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一個人和我說過，茅山五老的大師兄，是一個如此平凡的人。

    他和我一樣，如果走進了人群中，沒人能認出你來，但是他又和我不同，我沒有那種超然的領袖氣質，但是姜封身上卻有，而且很明顯。

    茅山五老各個都是桀驁不馴之輩，但是我能才諸葛飛的眼睛裡看出對面前姜封的尊敬，甚至是一絲絲盲目的崇拜。

    「大師兄你怎麼提前出關了？」

    諸葛飛站在姜封的身後，問話的時候頭一直低著，我微微皺眉頭，諸葛飛這樣和剛剛完全不同，簡直就像是下屬面對自己的上司一樣。

    「門內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還能靜心打坐，今日貴客還真多啊。」

    姜封看了看已經有些緊張的龍虎山三個老頭，又看了看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隨後將頭仰起，望著天空中層層的烏雲。

    「連無塵子都來了，我們天奇峰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姜封一邊說，一邊背著手往山巔走去，四周靈氣沒有任何波動，甚至沒有任何強悍的波紋，說真的我從未見過一個強者出手的時候如此平靜。

    我見慣了驚天動地的法術和毀天滅地的靈氣流動，然而，今天姜封算是打破了我的認知。

    「師尊，我們也有千年未見了，你站的那麼高幹嘛？為什麼不下來敘敘舊？我們可有陣子沒有聊天了。」

    姜封抬起腳往天上走去，我知道茅山有很多法術能夠平步青雲，就好似當年的齊丞，九霄萬福宮就聳立在天空中，只有能夠登天的人才能站在九霄萬福宮的頂上。

    但是誰知道，茅山五老中，第一個操控時空，能夠走上天空的不是諸葛飛，而是我面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姜封。

    姜封的一切都是神秘的，沒有任何一本書上寫過關於任何一句話，有關姜封的事情，這位茅山五老的大師兄似乎非常神秘，從未見過任何一個關於人會像姜封這樣樸素地好似一個凡人，也從未有過一個修士能夠做到不在修煉界透露哪怕一絲絲信息。

    唯一給他貼上的標籤只有一個，他是無塵子的大弟子，僅僅如此，甚至他的名字我都是在今天第一次聽到。

    他就這麼一步步走上天空，走向烏雲，腳下沒有任何靈氣輔助，也沒有任何法術的痕跡，他好似將天空變成了大地。

    「師尊，你這烏雲真礙眼啊，擋住了我來見你，我幫你剝開這雲層吧。」

    我站在天奇峰的山頂上，看見遠處天空中的姜封，掛著淡淡的笑容，他應該有數千歲的年齡，但是卻好似一個年輕的青年。

    他抬起手，緩緩撥動四周的烏雲。

    這些剛剛還能變化成妖獸的烏雲卻在此時卻變成了一頭頭乖巧的寵物，大片大片的烏雲緩緩飄開，露出了一個大口子。

    無塵子站在烏雲背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是亡魂，永遠只擁有記憶不會思考。

    「真可惜，師尊已經不會說話了，我很懷念那些和你一起坐在月下飲酒的日子，只是我也很抱歉，當年我一掌壓塌了你閉關的洞府！」

    姜封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心中猛的一沉，弒師！這無論在過去還是如今，在這個修煉界內都是不允許發生的。

    古語有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便是父親，在中華大地上，在傳統美德流傳的這片土地上，學子無論以何種理由弒師都是大罪！

    然而，當姜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吃驚的僅僅只有我一人而已，身邊的諸葛飛，龍虎山三個老傢伙都顯得很淡定，好似這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一個新聞了。

    「師尊，你的亡魂也應該徹底離開這片大地了。」

    姜封伸手抓過天空中的一片烏雲，踩著這烏雲來到了無塵子亡魂的面前。

    面對一個隻手就能夠包圍整個茅山，甚至讓諸葛飛四人毫無辦法的無塵子亡魂，姜封卻顯得游刃有餘。

    也許這就是他能夠震懾住茅山五老和我身邊所有強者的緣故吧。

    我看見姜封抬起手，伸出手指輕輕點向面前的無塵子亡魂，這一指平平無奇，但是卻有強勁的道痕劃過，天空在此時被這道痕隔開，整個茅山的天空都在顫抖。

    「小子，你知道我們茅山五老的故事嗎？」

    諸葛飛站在我身邊，他望著天空中已經開始和無塵子交戰的姜封，眼中露出一片崇拜，能讓一個活了幾千歲的天尊如此崇拜的或許姜封身上不僅僅只有修為高強一點，更多的可能是因為某種氣質。

