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死裡逃生

    心裡一旦產生了這個想法,就開始漸漸主導我的思維方向。我的確是這麼認為的,鳥喙銘文很神秘,神秘的有點離譜,青青說,每次當她默默進行那種特殊的「運算」之後,就會出現變臉的情況。

    我琢磨著,一個鳥喙銘文分解之後進行「運算」,結果會產生面部肌肉的痙攣狀變化,那麼石鼎上那麼多鳥喙銘文,如果一個一個的分解開,豈不是代表著人體之中,隱含著成千上萬甚至數不勝數的秘密?

    人體,真的有那麼多秘密嗎?

    我想了一會兒,暫時拋下這個問題,問青青另一個鳥喙銘文分解「運算」之後會產生的結果,青青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告訴我第二個她所能分解的鳥喙銘文「運算」以後,好像什麼都不能發生。

    「這就奇怪了。」我皺皺眉頭,心說是不是自己的推測有誤。

    現在看起來,這只石鼎在神秘之外,又多了一些其它讓我揣摩不透的因素。青青僅能分解的兩個鳥喙銘文,在密密麻麻的銘文中被單獨圈了出來,這是一種巧合?或者說鑿鼎的人有意為之,還是有別的原因?總之,我看著石鼎時,總覺得那兩個銘文顯得突兀。

    我掏出照相機,把石鼎四面的銘文清晰的分片一一拍攝下來,在拍攝的過程中,我注意觀察過,這只石鼎上的銘文,跟西周鳥喙鼎,還有大雁坡地下石鼎上的銘文,應該沒有重複的部分,也就是說,三隻鼎上記錄的銘文各不相同,這樣算下來,銘文的總數量已經相當龐大。難怪當年陳老的妻子需要嘔心瀝血連著解讀好幾天,才有些收穫。

    我沒法看懂這一個又一個接連不斷的鳥喙銘文,心裡不可避免的有點可惜且焦急。石鼎一直都位於地下,自然的風化影響非常微弱,保存的非常完好,我開始慢慢的瀏覽,因為青青說,這個地方除了這尊石鼎之外,再沒有其它特殊的東西,時間還比較多。青青不打擾我,就這樣看了大概有二三十分鐘,我突然發現,在石鼎的一面,兩個鳥喙銘文看上去有一點熟悉。

    在通篇的銘文中,這兩個之所以會被我發現,是因為它們猛然看上去歪七扭八的,但是認真的再觀察下去,就會覺得,有點像兩個漢字。

    長生。

    這兩個字和別的銘文應該是一體的,看著有點似是而非的感覺,不過即便這樣,它們在銘文中也比較顯眼,如果認真觀察過銘文的人,估計可以看得出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巧合,複雜的銘文裡恰好有兩個和漢字差不多的?我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把銘文和長生聯繫到了一起。

    「青青,你摸一下這兩個銘文。」我引導青青,把她的手放到兩個銘文上。青青的指尖觸覺非常靈敏,如果是她認識的字,這樣一摸就可以精準的辨認出來,我接著對她道:「這兩個銘文跟漢字裡的長生兩個字結構很相似,能試著解讀它們嗎?」

    「可能不行,我試試。」

    只有青青能理解分解銘文的方式,這種理解力好像是突然出現的,沒有任何人教她。不過這樣一來,銘文能不能分解,就全要靠她的靈感。

    大約有差不多十分鐘時間之後,青青轉過頭,表情有點遺憾,還有點愧疚,喃喃對我道:「好像......不行。」

    「沒事,不要緊的。」我抬頭看看留在上面等待的老神棍,打算今天就到這裡,反正時間還是比較多的,可以慢慢研究。

    我帶著青青轉身就想順著原路回去,但當我們轉身的那一刻,我感覺青青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再接下來,她的表情瞬間變了。

    「你怎麼了?」

    「有人要殺我們!」青青短暫的驚訝之後,表情隨之變的有點惶恐,她緊緊抓著我的手,儘管眼睛看不見,卻在左顧右盼,匆忙的掃視四周。

    我的感應能力比不上她,或者說比她遲鈍,但在青青惶恐之後,我也隱約產生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周圍很安靜,也沒有出現任何意外,然而卻有一種很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在心頭。我一直能感覺,自己的背後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就如同走在夜路上,總有什麼玩意兒跟著自己,可是當我猛然轉過頭的時候,依然看不到任何東西。

