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雨夜尋鬼(7)
雨『刷刷』的下著,然而,對『她』卻絲毫沒有影響…
「阿冷,你在幹嘛?」晨星鑽進傘裡,拍了我一下。
我急忙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巴,晨星嚇了一跳,掙扎幾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了下來,驚恐的東張西望。
就在這時,那『人』朝我們飄了過來。
「閃開!」我大喝一聲,拉著晨星跳到了一旁。
晨星嚇的一頭撲進了我懷裡。
緊接著,我眼前一花,只見那『人』『嗖』的一下向廟裡飄去,平地刮起一股陰風,廟裡的蠟燭頓時熄滅了,四下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你,你看到『她』了?」晨星喘著粗氣,顫聲道。
「她去了廟裡。」
晨星朝廟門口望了一眼,「現在怎麼辦?」
我摸了摸口袋裡的黃紙,深吸一口氣,說:「傘給你,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引她出來。」
「不!我跟你一起!」
我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進去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乖,你在這裡等我,背朝門口,千萬別回頭。」
「不!」晨星渾身發抖,帶著哭腔說:「就是因為未知,我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去!」
我心中怦然一動,眼眶一熱,很想低下頭親一親她,硬生生忍住了,強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不由分說,我把傘塞到晨星手裡,朝廟門口衝了過去。
廟裡一片漆黑,十分陰冷,我感覺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你在哪?…我心裡默念著,那張黃紙已經快被我攥出水來了。我很想用手機去照,卻是不敢。
跨出幾步,我突然反應過來,暗罵自己愚蠢,即然『她』在廟裡,站在門口把紙燒了不就完了嗎?師父說,只要不超過十米就可以。
想到這裡,我退回門口,轉身面朝外面,哆嗦著點燃了黃紙…
「走!」我拍了拍晨星,低聲說。
「你沒事吧?」晨星緊張的問。
「沒事,別回頭,快走。」
一路上,我總是感覺後背一陣陣發涼,似乎有一股冷風尾隨著我們。
一直來到袁靜花家裡,我的心才終於安定了下來。
師父他們還沒有回來,剛跨進屋門,一陣風便跟著捲了進來,蠟燭『噗』的一下滅了。
「應該沒事了。」我對晨星說,「你站著別動,我去把蠟燭點上。」
我用手機照著,小心翼翼來到靈桌前,伸手一摸,打火機竟然不見了,翻遍所有口袋都沒找到,可能之前太過緊張,掉在廟裡了吧…
然而,我心裡卻隱隱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勁,忽然想到,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風吹進來?那地上的灰豈不是被吹跑了?…
這樣想著,我剛一回頭,就看到後面站著一個人。
「臭傢伙,你想嚇死我啊,怎麼一聲都不吭?」我拍著胸口道。
「阿冷,你在跟我說話嗎?」遠處傳來晨星的聲音。
我大吃一驚,用手機一照,頓時呆了!
面前站的這個『人』,披頭散髮,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我,不是那棺材裡的袁靜花又是誰?!
我大叫一聲,繞過她向門口跑去,晨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驚愕的愣在原地。
「快走!」
我用手機掃了一下,這才發現,棺頭那只碗底下的符紙不見了…
我拉起晨星就要往外跑,剛來到門口,就看見一個人堵在了那裡,只得掉頭。晨星不明究竟,還要往外衝,被我一把給拉住了,「別去!她在門口!」
突然間,一股狠勁從心底躥了上來,我一咬牙,吼道:「別怕!跟她拼了!」
師父說,糯米是用來祭鬼的,不知她吃不吃這一套。
我鬆開晨星,按記憶中的位置,一個箭步躥到棺前,伸手一摸,剛好被我摸到一隻碗,心頭一喜,惡從膽邊生,管你她媽的吃不吃,不吃我就用糯米砸死你!(當時我沒想到,已經死了的人,還能再死一次嗎?)
「來吧!」我大叫一聲,抓起一把糯米便朝門口扔了過去。
『嘩啦』一聲過後,四下裡一片寧靜,只有雨打屋瓦發出的『叮咚』聲。
難道真的有效?…我用手機一照,除了晨星以外,屋子裡再沒有旁人了。
我剛鬆了一口氣,晨星突然用一種極為奇怪的音調說:「你是在找我嗎?…」
………
說著,晨星轉過身,面對著我。我用手機一照,只見她兩眼發直,臉上隱隱有一層黑氣。
我嚇的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是…」
晨星陰惻惻的說:「你們把我帶來,卻問我是誰…」
她的嘴唇絲毫看不出在動,聲音就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我大吃一驚,「你是袁靜花?!」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只知道,你們兩個都得死…」
我心裡猛然一涼,完了,看樣子,晨星被袁靜花附體了。師父說,那袁靜花死法奇特,鬼魂不僅找不到家門,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大喝一聲:「放了晨星!」
袁靜花陰陰的說:「我先掐死你,然後再帶她走…」說完,十指暴張,向我猛撲過來。
大駭之下,我把手機一扔,急忙向一旁閃去。屋子裡陰風四起,瀰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慌亂中,我摸到一把椅子,抄起來就想砸過去,卻立時忍住了,那是晨星啊,我怎麼可以砸她呢?
