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險極
我很疑惑,而且感覺不可思議,留下標記的人不僅僅是跟我的某些思維不謀而合,甚至連某些習慣都驚人的相似。都會在可能迷失方向的時候刻箭頭標記,都會在心情緊張壓抑的時候靠煙草來緩解,乃至連抽煙的地方都一樣。
他是誰?他還在這些複雜的分岔之中嗎?
很必然的,我就想找到他,我相信這個留下標記的人可能不會帶給我危險,不管他是誰,在這裡搭個伴總是好的,儘管他很有可能會佔用我的給養,但我願意。想到這兒,我的腳步無形中就加快了一些。
通道在延伸,分岔在增多,標記在不斷出現,我始終順著標記走,已經忘記了中間出現了多少個分岔。這一大塊地洞巖體就好像一個被蟲子蛀出了無數小洞的蘋果,沒有標記,毫無疑問的會迷失在這裡。
我毫不猶豫的在深入,一個是想找到出路,另一個,我很想追上留下標記的人,這個人身上有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在吸引我尋找他。
我至少在這些複雜的分岔之中奔波了一個來小時,到了最後,分岔已經複雜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很多很多分岔,時常都會出現在眼前,我緊緊追隨著一路上出現的標記,但是又走了大概十分鐘之後,我突然發現,標記不見了。
確實不見了,每過一段距離就會出現的標記無影無蹤,那一刻,我很緊張,因為標記一旦不見了,就說明留下標記的人出現了麻煩,導致他無法再刻下標記。我左右的觀察,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不敢再走下去,失去標記的話,前面的路會把我繞暈,當然,我可以繼續留著標記去走,但那樣的話,危險性會更大一些。在走與不走之間,我猶豫了很久。
這個時候,我好像猛然聽到了一陣聲音,這陣聲音讓我一下子呆住了。聲音來自複雜的分岔深處,但不知道具體在什麼位置,但是當我從短暫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卻迷惑了。因為我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我耳朵聽到的聲音,還是腦海中的一陣恍惚的錯覺。
之後,我很仔細的在分辨,足足有幾分鐘之後,我確定下來,我的耳朵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但那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卻奇跡般的在我腦子裡來回的迴盪。那好像是一種無聲的召喚,具有強大的吸引力,它讓我感覺到,在分岔的深處,一定有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那東西有多重要,這不好形容,但對這時候的我來說,這種吸引力甚至已經超過了我對安危的關注。也就是說,我有些無法控制自己了,哪怕再危險,我也會奮不顧身的去尋找分岔深處的東西。
那種感覺,非常詭異,就好像一種無形的魔力在複雜的分岔通道中充斥著,讓人迷失自我,明知道深處可能有未知的危險,卻不可控制的想去走。
而且,腦海中莫名迴盪的聲音,在一點點的衰退,這讓我覺得,它可能很快就要消失了,一旦消失的話,就很難再找到。
那一刻,我幾乎要發狂了,腦子裡的聲音清晰了一些,甚至讓我能順著這種怪異的感覺敏銳的尋找到它的來源。我連拋出瓶子的時間都沒有,只怕自己再慢一點,就會失去機會。我快步朝分岔的深處跑,至於會不會迷失方向,當時真的沒有考慮。
我在複雜的分岔裡跑了很久,感官異常的清晰,這些分岔都比較狹窄,但是在其中來迴繞了一段之後,我一下子衝到了一條比較寬闊的通道中。這條通道,可能是很多分岔最後彙集的地方,通道兩旁的石壁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洞,每個洞都延伸出去,通向不同的地方。當我衝到這條通道裡的時候,心裡的感覺頓時像是得到了一個答案,吸引我的東西,就在這條通道中。
