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紙人邪降(6)
順著手腕和胳膊看去,這隻手是連接在方老闆身上的。我當時的心理,即想一頭撞死,又想掐死這個老變態!怎麼碰到這麼一個變態,莫非他有戀童癖?可我又不是兒童,而且,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這心思?…蒼天吶,傳出去,阿冷不用做人了,給條繩子讓我吊死吧…晨星啊,阿冷已是不貞之身,更加配不上你了…5555…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被嚇到了,竟然忘記了反抗,哭死的心都有了…
事後,方老闆那孫子說,他不知從哪聽來的,陽根可以避邪,諸如虎鞭牛鞭之類,他當時心裡特別害怕,又沒有避邪之物。之所以非禮我,只是為了尋求一種心理安慰。我說,我操,那你怎麼不抓你自己的?方老闆嘿嘿一笑,你不是年輕嘛,陽氣比我旺…
當我反應過來以後,抓住方老闆的手就往外掰,如果在平時,我肯定破口大罵了。此刻不敢說話,心裡把方老闆祖宗十八代的女性都凌辱了一遍…
方老闆力氣很大,死都不肯收手。糾纏中,就聽師父低聲說了一句:「別動,來了!」
我急忙停手了,側目看去,透過雜草的縫隙,只見師父手中羅盤的指針正在飛快的旋轉,頓時心裡一驚。
氣氛立時緊張起來了,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羅盤旋轉,證明這附近的磁場已經發生了變化,看樣子,有東西正朝這邊過來了。
那指針轉著轉著,忽然『嗒』的一下停住了,我的心差點從嘴裡蹦出來。
師父旋轉了一圈羅盤,指針卻紋絲不動,定定的指著東南方。
小心翼翼順指針看過去,我忽然發現,東南方有座山頭上空不知何時湧出一塊黑雲。那雲形狀怪誕,緩緩移動。
突然,雲下方出現一個小白點,飛快的朝我們這邊飛了過來?那是什麼?!
那白點速度驚人,伴隨一種『嗡』『嗡』的破空之聲,就像鴿子身上綁著的哨子發出的聲音。離的近時,只見白點似乎還有尾巴,拖的長長的,御風而行。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那白點就飛到了近前,仔細一看,我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什麼白點,竟然是一隻死人頭!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孩童的頭,臉上毫無血色,白的嚇人,下面拖著一團長長的血肉模糊之物。看樣子,這就是師父所說的絲羅瓶了。師父不是說降頭師會來的嗎?怎麼來的竟然是這個東西?難道,這就是那降頭師的頭?…
愣神間,絲羅瓶已經來到了墳地上空,停了下來,下面吊著的內臟隨風飄浮,無比駭人。它的頭緩緩的轉動,似乎在搜尋著什麼。慘白的月光,照在它慘白的臉上,兩隻眼睛也是慘白的…我的心似乎忘記了跳動。
轉了幾圈,那絲羅瓶好像發現了什麼,『蹭』一下子飛到了那座新墳上空,由於面朝著我,所以看的很清楚,只見它似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嘴一張,露出兩排鋸齒形的尖牙,不知它想要幹嘛…我暗暗替師父捏了一把汗,不知他要怎麼對付這麼個玩意兒…
就在此時,陳木升由於驚恐過度,『騰』一聲放了個屁。
那絲羅瓶猛的一震,緩緩朝我們飛了過來。糟了,它發現我們了!
