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從業火中走出來的空淨
那張小小的臉龐，帶著一絲驚懼，帶著一分惶恐，甚至還有一點迷茫。
只是，這個黑影露出的面龐，卻和我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我猛地往後退了兩步，甚至不敢再去看那個鬼影的臉，那張臉龐太過讓我驚訝，甚至鬼影的表情裡都帶有和我一樣的細節。
我彷彿是在照鏡子一般。
「空淨大師，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雖然五行缺火，但是天下間五行俱全之人很少，然而這並不影響一個人的魂魄是否完全。
「羅焱你不必驚慌，這個厲鬼叫做百臉鬼，它沒有自己的真正面目，只會不斷的變化成別人的臉，所以，其實它和你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如果說間接關係的話，那可能，這個百臉鬼在哪裡見過你，被你的氣息吸引化作了你的面龐。」
空淨大師微笑著解釋道，讓我心中稍稍安定了下來。陡然看見一個和自己一樣的臉，確實嚇了我一大跳。
「大師說這個厲鬼不肯升天？」
我疑惑地問到。
「是的，我試圖用地藏王菩薩的佛像加上兩串加持過佛力的佛珠感化它，度它升天，但是它卻執念極深，就是不肯離去，讓我很是奇怪。不過看到了它的臉後，我覺得也許你會有辦法。」
聽到空淨大師的話，我點點頭看向了面前這個小小的黑影，蹲下了身子，準備和它交流。
厲鬼，並不是都會說人類的語言的，所以，你竟然會發現很多厲鬼看見你之後只能說出簡單的幾個字符或者音階，這是因為它們的靈智在死去之後就會大幅度的降低，成不了百年以上級別的厲鬼，或者進化不成鬼神，這些厲鬼永遠法開口說出流利的話來。當然，也有部分執念極深，或者是剛剛死去的厲鬼才會口吐人言。在人間逗留的不少厲鬼，都是執念極深之輩，所以它們能夠說出流利的人言也不奇怪。
但是，很明顯，我面前的這個百臉鬼不是其中之一。
所以，我必須使用一種厲鬼能聽的懂的語言和它們交流，這種語言不是鬼話，而是一種叫做陰冥言的語句。
我之前提到過，鬼話或者說是冥語都是極難掌握的，是一種高深的陰間語言，人類很難學會。所以後來人類修士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就是創造出一種簡單的音階組成的語句，厲鬼勉強聽的懂，人類也好掌握。
這種語言就叫做，陰冥言。
我蹲下身子，看著百臉鬼，開口問道：「你在哪裡看見過我的臉？」
百臉鬼明顯靈智不夠，聽到我的話後愣了好半天才說道：「在人間。」
這個回答跟沒回答似的，讓我極為不爽，立馬接著問道：「為什麼不肯離開陰間？」
百臉鬼又是愣了老半天後才說道：「我想要，找回，我的臉。」
這個回答讓我也是疑惑不解，都說百臉鬼是沒有自己的臉，一直靠變化他人的面孔來示人，此時竟然說要找回自己的臉，這不就是等於小偷去報警說自己偷來的東西不見了，一個樣嗎？、
「你的臉？你哪張臉？」
我接著問道，聲音裡帶著疑惑。
「我最初的臉，我要找到它。否則，怨念，不消。」
百臉鬼斷斷續續地回答了我的話，讓我很是頭痛，一個原本沒有臉的厲鬼居然要找臉，找不到怨念還不消，這不就進入了一個死結嗎？
我抬起頭看了看空淨大師，他略作沉思地說道：「原來如此，要不是你來，我這個禪宗的和尚還真不會陰冥言呢。如今既然知道了原委，那就好辦了，我來替它將臉給找回來。」
空淨大師說的很有底氣，這倒是讓我有些吃驚，世間難道真的有可以替百臉鬼找回臉來的方法？
「我的方法很簡單，將它的臉奪取，還它本來面目。」
空淨的大手輕輕放在百臉鬼的臉上，佛力從他的手心中微微散開，百臉鬼發出一聲慘叫，那張它模仿我的臉被佛光生生化去。出現了一張陌生人的臉。
我能感覺到白臉鬼的身體纏鬥不已，它的痛苦我能感覺到。
然而，空淨大師並沒有停手，手中佛力也沒有消散，這第二張臉也被化去了，這一次，百臉鬼又發出了一聲悲鳴，痛苦不已。
