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羅布泊的現場報道

  摩天輪下面的人依然朝天上觀望,突然有個黑影從最高處墜落下來,先後撞在輪盤支架和支承塔架上,最後摔在地面上,人們驚叫著四處逃竄,他們都沒看清掉下來的人是男是女。

  接著,另一個人也掉下來。

  兩個人的掉落點相距十幾米……

  蔣夢溪出現在了景山小區。

  她走到一棟高層樓下,進了樓門,坐進了電梯,上到28樓,掏出鑰匙打開門,回家了。

  她和白欣欣在這裡住了大半年,這裡就是她的家。後來,白欣欣發現她有艾滋病(HIV攜帶者),兩個人立即由情侶變成了仇人,白欣欣把蔣夢溪趕出去了……

  回到羅布泊。

  搜尋4隊正在尋找安春紅。

  他們曾經在攝像機裡看到了其中一個失蹤者,那個姓周的作家,之後,攝像機再也捕捉不到他們的影像了。

  本來,他們已經要離開羅布泊了,經過商議,大家決定駐紮下來,守株待兔。

  這天下午,沙漠上熱浪陣陣,每粒沙子都像一顆火星兒。大家躲在帳篷裡不敢出來。太陽偏西的時候,空氣終於不那麼烤人了,才有人陸續走出來。

  艾尼江第一個發現,志願者安春紅不見了!

  他們四處尋找,根本不見安春紅的蹤影。

  進入羅布泊之前,隊長艾尼江就反覆強調紀律——任何人都不得不打招呼,離開營地超過500米。

  沙漠光禿禿,一眼望去,只有四周的地平線,安春紅能去哪兒?

  艾尼江舉起望遠鏡,默默眺望。

  所有人都沒說話。

  他們想起了科學家彭加木,彭加木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地失蹤的,多少年過去了,一直沒找到屍體。

  艾尼江放下望遠鏡,說:「大家一起順著她的腳印找找。」

  安春紅穿著一雙高腰布鞋,鞋底是「十」字形花紋。

  這雙腳印從帳篷裡伸出來,四處轉了轉,最後走到離營地大概120米的低窪處,突然不見了。

  大家停在腳印消失的地方,全都困惑。

  四周都是軟軟的沙子,腳印為什麼不見了?

  只有一種可能,她被某種飛行的東西帶走了。

  朝天上看看,空無一物。

  大家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製片人逗豆對艾尼江說:「我們撤回去吧?」

  艾尼江說:「為什麼?」

  逗豆說:「我擔心接下來我們的人會陸續失蹤……」

  艾尼江說:「我們丟了一個人,一定得找到她。你們電視台的人可以回去。」

  然後,艾尼江用衛星電話和指揮部取得了聯繫,匯報了搜尋4隊遇到的情況,並告知了坐標,請求支援。

  接著,電視台的三個人在帳篷裡商量了一下,決定繼續工作。

  小A說:「我們是不是要告訴觀眾,安春紅失蹤了?」

  逗豆想了想,說:「你不要說具體名字,只說一個女性志願者不見了。」

  小A說:「那說不說我們在攝像機裡看到了一個失蹤人員的影像?」

  逗豆說:「不說。」

  小A說:「為什麼不說?」

  逗豆說:「那個現象很難解釋清楚,很容易誤導觀眾,認為我們是在說,我們遇到了他們的鬼魂。」

  小A說:「領導,你怕上面不讓播?我們親眼所見啊,新聞不就是要真實嗎!」

  逗豆說:「新聞也要證據,我們沒有錄下來,有證據嗎?」

  小A說:「好吧,那我怎麼說?」

  逗豆說:「你就說,我們在這個地方找到了一些失蹤者停留的線索,因此,我們決定取消撤離計劃,留下來……」

  小A說:「什麼線索?」

  逗豆想了會兒才說:「那個叫周德東的作家只在攝像機裡說了一句話——我們在這兒!你就說,我們看到了他們留下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們在這兒!嗯,就這樣。」

  小A說:「那我們必須拍紙條的畫面,怎麼辦?」

  逗豆說:「我去寫。」

  小A說:「領導,那不是……造假嗎?」

  逗豆說:「我們只是變個方式,告訴觀眾同樣一個信息。」

  竹子說:「唉,領導就是領導。」

  接下來,逗豆果然寫了紙條,竹子拍下來。

  然後,小A準備了一下,站在了沙漠上,竹子扛起攝像機,他們繼續報道了。

  小A說:「各位觀眾,記者跟隨搜尋4隊,本來已經要撤出羅布泊,沒想到發生了兩個意外事件。第一,6月29日下午5時許,我們在營地附近發現了一塊三角形石頭,石頭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們在這兒!疑似失蹤團隊留下的,我們不確定他們去了哪裡,但是隊長艾尼江決定,我們留在此地,繼續搜尋。第二,7月2日下午也是5時許,我們當中一位女性志願者離奇失蹤,她的腳印走到離營地大約120米遠的沙漠上,神奇地消失了……」

