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男人，依然是齊丞的臉，除了那一雙血紅的眼睛以外，我沒有發現他和從前的齊丞有任何變化。

    除了一點，那就是他身上越發陰沉的氣質。

    「羅焱，真是幸會啊，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

    齊丞對我微微點頭，血紅色的雙眼內流露出淡淡的殺意，還有一絲絲嗜血的感覺。

    「齊丞，你很奇怪。」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他的修為沒有任何變化，氣勢也沒有任何的區別，只是，他越來越像虛神祖，而不是那個站在茅山上的老傢伙。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齊丞，你也可以叫我虛神祖，反正隨便啦，名字只不過是個可恥的代號，什麼都不能說明，但是我今天見到你，見到我們偉大的羅焱閣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莫名其妙的興奮起來，你知道嗎？能夠在重見天日的第一天就見到我們親愛的羅焱閣下，實在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齊丞的話越來越讓我聽不懂，他低著頭，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的樣子，但是每每走動的時候我卻能看見四周的規則線條非常畏懼地躲開了，這種情況，只有在面對天尊的時候才會發生。

    「你到底是什麼修為，齊丞如果你覺得故意裝作一種怪異的樣子能讓我害怕，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今天我必然將你鎮壓。」

    我的話卻引來了齊丞的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鎮壓，鎮壓，我喜歡這個詞，真是太美妙的詞彙了，我就是想被鎮壓，被打敗，被打垮，被殺死，被燒，被砍，讓我的血流盡，讓我的生命走到盡頭，讓我的一切都化作灰燼，但是，但是，我親愛的羅焱閣下，你做的到嗎？」

    齊丞看著我，他的一雙眼睛內流露出令人畏懼的眼神。

    「你是說，以這輪迴之門將我吸收嗎？」

    齊丞看著身邊的輪迴之門，緩緩抬手，我看見一道茅山最正宗的靈氣在他的手指尖環繞，這靈氣裡帶著茅山特有的上清一脈的靈氣。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法術，我叫它風吸術，它也沒啥作用，就是把某些令人噁心的輪迴之門打碎而已，比如我身邊的這些。」

    齊丞手中的上清靈氣化作一道巨大的旋風將我身邊的輪迴世界打了個粉碎，就像打碎一個瓷碗一樣方便。

    我看著我的輪迴世界內所有的輪迴大門全都碎裂了，輪迴大門的碎片落了一地，我甚至是感覺到了來自四周規則的顫抖。

    「哈哈，你看，這就碎了呢，不夠不夠，恩恩，不夠，還有很多，比如這看起來非常可怕的太極圓圖，真是太霸道了，我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太極圓圖，真是太美妙了。」

    齊丞對著天空中的太極原圖發呆，他好像被太極圓圖內的陰陽吸引了，臉上居然顯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

    「不，不，不，我看見過它，看見過它，在當年的茅山上，對對對，那時候有兩個非常厲害的人在對抗，其中一個就召喚出了這太極圓圖，不過比這個更大，比這個更複雜，比這個更美麗，你這個不夠完美，不夠，不夠，不完美的我都要撕碎，撕碎！」

    齊丞忽然間變的憤怒起來，他的臉上露出生氣的表情，就好像看見了罪惡的事情一般，他抬起頭，看見天空中的太極圓圖，血紅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狂暴。他猛的展開雙臂，四肢上有大量的靈氣爆發，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個燃燒起來的巨大火人，只是這燃燒著的烈火是靈氣而已。

    他一飛沖天，速度快到了極點，明明就是玄尊修為可是卻擁有令人咋舌的速度。

    頭也不回地衝擊著頭頂上的太極圓圖，我雙臂揮動，指揮陰陽交匯，形成了一種簡單的混沌之力，這一點混沌之力很少，但是卻足夠毀滅一切，這是最高級的陰陽調和的混沌之力，是所有混沌中最高級的存在，沒人能超越，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哪怕這僅僅是一點混沌之力，也足夠毀滅所有生靈了。

