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師，你先起來！」中老年人嘗試著扶起我。

    我一把推開了他，整個人趴到了地上，「冤孽啊！冤孽啊！」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之，我哭了！我找不到任何借口，我甚至覺得即使是刮起了沙塵暴，眼裡滿是沙子，我都不會哭得如此痛心疾首。

    將近六百條生命啊！就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裡消失了。

    這筆賬，到底要跟誰算？

    是楊隊長？

    我明明已經告訴他，讓他將屍體火化，讓他遣散醫院裡的人員，可是他呢？不但沒有火化屍體，反倒帶了三百多名警員過來送死！

    「對不起，是我的責任！」楊隊長居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我身邊。

    「滾開！」我對著楊隊長大聲吼道：「你他媽早的時候幹嘛去了？今天上午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你身為執法者，人民的守護神，你知道你的一個決定代表多少人嗎？」

    楊隊長沉默不語，只是慢慢掏出了自己的配槍，隨後指向自己的額頭。

    「楊隊長，你幹什麼？」

    這時候，其他警察和民眾都慌了，急忙過來制止。

    然而我卻搖了搖頭說道：「你認為有用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現在你死了，只會多一個害人的陰鬼，不但不能減輕你的罪孽，反而加重！」

    現在的勉縣中心醫院，早已經怨氣沖天陰氣繚繞！

    我心裡清楚，這並不能怪楊隊長！反而是怪我，我以為當時迫切地想要破解箴文，迫切地想要知道陰陽乾坤印的下落，迫切地想要知道怎麼對付屍王，所以只是簡單地交代了楊隊長一句，沒有說出其中的利害關係，導致楊隊長誤以為他的警員能夠解決。

    追根到底，還是我的錯啊！

    我一心想要救人，一心想要利用自己學到的本事讓受害者多活些時日，沒先到，從開始到現在，卻因為這一次，足足害死了將近六百條人命！

    「你不用責怪楊隊長，最終命令，是我分發的！」中老年人淡淡地說道：「這次，我會負全責！如果不是我，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喪命，如果我早點聽取你的意見疏散人群，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死於非命。只是常大師，你不覺得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

    「那你告訴我，現在是做什麼的時候？」我不怒反笑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帶著我們這些人離開這裡。」中老年人認真地說道。

    我譏諷一笑，「然後呢？」

    中老年人想了想，「天亮以後，我會和軍方取得聯繫，到時候將這裡夷為平地。」

    「不錯的建議。」我知道，我的臉上依舊在滑落淚水，只是我不承認我是在傷心，「那你告訴我，你將這些人聚集到天台的目的是為什麼？」

    「我已經給軍方打電話了，他們最遲三十分鐘之內，就會派直升機過來。」中老年人說道。

    我點了點頭，「那你能告訴我，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還需要我帶你們離開嗎？」

    「需要！」中老年人沉悶地說道：「這三十分鐘內，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保護我們，然後跟著我們一起離開。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到時候……」

    「狗屁！」我實在不想聽下去了，打斷了中老年人，對著他吼道：「你以為直升機能救走這些人嗎？你叫直升機來，只是徒增傷亡，給這裡添加幾具屍體罷了！」

    「還三十分鐘？」我怒極反笑，「你以為為什麼你們能夠在頂樓完好無損？那是因為屍王真帶做它那幫手下在下面逐個房間逐個房間清理，還沒有搭理這裡而已，你將人群聚集在這裡，只是為了讓它在最後來個一網打盡罷了！」

    「報告！」這時，一個武警突然說道。

    「講！」中老年人對著武警說道。

    「這位常大師，你憑什麼低估軍人？侮辱軍人？雖然目前你的作用很大，但是你不覺得你應該早點想想辦法解決問題嗎？」這位武警鏗鏘有力地說道。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正值的武警，我知道，我對著楊隊長和中老年人一頓吼，他們心情肯定不好，而我也知道，我看起來是在吼他們，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恨啊！恨自己沒用！恨自己害死了這麼多人！而楊隊長和韓朵的父親，只不過是我發洩的對象罷了。

    抹了一把眼淚後，我慢慢站起身來，卻發現要做到這點很難，我的身體早已經傷痕纍纍了，如果不是堅強的意志撐著，恐怕早就趴下了。

    眼疾手快的楊隊長和韓朵急忙扶助了我，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雖然沒有被殭屍咬，但是卻被殭屍手指的指甲傷到了，換句話說，我體內已經有屍毒了，或許過不了多久，我也會變成殭屍。

    「對不起，剛才是我時常了。」我在楊隊長和韓朵的扶持下，對著這群滿臉期待地看做我的人，淡淡地說道：「既然韓局長居然相信我，那我覺得我有必要將眼前的形勢說給你們聽聽。」

    「在我們腳下，有一個變態殺人狂正在找那些落單的人，它每抓到一個人，它的實力就會提升幾分！根據古書上的記載，殭屍四肢僵硬，但是一旦吸取了太多的血液，它的身體血脈會重新打通，話句話說，我們犧牲掉的將近六百個同類，很有可能已經幫助屍王打通了經脈。」