「大師，這是不是有點過了，如果它不願升天，就讓它逗留在陰間吧。」
百臉鬼捂著自己的臉，雖然它不會像人類那樣因為傷口而流下血來，但是我能感覺到它的痛苦。
然而，空淨大師卻沒有理睬我，他手中的佛光依然強盛，百臉鬼的第三張臉被化去了。
「啊！」
百臉鬼這一次的嘶吼比前兩次還要悲慘，聽的我心裡慎得慌。
然而，空淨大師依然冷靜地站在百臉鬼面前，他手中的佛光再次爆發開，將百臉鬼第四張臉給化了下來。
「啊！啊！」
百臉鬼又一次握住了自己的臉，這種疼痛是從它的靈魂深處散發出來，法抑制，疼的它直顫抖。
然而，空淨大師依然沒有收手，他手上的佛光反而加強了幾分，這一次，似乎是想瞬間將百臉鬼的所有臉都化去。
佛光漸漸發亮，百臉鬼本能地想要逃離，可是卻被一道佛光給禁錮了起來，法逃脫。
「放了它吧。」
就在佛光爆發的瞬間，我一把握住了空淨大師的手，形之力一瞬間化去了空淨大師手中佛力。
此時，空淨大師慢慢的抬起頭，我看見了他的雙眼，依然是黑色的眼珠，只是我似乎從這雙黑色的眼珠中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
一種，本不該出現在這位佛門高僧眼中的東西，一種被稱做邪惡的東西。
佛家受戒，意圖就是抑制住僧人心中的**，不能犯戒，就是不能觸碰心中的**。
然而，我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從空淨的眼睛裡看見了一種邪念，甚至只是一瞬間就被他壓了下去，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羅焱，你這麼做其實是害了它。不能升天，一切厲鬼都將沉淪於這陰間苦海之中。你看似拯救了它，實際上只是讓它更加痛苦。」
聽到空淨大師的話，我慢慢地將手鬆開，佛光再一次在空淨大師的手中凝聚，百臉鬼在驚慌失措中被佛光照拂，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它的臉一張接著一張的化去，這個過程持續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整條鬼街上都迴盪著它的慘叫，甚至連四周的厲鬼都在驚恐地退後。
在化去了數的臉後，百臉鬼的臉部只有一片空洞，那是一片黑暗，如同深邃的墨汁，看不清內在的一切。
「羅施主，請你告訴它，你的臉不存在，升天吧。」
空淨大師淡淡地說道。
我點點頭，蹲下來看著鬼臉淡淡地說道：「升天吧，你的臉在天空中。」
百臉鬼輕輕放下了手，空洞的黑暗對著我，身體漸漸消失不見，一道佛光照在它的身上，百臉鬼徹底升天了。
我慢慢站起身子，空淨大師此時對我笑了笑說道：「多謝你的幫忙。」
我點點頭，努力地想要從空淨大師黑色的雙眼中找出剛剛被我看見的那一絲邪惡，然而，此時此刻，我看見的卻依然是那個充滿佛性，帶著玄妙微笑的空淨大師。
此時，身後一個羅剎族的鬼神守衛走到了我身邊，看著我說道：「羅焱閣下，請到議事大廳，有事需要您過去一次。」
「好。」
我簡單地回復了一句，衝著空淨大師微微一笑，跟著這個羅剎族鬼神守衛離開了鬼街，今天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在我看來，空淨大師從業火中重生，或許有些事情已經變了。
走進議事大廳，我看見三族鬼神都在，而且明顯有打鬥的痕跡，我用腦後跟猜都知道，老修羅和老夜叉肯定動了手，而且是被老羅剎給阻止了，不然憑老修羅如今的身體，都接不了老夜叉一招。
「羅焱來了，那我就說一下我們已經決定下來，即可出發，前往不周山核心地帶，涅槃大陣時需要你的幫忙，依然分你4成碎片，如何？」
我靠在門邊上，望著這群老鬼，點了點頭。
活著的火鳳，這次真能讓我開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