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消災
在花圈店的裡屋,胖叔正幫我數著錢,而我則百無聊賴的坐在門邊抽著煙,等著海東青這隻大鳥回來。
兩個小時前,張立國打了個電話給我,說是趙松死了,死前那畜生的五官就被自己給割了,當著自己媳婦孩子的面割完了五官就從十六樓的陽台往下跳,他媳婦還想拉住他,但雙方的力氣顯然就不是一個檔次,想被沖身的人拚力氣?開玩笑呢?
這一跳下去趙松就正好被樓下的護欄給穿了個透,跟羊肉串似的,現場那叫一個血腥。
「大鳥怎麼還不回來.....」我哈欠連天的坐在門邊快睡著了,低頭看了看手機,見時間不早,我心漸漸的也提了起來。
「剛好八萬八。」胖叔手裡拿著的錢,正是前幾天謝天河給我的酬勞。
當時拿錢回家之後我也沒細數,畢竟太累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倒頭就睡,這幾疊錢則被我放在了供桌下面,打算著第二天再細數。
可第二天一起床就給忘了.....滿門心思都放在威脅信上了......
「包(不要)擔心咧。」胖叔點了支煙陪我聊著,笑呵呵的說:「小海社(說)晚上回來,那麼他必然晚上就回來咧。」
「胖叔,你們能在這兒陪我多久?」我笑了笑問道,心想著,胖叔他們最好就陪我住在這兒了,要不然就我自己在這兒住著還真挺無聊的。
胖叔看了我一眼,搖搖頭歎了口氣:「餓過幾天就得走咧,指不定咱兒撒時候才能見面。」
聞言,我抽煙的動作僵了一下,笑著聳聳肩沒再說話。
「傻逼細伢子,餓逗你玩咧。」胖叔現在說的話差點沒氣死我,只見他一個勁的壞笑著:「咸陽那邊兒滴店餓都賣出氣(去)咧,本來打算回湘西,可你們不四(是)抹油(沒有)在湘西麼,餓就準備在貴陽買間房子住哈(下)來。」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胖叔,雖然有種揍他的衝動,但心裡卻是歡樂得不行。
據胖叔說,他來之前就把咸陽那邊的店舖給賣了,錢則是存了起來,打算在貴陽這邊買一套房子跟我們一起住。
胖叔去陝西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找收養他的老道士。
現在人也找到了,老道士也心滿意足的走了,胖叔現在對陝西則是全無牽掛,回來定居也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對了,上次不是跟你說老爺子帶了一卷竹簡回來嗎?」我站了起來走進裡屋,蹲下身子,在床底下鼓搗了起來,一邊找著東西一邊說:「您幫我看看這些是啥玩意兒。」
胖叔點點頭:「你不社(說)餓都要忘咧,拿給餓瞧瞧,餓幫你鑒定一哈(下)。」
我答應了一聲,伸出手抓住了床底下的一個木箱把子,咬著牙使了使勁兒,吃力的把木箱子給拖了出來。
這箱子的材質就是普通木質,通體呈正方形,一看就知道是粗製濫造的那種。
打開箱子,我咳嗽了幾下,用手扇了扇撲面而來的灰塵,皺著眉頭把堆在上面的古籍一本接著一本的給拿了出來。
等我把古籍差不多全搬出來之後,一個黑漆漆的竹簡隱隱在箱子裡露了頭。
竹簡大小就比箱子小兩圈,長約四十厘米左右,寬則是二十厘米左右,通體的顏色漆黑發亮,就跟上了一層油漆似的,在燈光下面都會反光。
這竹簡與普通的竹簡不同,普通的竹簡能找到「露頭」的一部分,輕輕鬆鬆就能把竹簡打開。
而這黑色的竹簡則不同,完全找不到可以拉開的部分,整個就是結合在一起的!
如果忽略它是拿竹子做的,再忽略它標準的竹簡造型,恐怕這玩意兒看起來就跟一根黑色鐵棍差不多。
「就是這個。」我彎腰把竹簡抱了起來,這玩意兒重量可不輕,抱在懷裡一試重量,約莫有個十多斤的樣子。
等我把竹簡放到了桌上,胖叔也好奇的走了過來,興致勃勃的拿著放大鏡開始裝逼,一邊看著一邊嘀咕著:「嘴(這)是個撒呀.....」
「對了,還有這玩意兒。」我忽然想起了什麼,走到了供桌前,把畫像下面的小木盒打開,拿出了一塊破破爛爛的銅片遞給了胖叔。
銅片不過巴掌大小,呈一個不規則的半圓形,表面佈滿了青色的銅銹,與竹簡相同,沒有任何圖案,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個什麼東西。
「嘴(這)玩意兒應該四(是)從某個古物上扣哈(下)來滴......」胖叔拿著放大鏡仔細的看著,用手指了指銅片的邊緣,只見那裡有著一些坑坑窪窪的痕跡,而且邊緣極其不規整,就像是胖叔所說的,這玩意兒好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扣下來的。
我齜著牙花子在一邊圍觀著,問了一句:「這是啥年代的東西,您能看出來嗎?」
「餓又不四(是)考古學家,餓咋知道嘴(這)是撒朝代滴玩意兒?」胖叔無奈的看了看我,搖搖頭沒再說話,一門心思的研究了起來。
我把剛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反正您又看不出這是什麼朝代的東西,你拿著放大鏡裝啥呢?