    「前輩，你們茅山五老的故事想必很長吧。」

    我輕聲回答，眼睛卻一直看著天空中的姜封，他和無塵子的戰鬥沒有滔天的靈氣，沒有激盪的怒吼和爆炸般的法術，有的只是輕描淡寫如同畫畫般的動作。

    「羅焱，或許這個天地間只有他弒師是被原諒的，因為他應該被原諒，或者說，如果不是無塵子的死，就無法成就如今的姜封，也或許就沒有了如今能夠踏天而上，面對曾經茅山最強掌門亡魂而面不改色的男人。」

    對於一個人的崇拜不會因為年齡和時間的流逝而變的淡去，就好像我身邊的諸葛飛，即便他已經能夠在華夏大地成為頂級強者，即便他來去無影，但是我能看出來，天上正在戰鬥的姜封，就是他的偶像，就是他一身在追趕的目標。

    「師尊，你為何不說話？難道是看見我不願說話嗎？」

    姜封撕碎了無塵子亡魂面前所有的烏雲，這些烏雲就像是棉花糖一般脆弱。

    無塵子的亡魂節節敗退，他想要打開天地玄黃四分大陣，但是手中的四桿小旗卻在姜封的面前如同失去了靈性，不聽使喚。

    「你忘了嗎？師尊當年可是你教我如何使用者四把小小的旗子的呢。」

    姜封伸出手，一把住著無塵子面前的遠古戰旗，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運轉靈氣，天空中出現一片烏黑的影子，這是比黑暗還要陰沉，比死亡還要深邃的事物。

    無塵子的亡魂似乎不明白，為什麼他所有的手段對面前的男子都沒有用，他甚至試圖召喚道力，從四面八方的空間內將道的力量拉扯進來，但是這些道力去在接近姜封的剎那間立刻散去，如同看見了虎豹一般。

    「師尊，你記性真的沒以前好了，你忘了？你說過我是先天道體，天地間的道力對我來說就好似空氣一般，我雖然成不了天道，但是卻可以變成天道的一個影子，所以道力傷不了我。」

    先天道體，今天我居然見到了這麼一種傳說中的體質。

    天道有影，這是修煉界經常傳說的一句話，傳說中天道是有自己的影子的，當然，天道的影子不可能和人一樣是一片黑暗，天道的影子將會化身成一個人，這個人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是先天道體，注定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道力圍繞。

    這樣的人成不了被選中者，做不了新的天道，但是卻能在天道還存在的時候和天道同生共死。

    無塵子的亡魂不斷後退，姜封腳下的烏雲快速移動，一瞬間出現在了無塵子的面前，我看見姜封的手放在了無塵子亡魂的臉上，狠狠一抓，無塵子的亡魂就好似是一片被打破的幻象一般，被這一抓打散了。

    「師尊，真是對不起，連你的亡魂我都不能讓它存在，因為時代不允許你再存在。」

    姜封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看不見他使用靈氣，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在借用天道的力量，大道無痕，難怪我看不破他。

    原本茅山的一次重大危機，居然就在這位茅山五老大師兄提前出關之後被解決了。

    籠罩茅山的烏雲消散了，姜封踩著天空往回走。

    我看了看似乎沒我什麼事兒了，我正準備溜走，卻聽見天上的姜封說道：「羅焱少掌門留步，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呢。」

    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好，這傢伙是先天道體，如果這一代的天道滅亡，他也會跟著滅亡，這是無法抵抗的。

    而我是目前所有被選中者中唯一一個開啟了覺醒者狀態的，即便天帝都不及我，所以說我是目前最有可能成為新天道的人。

    如果我成了新天道，那我面前的姜封就要滅亡。

    等於說，我成了這傢伙此時此刻的大敵啊！而且這傢伙還是個連師尊都殺的冷酷傢伙，我心裡自然沒底。

    姜封從天上落下，站在我身邊看了看我，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瞬間，一股道力衝入我的體內，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