大家不要忘了,那方老闆的手還在我胯下,自從絲羅瓶一來,我早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時候,方老闆嚇的渾身發抖,似乎想要得到某種依靠,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狠狠一捏…(可憐的阿冷)
下身傳來的劇烈疼痛,令我發出石破天驚的一聲嚎叫。與此同時,那絲羅瓶張開大嘴朝我撲了過來,我感到一股陰寒之氣和一種難聞的腐臭…
正當此時,師父挺身而起,一桃木劍刺了過去,劍尖上挑著一張不知他何時用硃砂畫的符。這一劍,刺在了絲羅瓶的左臉上。它發出一聲淒厲無比如嬰兒一般的啼哭聲,『嗖』的一下向遠處飛去…
「我失算了。」師父喘著粗氣說,「原以為這個降頭師沒多大本事,沒想到,他竟然養成了絲羅瓶,並且幫他來取紙灰…」
師父說,降頭師不知道陳木升的生辰八字,所以,用這種絲羅瓶沒法害它。這種東西一旦受到驚嚇,逮誰要誰。
師父看了看我,關切的問:「冷兒,你剛才叫什麼?」
我捂著褲襠,指著方老闆說:「這個混蛋,他捏,捏…」
陳木升嚇的臉都青了,跟鬼一樣,「大師,那個東西跑,跑了?」
師父咬了咬牙說:「它中了我一劍,跑不遠的,我們追上去!」
方老闆為了彌補自己的罪過,一路上攙著我走,現在也沒工夫跟他算帳。
師父順著羅盤指針的方向,帶著我們一路追了過去。突然,一堵牆擋住了去路。仔細一看,竟然來到了晨星家的老宅…
看到這裡,估計有人會問,即然羅盤可以指出『髒東西』的位置,那麼幫陳木升家裡驅邪時,幹嘛不直接用羅盤,而是那麼費勁的招陳阿興的鬼魂附在紙人身上找呢?
其實,我當時心裡也有這個疑問。方老闆扶著我一瘸一拐跟在後面時,我心裡除了暗罵這個老變態以外,便是在思索這個問題。
師父後來對我說,陳阿興的鬼魂潛在破屋裡,不用羅盤就可以知道。至於院子裡那三口棺材,根本就不是鬼,而是死人的一種磁場,這種磁場充斥於整個宅子,陳木升年老力衰,陽氣比較弱,很容易受到干擾,所以會產生幻聽等各種幻覺。而這種磁場,便是師父之前所說的陰宅之氣了。
所以,陳木升相當於住在一塊墳地裡。如果你拿著羅盤在墳地裡轉悠,指針會在與陽宅相反的方向擺動,這只是因為磁場相反,而不是有髒東西。師父招陳阿興時,所念的咒語,叫作引鬼咒,這種咒語,便是配合天極步使用的,因為陳阿興只是留戀凡塵的普通怨鬼,所以,師父並沒有使用煞氣沖天的天極步來克他。因此,師父在行完法事之後,才會像虛脫一樣癱軟在地。師父心地仁善,不忍心傷害陳阿興,那麼,受傷的便是他自己了,所幸無大礙…
當我們來到晨星家老宅時,我心裡暗暗納罕,那個東西怎麼會來到這裡,難道降頭師躲在晨星家老宅裡?
無論怎麼轉,羅盤的指針始終直直的指向老宅,我們幾人面面相覷。
最後,師父發話了:「看樣子,那個東西就躲在這座宅子裡,走,我們進去吧。」
望著高高的圍牆,陳木升小聲嘀咕:「這,這麼高怎麼過去?」
我撇了撇嘴,從方老闆手裡掙出來,指著遠處說:「真笨,那裡不是有磚頭麼?」
剛搬來一塊磚頭,就見師父緊了緊腰帶,深吸一口氣,兩米助跑,右腳在牆面上一借力,『蹭』一下便上了牆頭。
方老闆和陳木升瞧的嘴巴都快掉了,看神情,他們心裡肯定在說,我靠,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飛簷走壁?我心裡暗自得意,多年不見,師父的功夫又見長的。
