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蟲巢
那是一種帶著粘液的蟲子,像一條巨大的蚯蚓,以蟲巢為中心,蟲子幾乎鋪滿了整個坑底,到處都是它們爬動間遺留下來的粘液,這個坑肯定不是死坑,坑底估計會有通往別的地方的通道,否則這些蟲子存活不下來,但是誰有勇氣跳到這下面去?
我沒有思考的餘地,兩隻手扒著邊緣的石頭縫隙,因為太滑膩,根本吃不上力,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拉我一把!拉我……」我拼盡全力在大喊,希望李富生和小地痞能及時趕過來,但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跑的太快。
隨著手指越發渾不著力,我心頭升騰起一股很不妙的預感,可能就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我的手終於無奈的從邊緣一下子滑脫,整個身體頓時就朝深坑的蟲巢中墜落下去。身體一墜落,大腦立即陷入了一片空白中,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次完了。
我並不奢望自己能在這種絕境下像壁虎一樣的吸附在石壁上,但這種情況下,人體的本能就是盡力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我的手在黏滑的石壁上不斷的抓著扣著,石壁上滿滿的都是蟲子,然而這時候已經顧不上噁心了,我抓不住可以借力的東西,不過這樣全力之下,身體下滑的速度稍慢了一些。
一轉眼間,我覺得自己就要墜入二三十米的坑底了,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腰部被什麼東西猛然緊緊的抓住,然後用力的扯了一下。我隱約察覺出那是一雙手,不過沒有太多的反應,緊跟著我就被的拉進石壁上的一個洞裡,重重的摔了一下,眼前都是金星。
但我的反應還是很快的,摔倒的同時一翻身就爬了起來,立即看到眼前亮起了一道光,藉著光,我看到了這個石壁上不算太大的洞裡,一裡一外窩著兩個人。
「和尚!是你們!」我大喊了一聲,墜落時帶給我的恐懼瞬間就被衝散了,我看到了和尚和鄺海閣,他們看上去有點狼狽,不過都沒有受什麼傷。
「你怎麼過來了?」
可能是為了節省電池,他們只打開了一支手電,等到我喊了之後,鄺海閣也隨之把手電擰亮了,我剛想說話,就覺得大腿上一陣刺痛,感覺脫了褲子看,那只鑽進我褲子裡的蟲子和一條大螞蝗一樣,緊緊咬著我大腿上的肉在吸血,我趕緊就把蟲子扯下來,丟了出去。
趁著鄺海閣給我塗抹消炎藥的時候,我簡單的問問情況,我只看到了他們兩個,另一個夥計沒有在洞裡。
「還有一個呢?」
和尚守在洞邊,不斷的把試圖爬進來的蟲子給打出去,一邊打,他一邊朝坑底看了看,道:「他在下面。」
「去下面幹什麼?」我一愣,但隨即就反應過來,那夥計應該是失足掉下去了。
「要不是他,我可能還下不來。」和尚隨口道,聽他的語氣,估計是夥計在探路或者試探的時候失足,把他給連累了。
「上面還有人,通知他們一下。」
「不能太大聲。」和尚馬上就搖頭,鄺海閣也跟著沉默的示意那樣不行。
「怎麼?」
「我們都懷疑坑底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蟲子下面,會有東西,一旦聲音太大,可能會把它驚出來。」和尚指指坑底那如同城堡一樣的蟲巢,道:「現在暫時還不能冒這個險。」
「其實也很簡單。」鄺海閣插嘴道:「上面還有人的不是?他們肯定會想辦法下來找你的,我們在這裡等著。」
「我靠!真的有點扯淡了……」我一陣胸口要窒息般的鬱悶,我們帶來的繩子現在就在我的背包裡,李富生和小地痞他們兩個估計沒有徒手攀爬下來的本事,石壁太滑了。
我們三個商量了一下,都暫時不知道該怎麼上去,就這功夫,小地痞的聲音就從上面傳了過來,我連忙把手電光斜著朝洞口的上方打過去,他和李富生看不到我,不過應該可以看到我打出去的光線。