就這麼一愣神,兩隻冰涼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呼吸一窒,眼前金星亂閃,掙扎了片刻,兩隻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依稀聽到外面傳來『踢踏』的腳步聲,之後,耳朵『嗡』一聲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了過來。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到面前站著幾個人。
「冷兒,冷兒…」
是師父的聲音。
我終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把圈椅上,師父和方老闆,還有袁靜花的老公,都在焦急的看著我。
「晨星呢?!」我一躍而起,兩腿一軟,差一點趴在地上。
師父急忙將我扶住,長歎一聲,往床上指了指。我看到,晨星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晨星!」
我踉踉蹌蹌奔到近前,藉著蠟燭的微光,只見晨星臉色白的嚇人,嘴唇卻是黑紫色的。
「晨星,你醒醒!…師父,她怎麼了?師父!…」我哭道。
師父眼圈一紅,哽咽道:「她,她的魂魄被袁靜花帶走了…」
「怎麼會這樣?!是我害了她!為什麼帶走的是她而不是我?!不!…」
我抱住師父,嚎啕大哭起來,在場無不動容,方老闆那小眼睛裡,也擠出幾滴淚水。
師父熱淚盈眶,顫抖著拍著我的肩膀:「冷兒,這不關你的事,而是我布的陣被人動了手腳…」
我一怔,止住哭泣:「怎麼?」
師父帶我走出臥房,來到靈堂,伸手一指:「你看。」
我定神看去,只見那棺材上竟然多了一隻小碗,裡面裝了半碗黑紅的粘稠物,愣道:「這是什麼?」
「這是月經和人剛死後放出來的血,有人用它破了我的困鬼陣,並取走了引鬼符,那冤魂來到家裡,非但沒有進入陣中喚回生前的記憶,反而嗅到了穢血的氣味兒,怨念突增,變成了厲鬼…」
原來,師父他們沒找到袁靜花的鬼魂,便按照約定時間返回了家中。剛一進院門,師父就感覺不對勁。
突然,他聽到屋裡有動靜,急忙奔了進來。用手電一照,晨星正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而我卻已經翻起了白眼,再晚來片刻就被掐死了。
師父見晨星印堂發黑,嘴唇青紫,眼神茫然,便知道她被鬼附了體。
來不及細想,師父一口咬破食指,向晨星印堂點去,那鬼吃了一驚,鬆開我,跳到了一旁。這時候,師父已經取出了隨身攜帶的法器,撲了過去。
鬥了幾個回合,那鬼東躲西閃,好像知道了師父的厲害,不願再鬥,從晨星身上脫離出來,向門口撲去。袁靜花的老公正站在門口,師父暴喝一聲:「快用寫了她生辰八字那張紙攔住她,別讓她出去!」
一旦冤魂變成了厲鬼,那張紙便不是引鬼用的了,袁靜花見了它會避開。
然而,那青年由於害怕,大叫一聲跳到了一旁,一陣黑風出屋而去,瞬間不見了蹤影。師父去看晨星時,只見她已經倒在了地上,瞳孔散亂,氣息微弱,這才發現,那袁靜花離體時,順帶著把她的魂魄也帶走了…
聽完,我癱坐在地,一巴掌摑在了自己臉上:「都怪我,我竟然沒注意到棺材上的碗!」
「冷兒,注意到也沒用的,你們已經把她帶回了家裡。她嗅到血氣,變成了厲鬼,反過來,首先要害的就是你們兩個。都是我不好,我萬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然有人在我們走後,動了手腳…」
「這個人會是誰呢?」
師父沉吟道:「看樣子,一定有人潛伏在暗中,注意著我們的舉動…」
我忽然想起老七,把廟裡的經歷告訴了師父。
師父沉思不語。
「師父,你一定救救晨星…」我哭道。
師父長歎一聲,若有所思的說:「盡力吧。」
天亮以後,我抱著晨星和師父一起去了蕭山的住處,蕭山滿臉詫異的從我懷裡把晨星接了過去。
聽完我的敘述,凌志飛突然跳將起來,一拳打在了我臉上。我眼前一黑,半張臉瞬間腫了起來。
「你怎麼打人呢?!」師父怒道。
「我就要打他,把星妹害成了這個樣子!」
我拉住師父,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沙啞的說:「師父,讓他打吧。」
肉體上的疼痛,似乎可以減輕我心理上的痛苦。
凌志飛又要揮拳,被蕭山給拉住了。蕭山深吸一口氣,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怪誰都沒有用,目前要做的,是怎樣救星兒。」
李淳一搖了搖頭:「魂魄離體,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現在,晨星只剩一口氣吊著,明天天一亮,就連這口氣都沒有了。」
孫德壽嘴上還帶著食物殘渣,歎道:「我師父即然說救不了,那肯定是救不了的了。」
凌志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頓的說:「如果星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殺了你。」
這時候,一直沒開口的師父說話了:「冷兒,你是男人嗎?」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師父目光讚許:「好,即然是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擔當,晨星姑娘雖是被別人所害,卻是受我們所累,所以,你我師徒二人,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師父再問你,你怕死嗎?」
我愣了一下,咬牙道:「不怕!」
「好孩子!」師父目光閃爍,「現在,只有你才能救晨星,雖然十分凶險,但如果你出了事,師父絕不獨活!」
說完,師父對蕭山說:「蕭總,晨星的事,就包在我們師徒身上了。」
李淳一冷笑道:「難道你比大羅金仙還厲害?」
蕭山疑惑道:「張師父,你真的能救星兒?」
師父濃眉一挺,正色道:「我也不敢保證,不過,我和冷兒豁出性命,也要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