師父所練的功夫,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武功,而是道家修行的一種法門。道家修行,講究內外兼修,除了靜心打坐以外,還要練外功。師父屬於嫡傳後人,練功的方法比較原始,除了每天跑步以外,還要練習飛身行走,就和武術裡的輕功差不多。按道家修行的原本宗旨,主要是為了得道成仙。所以,要從還是『肉體凡胎』時,就要開始練習『飛行』。這種東西非常考驗人的毅力,先是在地上挖一個半米深的坑,人站在裡面往上跳,之後,坑一寸一寸的加深,一直要練到坑沿與頭頂齊平,能一躍而起為止。然而,這只是初級階段,接下來,往兩條腿上綁磚頭,再從半米深開始練,一直要練到綁兩麻袋磚頭,能從齊頂深的坑裡一躍而出,才算是最高境界。據說,數千年來,只有當年的全真教掌教邱處機練到了這個境界。練到這個境界,基本上去了磚頭一抬腳就能上三樓了。據說,邱處機當年施展神技時,從京城城樓頂上起步,奔行與萬戶民房樓閣之上,縱騰飛躍,如履平地(我懷疑野史上寫的是蜘蛛俠),後來由於褲子質量不好,跨最後一棟樓的時候,『嗤啦』一下褲襠裂了,才不得不停下來…
扯遠了,繼續說師父,我記得我在老家時,師父練到能綁兩塊磚頭從坑裡躍出來,去掉磚頭,一借力能躥上平房的房頂。這座牆要比平房高多了,看樣子,多年不見,師父功力大有長進。
至於阿冷,那就甭提了,由於生性懶惰,再加上幼時體質差,師父捨不得逼我練功,所以啥也不會。看到師父剛才的身手,我心下無比羨慕,唉,如果時光能倒退十年,就算天天劈爛褲襠,我也要練…
師父蹲在牆頭不斷衝我們揮手,「上來呀,你們。」
方老闆吞了吞口水說:「我們可不會輕功。」
疊了半人高的磚頭,我們三人踩在上面,在師父的拉拽之下,終於爬上了牆頭,怎麼下去又成了問題。
只見師父凌空一躍,飄飄落地。好在院子裡雜草甚多,片刻,師父便拔了一大抱草,做為緩衝之物,鋪在了牆邊。
不過,即便如此,我跳下去時由於猛烈震盪,被方老闆捏過的地方又開始疼痛起來了。
輪到陳木升時,這老兒跨度過大,『嗤啦』…好吧,剛說了全真邱處機,這麼一來,我們兩個都成了武當(捂襠)派的了…
老宅裡十分幽靜,月光從樹枝間透下來,支離破碎的灑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師父眉頭緊皺,看著羅盤。
「怎麼了?」陳木升緊張的問。
「過來看。」
我們湊過去,只見師父晃了晃羅盤,那指針胡亂搖擺了幾下,毫無規律。
「難道那東西跑了?」方老闆問,這老變態反應倒是挺快。
師父又換了幾個地方,可那羅盤的指針還是毫無規律,一會兒朝上,一會兒朝下,撥到哪兒就停到哪兒。
我似乎看出了點門道:「師父,是不是由於這裡是陰陽宅,陰陽中和抵消,所以指針才會這樣?」
師父搖了搖頭說,按祖傳《風水經》中所載,但凡天地間任意所在,皆有磁場,哪怕極為微弱。這種磁場不是現在所說的地磁場,而是陰陽磁場,主要是道家用來鑒別生地和死地的。陰陽宅也不例外,在陽宅中,羅盤的指針會朝向屋門,陰宅裡指針朝院門,這裡的陰宅不是墳地,而是以特殊構造所建的宅院,但它的磁場和墳地一樣,呈現的是陰性的。這種磁場十分微弱,如果有陰物入宅,羅盤便會指向陰物。
我們目前正處在陽宅裡,按理說,哪怕沒有那絲羅瓶,指針如果被推朝院門,它應該會自動轉回去才對。可是,現在的指針卻任人擺動,毫無反應…
「那這指針怎麼會這樣?」我驚奇的問。
師父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這裡沒有磁場。」
方老闆一哆嗦,「你剛才不是說,但凡天地間任意所在,不是都有磁場的嗎?」
陳木升縮著脖子,駭然的四處打量,「那,那這裡不屬於天地之間?」
師父皺眉搖頭:「我也說不清楚,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找到絲羅瓶吧…」
羅盤在老宅裡毫無作用,師父只得又從牆上跳了出去。
片刻,師父回來了,說:「羅盤在外面是好的,一進這座宅子就失靈了。」
「那,按羅盤顯示,絲羅瓶在哪兒?」陳木升問。
師父緩緩的說:「就在這座宅子裡。」
氣氛立時變的緊張起來了,陳木升的腰又變成了問號,方老闆又要把手往我跨下伸,當時我不知道他的用意,只是想,難道這老變態有神經緊張反射性猥褻症?要不幹嘛一緊張就要非禮我?…
不過,當時我也不敢說話了,急忙閃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