但是這樣一來,等於給了他們一個很模糊的信號,單從光線上,小地痞和李富生不知道我要表達什麼,又喊了幾聲之後,小地痞閉上了嘴巴,可能是跟李富生商量怎麼下來救我。我也暫時收回手電,原地坐了下來,不過一想到坑底那些數都數不清楚的蟲子,我的頭皮立即開始發麻,下意識的就想朝裡面挪動。
在我收回手電將要挪動的同時,就看到在洞口的邊緣處,隱約的有一小片很黯淡的光芒,就好像暗夜裡一點點螢光,非常微弱。接著,我看到了之前被我甩出來的那條蟲子,它就在淡淡光暈的正中,如果在逃命一樣的使勁掙扎。
這種蟲子和螢火蟲一樣會發光?我遲疑了一下,但想想又不對,如果蟲子會發光,這片深坑下面的蟲子足以照亮周圍的景物。這時候,離我比較近的和尚也看到了這些,他拖著一條腿走過來,低頭看了看。
驟然間,淡淡光暈中的那條蟲子的掙扎力度達到了頂點,與此同時,它不知道是產生了什麼變化,本來拖著一層粘液的淡黃色的身體開始慢慢的轉為褐色,蟲子大概有十多厘米那麼長,很短的時間裡,蟲子就完全變成了黑褐色,體型也無形中縮小了一圈,最後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了。
「怎麼搞的。」我搖搖頭,想把蟲子給扒拉出去,但和尚一下子拉住我,他望著那條蜷縮成一團的黑褐色的蟲子,定定的看著,我不明就裡,抬頭望著他,然而就在我望向他的時候,就發現和尚的目光中,好像有一絲隱隱約約的恐懼。
我也跟著慌了,和尚這種猛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能嚇到他?我頓時就認為是不是坑底有什麼東西要上來了,但是再觀察一下,並未發現動靜。
「和尚,你怎麼了?」我拍了拍他。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和尚轉頭看看我,眼神裡的那種恐懼依然存在,他並沒有走神,只不過是在回想什麼。
鄺海閣也從洞裡走了幾步,我們三個人站在原地,望著那條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的蟲子,那蟲子好像是死了,蟲子周圍的淡淡的光暈又持續了一會兒,慢慢的消失。和尚等到光暈消失之後,掏出一把刀子,在洞口邊緣的石頭上用力的刮了幾下,石頭表面那些乾涸了許久的粘液的痕跡都被刮掉了。我們看到粘液覆蓋下的石頭,呈一種凝固之後的乳白色,這好像也不是一般的石頭,而是玉。
「我們還沒下來的時候,就猜測過,這個深坑是不是一條玉脈蘊藏量最豐富的地方?過去的人從這裡面采玉。」我對他倆道:「看起來應該就是這樣,這是個荒廢的玉礦。」
鄺海閣聽完我的話,就想湊近了觀察一下,但是和尚制止了我們,他的神情很凝重,自己也朝後退了一步,道:「別動,這不是玉。」
「不是玉?」
「肯定不是,我不到二十歲就開始接觸古董,做土貨生意,一直做到現在,這不是玉。」和尚的光頭上好像慢慢的滑落了一滴汗水,他嚥了口唾沫,慢慢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非常可怕。」
我和鄺海閣面面相覷,不知道和尚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們三個接連下來,幸好都沒有外傷,否則現在早就掛了,而且會死的很慘。」和尚看著我們,道:「以一種你想像不到的方式死去。」
「和尚,你說清楚點。」
「你看那條蟲子,它是怎麼死的?」和尚指著那條已經蜷縮成一團的蟲子。
「這個誰能看得出來?」我隨口答了一句,但是卻察覺的出來,那一小片非常暗淡的光暈,似乎不怎麼正常。
「它是老死的,在很短一段時間裡迅速走完了本來該走很久的路,老死了。」和尚一邊後退,一邊不斷的檢查洞裡其它地方的石頭,道:「這種像玉一樣的石頭非常可怕,一旦它被無意觸動了,就沒有誰能阻攔,我們要小心!萬分小心!不能讓血流到石頭上!」
和尚一邊檢查洞壁,一邊匆忙的跟我們講解。我不知道他過去的經歷,但是可以聽的出,他以前絕對見過這種像玉一樣的石頭。和尚說,如果血液不小心滴落在這種石頭上,在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狹小的石洞中,哪怕只是一滴血液滴下來,就可能造成很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