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試探
這句話說得大家全身發冷。
我仔細想了一下,他們的身體確實哪裡有點不對頭……
看來,除了前面那些巧合,還要加上一條:這三個男孩子偏偏都長得比正常的人小一號!
過了半天,孟小帥才說:「他們會不會和安春紅一樣,也是那個神秘之物手中的傀儡啊?」
我說:「你們等著,我去單獨和他們談談。」
漿汁兒說:「你談什麼?」
我說:「摸摸他們的底。」
章回抓起了射釘槍,對我說:「周老大,我就等你一句話,如果你覺得他們有問題,我立即射死他們。」
我說:「萬一搞錯了,我們就成了千古罪人。」
我再次走出了帳篷,來到了那三個高中生睡覺的帳篷前。已經三個多鐘頭了,他們還在睡著,只是姿勢有些變化。
這一切都很像。
十幾歲的男孩子,不愛睡午覺,於是剛才他們一直在聊天,羅布泊太熱了,終於他們聊累了,一個接一個地睡去,睡著了就不愛起來……
我把他們叫醒了。
於旬旬先醒的,他迷迷瞪瞪地叫了我一聲:「叔叔……」
隨後,於苟苟也醒了。
我怎麼都叫不醒那個夢野,我從來沒見過睡得這麼沉的,我已經扶著他坐起來了,他依然閉著雙眼,並沒有醒,我一鬆手,他就倒下去,繼續「呼呼」大睡了。
我大聲叫,使勁推,怎麼都不醒。
另外兩個男孩子笑得前仰後合,於苟苟用腳使勁踹,用手掐脖子,還脫下臭襪子塞進夢野的嘴裡……他依然不醒。
我有點緊張了:「他是不是病了?」
於旬旬繼續笑,說:「我們瞭解他,他就這德性,沒事兒。」
最後,於苟苟笑嘻嘻地摀住了夢野的口鼻,讓他喘不出氣來。夢野終於被憋醒了,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喘氣。
於旬旬和於苟苟笑了好半天,夢野才從怔忡中徹底醒過來。
我坐下來,說:「進入羅布泊之前,我被一所網絡大學聘去做文學導師,我在新聞發佈會上只說了一句話,你們猜是什麼?」
三個男孩子都搖了搖頭。
我說:「我說的是——我一定努力工作,爭取做一名壞老師。」
於苟苟意會神通地笑起來。
於旬旬說:「叔叔,你真帥!」
我說:「我之所以說這件事,是想告訴你們,我和你們是朋友,我們之間可以無話不談。」
接著,我們就聊起來。
我很相信自己對人的洞察力,我漸漸覺得,他們並不是假的。
通過聊天,他們三個人的性格也漸漸明晰起來——
看得出來,於旬旬屬於那種聽話的男孩子,他善於表達,守規矩,懂禮貌,在學校應該是個班長之類的角色。
夢野屬於那種成績非常好的學生,人比較靦腆。
於苟苟屬於那種淘小子,成績肯定不怎麼好。他喜歡冒險,喜歡刺激,喜歡惡作劇,經常被請家長。不過,這小子人氣旺,在班裡屬於非主流的小領袖。很多女生喜歡他。
聽於旬旬講了一件事,我也聽笑了——
班裡選學生代表,老師推舉了5名學生,作為候選人,他們分別走上講台發表競選演說。
演說完畢,老師問同學們:「你們覺得誰更適合當選學生代表啊?」
同學們都不說話。
老師又問了一遍。
一個男孩小聲說:「我覺得於苟苟更合適……」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接著,有人高聲喊道:「於苟苟!」
全班同學都高呼起來:「於苟苟!於苟苟!於苟苟!……」
於苟苟正趴在課桌上睡覺,被大家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師苦笑了一下,看著於苟苟說:「既然同學們都推舉你,你也上來發表一下演說吧。」
於苟苟說:「噢,還有我的事啊!」
然後,他就搖搖晃晃上了講台。
全班同學終於安靜下來,全部期待地看著他。
於苟苟開始演說了:「我很榮幸……首先,如果我當選了學生代表,我的媽媽會為我感到很驕傲……」
全班同學再次哄堂大笑。
我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笑。經過夢野一解釋,我才明白,在他們班級的語境中,誰說『我的媽媽會為我感到很驕傲』是十分幼稚的,很明顯,於苟苟是故意的,就是為了逗大家樂。
他發表完演說之後就走下講台了。
大家開始不記名投票。
過程很長,大概用了一個多鐘頭,於苟苟投了票之後,又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唱票的同學開始念了:「奧巴馬,於苟苟……蜘蛛俠,於苟苟……燕子李三,於苟苟……」
最後,於苟苟果然當選了學生代表!