    「哈哈，這才有點意思，這才有點意思啊！」

    齊丞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太極圓圖內，正面對抗著這一點混沌之力，我看見他的靈氣沒命地燃燒，就好像是發瘋一般地衝入了四周的混沌之中，他竟然在用靈氣和混沌之力對抗，這就好比是用一個雞蛋去和石頭對撞。

    「哈哈，燃燒吧，燃燒吧，毀滅一切，毀滅所有，毀滅這片混沌。」

    齊丞大聲咆哮，在我目瞪口呆間，我看見他的靈氣燃燒到了極點，他好像整個人就被一團火焰包圍住了一般，我都看不清他的臉了。

    只是，我唯一能看清的是天空中的太極圓圖，在此時此刻，開始熔化了……

    就好像任何被火焰灼燒的事物一般，這張太極圓圖即便沒有當年的羅焱施展起來那麼強大，但是它畢竟是最高級的混沌之力的構成體，但是卻在齊丞的攻擊下被熔化了！

    「轟。」

    當太極圓圖被撕碎，當整個天空好似被拉扯掉了一大塊，露出大片虛無後，我看見齊丞落在了我面前。

    「羅焱閣下，還滿意我的表演嗎？」

    齊丞抬起頭，看著我，眼中露出難以附加的興奮，他已經癲狂到了極點！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我吃驚地自言自語。

    「不，羅焱閣下你這個用詞不對，我不是瘋子，我生來便是瘋癲，我本瘋癲，世上最癲，哈哈哈哈！」

    齊丞抬起頭狂放地大笑，笑聲震動天空，他甚至忘記了去看他受傷的身體以及被混沌之力打爛的四肢。

    他就這麼笑著，血紅色的目光隨著他的笑聲而晃動，就好像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個動物，一個野獸。

    「對了。」

    他忽然低下頭，看著我，確切點說是看著我身邊的夢幻之境，這是最接近道的世界，是所有世界之力內最能夠承載道的痕跡的世界。

    「還有這個可愛的夢境啊，我好多年都沒有做夢了，如果能讓我做個好夢就好了，我都迫不及待要進入你的夢幻之境了。」

    齊丞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因為他的身體已經被太極圓圖打傷，雙腳上露出大片血口，可是他卻毫不在意，一腳踏進了我的夢幻之境內。

    只是，在他踏入夢幻之境的一剎那，我看見齊丞雙眼內的紅光消失了，他就這麼站在了我的面前，僵直地站著。

    風吹動他的衣角，他甚至慢慢閉上了雙眼，彷彿沉入了甜甜的夢境內，我開始控制靈氣的流轉，操控夢幻之境運轉。

    無數化作彩色線條的纏繞住他的身體，他好像整個人都傻了一般，我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走出我的夢幻之境，因為在夢境內一切都太真實了，太美妙了，特別是對孤獨的修士，數百年甚至是上萬年的修行，他們錯過了太多，如今讓他們回首，便很難自拔。

    我看見齊丞閉上了雙眼，整個人放鬆下來，安靜的好似雕塑。

    我緩步走到齊丞的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任何人，任何強者都不可能走出走出這片夢境，因為這裡不是空虛的夢，而是你的人生。你好好睡一覺吧，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萬年之後了。」

    我準備將他鎮壓，我是夢境的主人，我會將他困在夢境中萬年，甚至更久，我不讓他醒來，他永遠醒不過來。

    夢境將會陪伴他很久很久……

    我的手抬起，按向他的額頭，我將徹底剝奪他的靈氣。

    然而，就在我的手按在他的額頭上的剎那，齊丞忽然抬起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驚訝地看著他。

    他無神的眼睛忽然重新燃起了紅色的嗜血光芒，他的靈氣猛的重新爆發，他身上怪異的氣勢再次升起。

    我看見他慢慢低下頭，嗜血的雙眼內流露出一片滿足，就好像是剛剛品嚐了美酒的酒鬼一樣，他伸出手將所有的彩色線條扯爛，就像是拉扯一件七彩的衣服一般。

    「對不起，我不做夢，因為我的記憶太亂了。」

    他衝著我怪異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