黃婆道:「這種『陰』陽人是不會徹底死掉的,對嗎?」

    「對『陰』陽人來說,沒有生死,生和死區別不大,生就是死,死也就是生。」

    不對,這個事肯定不對,我拍拍腦袋,想到了一個破綻,或者說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冷面人真和黃婆說的一樣,是個沒有生死概念的『陰』陽人,那麼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假如事實如此,那麼他沒有必要留信息給同夥,他完全可以重新活過來之後把想轉達的事情親口告訴自己的同夥,那樣更安全,而且不會洩『露』出去。像冷面人那樣的角『色』,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但他偏偏犯了,他把意識信息留在了那塊隱蔽的年輪石上,把石頭作為傳遞信息的媒介。他可能知道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知道意識信息傳遞這種事,可是那並不代表絕對的安全,趙英俊就識破了他的企圖。

    明知故犯,那說明什麼?只能說明,他無路可走,必須要這麼做。

    種種推斷一攤開,就會發現裡面有很多矛盾點,我想,冷面人這一次的死亡是徹底的,真正的死亡?所以他才會留下信息?

    想到這裡,我又拿出了那塊年輪石,遞給黃婆,請她看一看。現在看起來,這塊年輪石裡面蘊含的信息無比的重要,可能只有解讀了這些信息,才能知道更多關於冷面人的事情。
《解密天機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