全班同學再次鼓掌,歡呼。
於苟苟又一次被大家吵醒了,他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你們怎麼了?」
旁邊的同學告訴他:「你當選學生代表了!」
他嘀咕道:「看來自己給自己投票很管用啊。」
老師看著全班同學,最後還笑著問了一句:「同學們,你們確定不再投一次嗎?」
……
聊著聊著,我突然問他們:「你們都在同一所學校?」
於旬旬說:「我和於苟苟在同一個班,夢野跟我們不在同一個學校。」
我說:「你們的校服怎麼都是一樣的?」
夢野說:「我們阿勒泰的校服都是一樣的。」
我說:「噢,原來是這樣。」
停了停,我說:「雖然很殘酷,但是你們有必要知道,現在你們正面臨生死考驗。」
他們都靜靜地看著我。
我說:「這地方是一片迷魂地,所有通訊和導航設備全部失靈,我們被困一個多月了,一直走不出去,而且死了一些人……」
很明顯,夢野害怕了,於旬旬和於苟苟迷茫地看著我,等著我說下去。
我說:「現在,我們也沒有多少吃的了,你們來了之後,我們每個人每頓飯只能發三塊餅乾了。」
於旬旬說:「謝謝叔叔……」
我說:「羅布泊上有很多詭異的事兒,比如這個湖,裡面有一些小孩游來游去,你們能想像嗎?」
說著,我觀察著他們的表情。
於苟苟說:「他們淹不死?」
我說:「他們就是水裡的動物。」
於苟苟說:「那他們就不是小孩了,應該是一種像人的魚吧?」
我說:「這個世界上有像人的魚嗎?」
於苟苟想了想說:「美人魚!」
我說:「那是傳說。」
於苟苟說:「很酷啊,我們應該撈幾條帶回家!」
我說:「水下還有兩扇門,好像通往地球另一端。」
於苟苟說:「地心通道?」
我說:「不論什麼東西,只要進入水中就會被複製。」
於苟苟說:「人也會被複製嗎?」
我說:「會。」
於苟苟很不嚴肅地笑起來:「夢野,我們把你複製了吧,也變成雙胞胎,呵呵呵呵。」
於旬旬踢了他一下,緊張地看著我,繼續聽。
我說:「現在我們不能接近這個湖了,湖裡的水,還有湖邊的植物,它們都會殺人。」
於旬旬說:「殺人?」
我盯著他們,很陰森地說:「現在開始自由活動……」
三個男孩子眨巴著眼睛,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冒出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說:「每次它們殺人之前,我們都會聽到這句話。」
夢野小聲說:「叔叔,這是鬧鬼吧……」
我說:「我們還在天上看到過飛行人。」
於苟苟又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有翅膀嗎?」
我說:「有翅膀那是天使。我們看到的飛行人,他們就那麼夾著胳膊,在天上飛來飛去……」
於苟苟說:「能跟他們合影嗎?」
我說:「他們具有攻擊性,殺過我們的人。」
於苟苟撇撇嘴:「那算了。」
我說:「羅布泊上還有一些人,準確地說,他們不是人類,只能算人類的一個分支,我們叫他們類人,他們可以像老鼠一樣,在地下鑽來鑽去,他們也想殺我們。」
於旬旬說:「為什麼要殺我們?」
我說:「他們不想暴露他們的存在。」
於旬旬朝地下看了看,有點緊張地問:「他們現在在哪兒?」
我說:「不知道。」
大家安靜了。
過了會兒,我又說:「而且……有一天我們在天上看見了兩個月亮,我們懷疑其中一個月亮是天外人的飛行器。」
如果這三個男孩子不是什麼高中生,我更懷疑他們來自天外。因此,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緊緊地盯著他們的臉,觀察著他們的表情。
於苟苟踢了夢野一下,說:「他總喜歡研究天外生物了,UFO什麼的。」接著他對夢野說:「哎哎,你終於可以見到實物啦!」
夢野並不理他。
於旬旬和弟弟的反應截然不同,他的臉上充滿了憂患,過了半天才說:「叔叔,你說我們父母能找到我們嗎?」
我說:「看看吧,再等兩天。」
聊了很多,可是,到目前為止我依然不能判斷他們究竟是不是人。
最後我拿出了撒手鑭:「我見過你們那架飛機。」
於旬旬驚奇地說:「噢?你看到那兩個叔叔了嗎?」
我搖了搖頭:「它已經碎了,我們把那些殘骸組合在了一起,最後發現,它根本不是一架直升飛機。」說到這兒,我看了看他們,突然問:「你們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三個男孩子好像在聽故事,神態十分認真,沒想到我突然質問他們,於旬旬說:「我們從阿勒泰啊。」
我說:「為什麼那個飛行物是圓形的?」
於旬旬說:「不知道……」
我再次有點相信他們了。
他們的回答很多都是「不知道」——我問他們怎麼來到了羅布泊?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那是誰的直升飛機?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那兩個飛行員在哪兒?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那兩個飛行員是不是還活著,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跳傘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為什麼那個飛行物是圓形的?他們說「不知道」……
作為十幾歲的男孩子,如果他們對答如流,那反而可疑。而他們很多問題「不知道」,這倒可信了。
我說:「好了,今天夜裡你們就睡在這個帳篷裡,我走了。先生們,你們必須牢牢記著,不要接近那個湖。」
於旬旬說:「嗯。叔叔再見。」
夢野說:「叔叔再見。」
於苟苟也懶洋洋地說:「再見。」
我走回了我的帳篷。
此時,我在心裡已經解除了對這三個男孩子的懷疑,很明顯,他們就是三個探親的高中生。我如釋重負,同時又壓上了另一種沉重——三個花季少年,和我們一起陷入了絕境當中,他們不可能活著離開了……
我怎麼都沒想到,就在這天夜裡,三個高中生露出了詭異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