「咚咚咚。」
忽然,側門被人敲響,我跟胖叔對視了一眼,齊齊站直了身子,向著側門走道行去。
「老佛爺滴人?」胖叔低聲問道,我聳聳肩,意思是不太清楚。
胖叔眼神一變,警惕的看著側門把我擋在了身後,自己則走過去拉開了門。
開了門一看,胖叔笑了,我也鬆了口氣。
「搞定了,餓了。」海東青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們,把手伸進上衣口袋裡摸索了一陣,拿出老太爺的絕書遞給了我,沒跟我們多說,他自顧自的就進了屋,坐在大廳裡看著我,眼睛不停往廚房瞟著,用眼神示意我是不是該給他弄點吃的了。
我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把圍腰繫上,進了廚房。
「大鳥?你真搞定了?」我打了一個雞蛋進鍋,把火調小了些許,拿鍋鏟煎起了雞蛋,嘴裡問道:「老孫子不會找我麻煩了?」
海東青走進了廚房,靠在門邊看著鍋裡的雞蛋:「東西給他了,而且我也給他說了,你不知道絕書這東西的存在。」
「他沒問你絕書怎麼來的?」我萬分不解的問道。
「問了,我說從警察手裡拿來的,你是我朋友,我得拿這絕書消災保你。」海東青的語氣很平靜。
我眼珠子轉了一下,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他沒問你,你咋知道他們要這絕書的?」
「問了。」海東青說:「我說一打聽就能知道,他們來貴陽的動向我基本上都能打聽到,自然也能打聽到他們的人跟羅大海為了絕書起衝突,仔細一想就能想明白這件事的緣由,解決後,他不再找你要羅大海的魂魄,我則是拿絕書給他「消災」,以後也沒什麼麻煩。」
或許是因為我是孤兒的緣故,警惕性一直都比較高,跟人交朋友可以,但真要我百分百的相信他,那可是夠困難的。
如果不是有胖叔作保,恐怕我也不會把絕書給海東青,讓他去給我「消災」。
「你本事可夠大的。」我笑了笑,把煎好的雞蛋放進了盤子裡,又給他泡了一袋方便麵,看著壁鍾算著時間,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大鳥,你到底是幹嘛的?看樣子你好像跟老佛爺他們很熟啊?」
海東青沒在意我的詢問,坐到了廚房的板凳上看著方便麵,低聲答道:「我爺爺認識老佛爺,關係一般,他一般不會為難我,而且貴陽有我的客戶,從他那兒就能打聽到八號當鋪的動向。」
我抽著湮沒說話。
「我能看出來你在懷疑我,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海東青埋頭吃著方便麵,語氣很平靜,彷彿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我沒有害你。」
聽見這話,我臉色一紅有點不好意思了。
人是幫我,又不是害我,我疑心病咋就這麼重呢......
胖叔也是知道我德行的,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包(不要)亂擔心咧,餓氣(去)睡覺,你們聊。」
等胖叔一走,氣氛徹底尷尬了。
我抽著煙不好意思說話,而海東青則專心致志的吃著面,估計也是沒什麼說話的**。
「王雪被你超度了?」海東青很意外的開了口,從兜裡拿出餐巾紙擦了擦嘴,看著我問道:「那個趙松死了?」
「是啊,必須得死。」我笑著點了點頭,仔仔細細的給他說起了今天的事,在說到超度王雪跟李天的時候,我不由自主的就唉聲歎氣了起來。
「這對亡命鴛鴦夠可憐的,希望他們下輩子還能做夫妻吧.....」我苦笑著又點了支煙,心裡也在嘀咕,最近的煙癮怎麼忽然變大了?難道是成年人煩惱多的緣故?
海東青點點頭站了起來,很不負責任的走出了廚房,沒等我說話,他忽然回過頭來:「在哪裡能洗澡?」
我咬了咬牙,指著廁所說道:「沒熱水器,要洗澡只能沖涼。」
「知道了。」海東青答應了一聲就走進了廁所,關上門,不一會我就聽見了水聲。
「你媽了個巴子.....」我不耐煩的收拾著碗筷,站在洗碗池前,我一邊罵著一邊刷著鍋:「日你仙人板板的鳥人.....你吃完了就他嗎不會收拾一下.....就他嗎知道享受.....要不是看你是客人我早他媽踹你了......」
這世界上罵人最爽的方法有兩種。
一種是當著人的面罵,一種是背著人罵,前者屬於以壓迫的姿態去欺負人,而後者則是屬於.....
嗎的要不是聽胖叔說海東青很能打我會怕他?!開玩笑嗎?!
「氣(去)年滴四(時)侯,餓們遇上劫道滴咧,對面七個,餓們就兩個。」胖叔今兒跟我說這事的時候眉飛色舞,彷彿威風的是他自己一般:「不過才一分多鐘滴樣兒,小海就把那七個全打趴哈(下)咧。」
當時我也發問了:「胖叔,你沒動手?」
「動jb手,餓四(我是)老闆,又不四(是)夥計,餓動手幹撒?看就行了麼!」胖叔回答得義正言辭,就像是動手幫海東青是大逆不道一樣,我都給聽愣了。
就在我罵得神清氣爽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嚇得我一哆嗦,轉頭一看眼淚都要下來了。
「罵完了?」海東青還是一副死人相,擦著頭髮看著我,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在想怎麼弄死我。
「我沒罵你啊.....你聽錯了吧......」我乾笑著轉過了身子,把罵人模式調成了靜音,笑呵呵的洗著碗:「去吧,你先去睡覺,我洗完碗就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