  艾尼江和指揮部聯繫完之後,一個人走到那塊三角形石頭前,凝視了半天,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張羊皮紙的畫,壓在了石頭下。

  然後,他在石頭旁坐下來,望著遠方,顯得心事重重。

  那張畫似乎不願意被壓著,隨著風,「啪啦啪啦」地掙扎。

  天黑了,逗豆和小A睡一個帳篷裡。

  小A大學剛畢業,懷揣一腔夢想,很單純。

  熄了燈之後,小A說:「領導,你相信有鬼嗎?」

  逗豆說:「你怎麼想起說這個了?」

  小A說:「我們躺在這兒,讓我想起大學寢室了,經常有人講鬼故事,嚇死我了。」

  逗豆說:「鬼故事都是人編的。」

  小A說:「我經歷過一次!」

  逗豆說:「哦?」

  小A說:「當時,我們寢室住著6個人,夏天,到了晚上特別熱,蚊子橫行,每個人睡覺前都把蚊帳擋得嚴嚴實實。可是有一天早晨,我們醒來之後,發現所有蚊帳都被撩起來了,掛的整整齊齊,互相詢問,誰都不知道咋回事兒……」

  逗豆說:「那是有人夢遊。我看過一個夢遊的故事,你想不想聽?」

  小A說:「嚇人嗎?」

  逗豆說:「嚇人。」

  小A說:「那我不聽了。」

  逗豆說:「好吧,我不講了。」

  停了一會兒,小A又說:「我還是想聽……」

  逗豆說:「你知道這個故事是誰寫的嗎?就是我們從攝像機裡看到的那個作家周德東,他的親身經歷。」

  小A說:「他夢遊?」

  逗豆說:「他在書裡說,他從小就有夢遊的毛病。那時候,他大概十幾歲,他家那個小鎮上有個鰥夫,在郊區種西瓜。這個鰥夫有夢遊症,到了半夜,他經常拎著一把菜刀,走出窩棚,到地裡選中一隻西瓜,瘋狂地砍,砍完之後又鬼鬼祟祟地埋在土裡,再回到窩棚裡……」

  小A說:「他是不是把西瓜當人頭了?冷……」

  逗豆繼續說:「小時候的周德東很害怕自己也夢遊,因此睡覺之前,他把院門用鐵鏈鎖上,又蹬著梯子把鑰匙放在天花板裡。接著,他把家裡所有的椅子都摞在房間門口,一碰就會掉下來,想著萬一半夜夢遊,這些椅子可以阻擋他。這樣做了之後,他還是不放心,又在他的床和房門之間,橫七豎八拉了很多條繩子。最後,他還把房間裡惟一的燈泡擰下來,塞進了櫃子裡……你猜結果怎麼樣?」

  小A不敢說話了。

  逗豆說:「那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他飄飄忽忽地走在夜路上,慢騰騰走向了那塊西瓜地,半路有條狗攔路,他撿起一塊石頭,把那條狗嚇跑了……早晨醒來,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朝地上看看,拉著橫七豎八的繩子,門口摞著幾把椅子,這才鬆了口氣。可是,那天他出去買早餐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說,昨天半夜看見他去了鰥夫的西瓜地,那個人感覺他的神態很奇怪,就大聲叫他,結果他撿起一塊石頭就扔了過去……」

  小A說:「他真的夢遊了?」

  逗豆說:「他真的夢遊了。你想想,他是怎麼在黑暗中靈巧地繞過了那麼多條繩子?怎麼爬到天花板上,準確地拿到了鑰匙?怎麼把摞得那麼高的椅子一個個移開的?怎麼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院門?回來之後,他又像幽靈一樣,靈巧地鎖上院門,靈巧地把那些椅子摞在一起,靈巧地蹬著梯子,把鑰匙放在天花板裡,靈巧地邁過了那些危險的繩子,最後在床上躺下來……」

  小A說:「領導,我後悔聽這個故事了!」

  逗豆說:「噓……」

  小A立刻就不說話了。

  逗豆說:「外面好像有人……」

  小A說:「我也聽見了……」

  帳篷外真的有腳步聲,這個人越來越近,在帳篷外停了停,又慢慢走遠了……

  小A顫巍巍地說:「是不是艾尼江?」

  逗豆說:「不可能,艾尼江不可能不說話……」

  那雙腳又走回來了,逗豆和小A都屏住了呼吸。

  那雙腳步再次停在了帳篷外,似乎在聽裡面的動靜。

  逗豆摸到手電筒,輕輕爬起來。

  帳篷上鑲著四個紗窗。藉著昏暗的月色,逗豆看見那個人貼在一個紗窗上,紋絲不動。

  逗豆突然打開手電筒照過去——她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正是那個在攝像機裡出現過的周德東!

  周德東面對突然出現的強光,似乎傻住了。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