    打通了經脈意味著什麼？

    我曾經被屍王打趴下了，但是它卻並沒有吸食我的血液，而是跳到我身上來踩我，這是因為它的身體僵硬，沒有自由度，連彎腰這個簡單的動作都沒法昨晚。

    曾經的屍王，一躍五米，那時徑直跳遠，也是立定跳遠，換句話說，它在跳的時候，腳彎處並沒有彎曲。

    而打通了經脈，體內有了血液流通的時候，屍王將會變成一個可以自由活動的殭屍，它的手不再筆直，而是可以像人一樣自由彎曲，它的腳不再只是用來跳，而是可以像人一樣奔跑，而它的身體，不再僵硬，而是可以像人一樣，想彎腰就彎腰。

    換句話說，吸食了大量血液的屍王，將會變成一個恐怖的殺人機器，以前的屍王，我尚且沒法對付，而打通經脈的屍王，恐怕只有神仙能夠對付，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的話。

    我整頓了一下思緒，不想給這裡的人帶來太多的恐慌，但是還是忍不住說道：「現在，屍王就在下面，等它清理完下面的人後，就會上來找我們！」

    「半仙，你不是茅山術士嗎？難道沒辦法對付它？」胖子急忙問道。

    我看了看胖子，笑著說道：「對，我是茅山術士，所以我也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現在這棟大樓，已經變成了鬼樓，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鬼是可以穿牆，可以飛的，也就是說，你們期待的直升機來了以後，它只會將你們送進地獄。也就是說，即使我對付了屍王，我們也必須走到樓下才行。」

    我沒有說全的是，即使我對付了屍王，我還必須面對至少六百個殭屍，因為我偷瞄了樓下一樣，整棟大樓樓下，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人’，也就是說說，屍王早已經斷了跳樓的後路，也許剛開始它沒有這個實力佈置，但是現在，十二點過了，它有大把的人手安排佈置，而外面的那些‘人’碰到了人以後，難免會嘮嘮嗑，六百，只是一個保守的數字而已。

    按照屍王的穿著，不難看出，這傢伙至少是一個三品以上的古時官員。古時候的官員，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官，派兵大戰，那都是家常便飯，更何況是一個三品以上的官員。

    還有，我真的能夠對付屍王嗎？

    我說能對付，恐怕自己都不相信。

    「走下樓？你開玩笑嗎？」一個醫生說道：「現在滿大樓都是殭屍，你讓我們走下樓？」

    「對，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大樓裡面，除了殭屍，還有厲鬼，那些因為你們醫生下錯藥而死的人，那些以為受不了痛苦而自殺的患者，那些因為長期徘徊在醫院裡吸收陰氣和怨氣的孤魂野鬼，現在正在樓下到處巡邏呢。」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點，然而在場的人卻變得更加緊張了。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更不是在蠱惑人心擾亂民心，而是我保留了很多，但卻不能全部保留，免得帶他們下樓的時候，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半仙，既然這樣，那剛才你為什麼不直接帶我們先出去？」胖子問道。

    「因為那時候人手不夠，衝不出去，而且我沒想到屍王這麼聰明，居然懂得排兵佈陣，更何況，我以為上面說不定能夠逃出去呢，你說可笑吧？」我自己都覺得可笑，但是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夠了！」中老年人打斷了我，直接問道：「你直接說吧，我們應該怎麼做？」

    「很簡單，在這裡，等我。」我說完之後，從楊隊長和韓朵的扶持下掙脫出來，差點沒站穩，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們這群人，估計每一個能夠活著離開這裡，多呼吸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我可以聯繫軍方的人，讓他們過來幫忙。」中老年人看到我想下樓，急忙說道。

    我搖了搖頭，「你還嫌死的人不夠多嗎？你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打電話給上級，告訴他們，天亮以後，到這裡來收屍，然後火化，而且範圍最好擴大一點，最好掘地三尺，凡是能找到的屍體，都火化了，當然，最好能找到一個穿古代官服的屍體。」

    「你去哪兒？」一直沒說完的劉瑩突然跑到我身邊問道。

    我拉起她的手，然後交到了韓朵手裡，「幫我照顧她。」

    「半仙，你不能一個人下去。」胖子揮動著折疊鏟擋在我面前說道：「你要是去了，我們怎麼辦？」

    「下面肯定還有活人，不然屍王不會一直不上來，我下去能救一個是一個，在我沒有上來之前，屍王是不會上來的。」屍王畢竟是衝我來的，它之所以一直沒有上來，是在清理漏網之魚，順便增強一下實力，只要我下去了，它應該不會那麼早上來。

    「哎呀哎呀！我親愛的小弟弟，難道你沒打算佈陣保護她們嗎？」

    這口氣，這語句，我怎麼感覺有通道中人在，只是，這聲音，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