    危機感出現的非常突然,發作的更加迅猛,我來不及想出什麼應對的辦法,就覺得有什麼鑽到自己身體裡面去了。隨即,身體內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受到了影響,一股又一股如同氣流一樣的東西蜂擁而上,全部擁堵到了心臟部位。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正在砰砰跳動的心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強壓,這種壓力是無法抵禦的,因為緊張,讓我的嘴角都開始不斷的抽搐。我想,如果現在別的人能夠看到我的話,他們肯定會認為,我正在詭異的笑著。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拉著青青就想跑,但僅僅一步,就跑出去那麼一步,我的心臟好像要被什麼東西給撐爆了。

    這種感覺相當難受,讓我的大腦也開始混亂,我想不顧一切的繼續跑下去,但眼前的景物還有光線在幾秒鐘時間裡就黯淡下來,彷彿要從視野中褪去。

    這種混亂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感官突然一下子就清晰了,心臟將要爆裂的感覺消失殆盡,就彷彿陰沉沉的烏雲被大風瞬間吹散,陽光滿地。我的腿一軟,整個人都坐到了地上,不過這麼一來,腦子清醒了。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看青青,她的狀態比我要好很多,還站在原地。

    儘管沒有誰跟我解釋,但我知道,剛才出現的那種危機感,必然就是隱形兇手出現時的徵兆。陳老還有周副所長,都因此而死。一陣後怕不可避免的讓我打了個哆嗦,可是隨後又覺得慶幸,不管怎麼說,那種危機感好像已經消失了。

    我的心依然發虛,朝老神棍遙遙喊了一聲。青青蹲到我身邊,她那雙灰色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說不出的關切。她的目光讓我之前的緊張還有不安很快就消弭了,我翻身爬了起來,有些疑惑,隱形兇手是什麼東西,目前無人可知,但它既然出現,死亡就不可避免,然而這一次,我和青青居然都活了下來。

    老神棍估計知道這邊出事了,跑的很快,他可能對那種石鼎有很深的恐懼,帶著我們就走。

    「不要再碰石鼎了!」老神棍一路走一路嘮叨:「說了你都不聽!」

    「那種情況誰都預料不到。」

    「那就不要碰!」老神棍回過頭,這一刻,他臉上的猥瑣彷彿都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肅穆又沉重的表情,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我道:「你不要走老夥計的舊路,那鼎到底有多邪門,你根本想像不到。」

    老神棍的肅穆就是那麼兩秒鐘,說完這話之後很快又恢復了原樣,一邊飛快的走,一邊嘀嘀咕咕和我說了些事情。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勸說陳老,讓他徹底放棄對當年那些事情的追索,但大雁坡,可能是陳老的一個心結,二三十年的時間都無法淡化這個心結,最終,陳老還是死在了這上面。

    「人嘛,活著就好了。」老神棍歎了一聲,道:「不要一直勉強自己去做那些做不來的事。」

    我們離開了地洞,重新回到山頂,我很想知道鳥喙銘文的含義,但是我不打算再接觸那口石鼎了,的確相當危險。我們在這裡呆了可能有一個星期左右,當時準備的有點不充分,給養不怎麼夠,商量了一下,我和老神棍打算出山去採購。

    要買的東西比較多,而且我想把除了那座小山之外的地方再摸索一遍,太小的鎮子裡買不到要用的東西,我們就跑到離這裡最近的一個縣城。老神棍囑咐我別來回走動,他先去打聽一下消息,看看現在的風聲緊不緊。

    老神棍走了,我一個人呆在縣城邊上幾幢還未完全完工的大樓旁邊,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拿出了手機,這麼多天沒有開機,來電和短信雪花似的,有朋友的,有同事的,還有佩新的,我一條一條的看,翻到幾天前的短信時,我看到了候晉恆發的一條短信。這條短信字數不多,不過卻讓我有點意想不到。

    短信的內容是這樣的:不用躲,我知道,事情和你無關,你是無辜的。

    我說不清這是候晉恆的實話,或者是他的誘捕之計,但從事他那種工作的人,真話還有假話根本讓人分辨不清楚,所以看著這條短信猶豫了許久,我還是決定躲下去,至少要躲一段時間。

    但是這樣一來,我就必須保證自己的行蹤完全隱秘,甚至還是不能和佩新聯繫,那個小丫頭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這段日子估計把她折磨的夠嗆,我覺得心裡不是滋味,走到對面那個很小的雜貨鋪裡買了一包煙。但煙還沒拆封,一個人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是從雜貨鋪門外經過的,這個人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他只有一隻耳朵,這樣看起來,整個人都顯得怪怪的。

    在我注意到他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我,朝這邊看了看,鼻子就像獵犬那樣抽動了幾下。
《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