我的腳步終於放慢了,就好像一個匆忙尋找某些東西很久很久的人,歷盡辛苦,總算到達了最後的目的地。在這一刻,我心裡焦躁的情緒反而穩定下來,我慢慢的朝著通道的盡頭走去,那東西,一定就在盡頭。
手電的光芒照向前方,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沒有任何東西的影子。這讓我感覺,我在尋找的東西,只是虛無的。我慢慢走到了通道的盡頭,通道盡頭的前方,一下子就空了,眼睛能看到的,是一片無底的深淵。
當我站在深淵前時,那種莫名的召喚,彷彿瞬間爆發到了頂峰,不可抑制的,我就想邁步跳下去。深淵深不見底,不知道下面有什麼,它深的好像直接連通到了地心。我心頭的感覺,並不算完全陌生,很早之前,跟文哥一起探索那片無底深淵時,就曾經有過那種感覺。
很雜亂的聲音,彷彿一股一股的從深淵的深處飄蕩上來,光線根本照不到頭,一下去就被無盡的黑暗給吞噬了。然而,我的眼睛彷彿能夠看的更遠,即便在黑暗中,仍然可以觀察到深淵裡面的情景。
白光,刺目的白光,中間夾雜著岩漿一般的火紅,兩種色澤交織出現,成為深淵底部唯一可以分辨出的色彩。那種光芒刺的我有點睜不開眼,但是眼睛一閉上,深淵深處朦朧又飄渺的聲音就更強烈了一些。
我再一次不能控制自己了,很想就這樣跳下去,一直落到深淵底部,看看下面究竟有什麼。思維正常的話,就知道這麼想非常瘋狂,我不是超人,只要敢邁進一步,馬上就會落下去,直至摔的粉身碎骨。
很奇怪,我就像在做一場夢,一場發生在深淵邊緣的夢,夢境充滿了神秘的色彩,我甚至隱約的感覺到,那個被李富生還有其他人重複了不止一次的秘密,這個世界的終極秘密,就隱藏在這片深淵之下。
站在深淵的邊緣進入虛幻的夢境,是非常危險的事,尤其這種夢境會讓人恍惚。我感覺自己不斷的在這裡飄來飄去,試圖朝深淵中一頭紮下去。不知不覺中,我在一厘米一厘米的挪動著,一直挪到到半隻腳掌都踏入了深淵邊緣。
驟然間,身體終於保持不住平衡了,前傾著就朝深淵中掉下去,也就在那一刻,我的心神猛然被敲醒了,但是我無法把已經前傾的身體拉回來,匆忙間一縮身子,全力轉動了一下,讓臉衝著後面,這樣一來,雙手總算可以胡亂扒著一點東西。
一切都險到了極點,我下墜了大概兩三米,雙手使勁抓到了石壁上一塊突起的地方。整個身子完全懸空了,在左右微微的晃動,這個時候,只要手一鬆,馬上就會萬劫不復。我腦子裡的恍惚完全被處境所驚醒,雙手扒著那塊突起,盡力調整好呼吸和情緒,然後雙腳用力瞪著石壁上可以借力的地方,一點點的朝上面爬,手電就掛在手腕子上,卻沒有機會拿著它照明,就這麼慢慢的在半明半暗中爬著。
短短兩三米的距離,卻變的那麼漫長,那是任何人都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儘管我已經用了全力,但是在這種完全陌生的環境下,絲毫不瞭解自己的處境,朝上爬了一米,左手扒住了一塊凸起來的石頭,然而這塊石頭並不牢固,一用力,嘩啦就脫落了,幸虧我右手牢牢的扒著另一塊石頭,整個身體晃了一道弧線。
這一下把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慢慢的控制好晃動的身體,朝左邊稍稍挪動了一下,然後找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這個過程完全像是跟一個看不見的敵人經歷了一場殊死搏鬥,一直到我重新控制好身體時,仍然沒有聽到剛才那塊石頭落到底的聲音,這片深淵的深度超乎想像,可能石頭落到底之後產生的聲音也聽不到,至於人失足掉下去會怎麼樣,那就不用說了。
最終,我艱難的爬上了深淵的邊緣,儘管兩隻胳膊都酸麻了,卻不敢做任何停留,因為對這片深淵已經相當恐懼。我連滾帶爬的退後了六七米,一屁股靠著石壁坐下來,大口的喘氣。
估計我最少喘了有五分鐘,劇烈起伏的胸膛才恢復了正常,額頭上汗水淋漓,我擦去汗水,哆嗦著摸出一支香煙,一直到我把煙點燃,身體還在輕輕發抖。
突然間,我聽到從通道兩旁的某個分岔中,傳出了一點點聲響,那種聲響是完全真實的。我頓時一驚,連忙摁滅了煙頭,轉頭去看。這一下,我並沒有看到分岔中的具體情況,但是卻看見就在我旁邊的石壁上,上下刻著兩排字。
兩排字是一模一樣的:不要靠近深淵,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