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姓易
在我最為清醒能感覺到時間概念的時候,我好像是在一輛suv上。
「嗎的,繞路繞路,繞他嗎的。」小佛爺罵罵咧咧的說道:「這群眼線可盯得夠緊的,要不是我哥給咱們安排好了路線,還真他嗎得被人堵住。」
「哦......」
「你還沒緩過來呢?」
「沒,已經緩過來了。」我低頭看了看佈滿血跡的衣服,笑容很是病態:「他沒事吧?」
「大動脈被你捅了一刀,差點就過去了,還好被那幾個夥計及時送到了醫院,否則他就死定了。」小佛爺搖搖頭:「嘿,要不是老佛爺說了不能對海東青動手,我估摸著他們也不會學雷鋒......」
「沒事就好。」我拍了拍周雨嘉的頭,笑道:「你海哥沒事,他安全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得從當初我去龍山之前,跟師爺的那個電話說起。
他很清楚告訴了我一句話,想要保住海東青,那就必須讓他死。
當然,此死非彼死。
師爺所說的死,是要讓海東青的心死。
準確的說,就是要讓海東青發自內心的,去演一場不知道自己身在其中的戲。
「海家的事我從一些渠道瞭解了個大概,當初他們跟老佛爺的關係我也很清楚,就這麼給你說吧,想要保住海東青讓他不受你的牽連,又想要保住你自己的東西,而不被老佛爺強行用海東青逼你交出去,那就只能這樣。」師爺當時的笑聲很輕鬆:「殺人誅心。」
沒錯誒,殺人誅心,我動手「殺」海東青,然後.......
海東青不是天生的演員,而且老佛爺也不是傻逼,如果我事先就給海東青說了一切,讓他配合我,恐怕真有可能會被老佛爺給看出來。
我們沒有失敗再重來的機會,這局棋不能輸,輸了就是死。
因為老佛爺的緣故,海二爺身死,海家幾近被滅了滿門,真說起來老佛爺心裡沒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但在某些時候,他的愧疚並不能讓他學會網開一面。
如果海東青能夠把我逼出來,恐怕老佛爺絕不會心慈手軟,甚至直接把海東青手腳剁了給我送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這是師爺的原話。
想要讓老佛爺放過海東青,必須要滿足兩個要素。
第一,必須讓他覺得海東青對於我來說,已經沒了多大的重要性,用海東青想把我逼出來那就是白日做夢。
第二,為了杜絕老佛爺想用海東青試一試的念頭,那就必然得讓海東青表現出絕望的一面,以至於讓老佛爺想起當初的某些事。
海東青失去父母,這是因為老佛爺,海家二爺身死,也是因為老佛爺。
這麼說來,老佛爺的心底沒有愧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師爺給我出的計策,就是為了要把這點愧疚給勾出來。
什麼樣的事能讓海東青絕望?
一,失去家人,二,失去朋友,這兩點是師爺推測出來的,不得不說他算對了。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
我已經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不擇手段了,跟海東青也有很大的隔閡,因為在外人看來,對於我來說,海東青就是殺了周雨嘉的兇手之一。
更別提當街跟他鬧翻動刀子的事兒了。
是個正常人都能想明白,拿海東青想逼出來我,那就是不可能的事兒,但也不排除有些人會用海東青試探試探我。
可現在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老佛爺要的是海東青的活口,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對海東青下手的,等他見到海東青之後或許就會徹底放棄用海東青逼我出來的想法了。
就在昨天晚上,我在小佛爺的手機裡見到了一張照片,那應該是在我離開貴陽後的第二天拍攝的,還挺高端,是用彩信傳過來的。
照片裡的背景我很熟悉,是胖叔曾經住過的那個醫院。
海東青躺在病床上,衣服並沒有換成病號服,而是穿著原本的衣服,上面全是他自己的血染紅的痕跡,頭髮很亂,看起來那叫一個狼狽。
不遠處是周巖的背影,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我看不清周巖的表情,只能從姿勢上來看他像是在抽煙。
海東青安靜的躺著,雙眼呆滯的看著天花板,彷彿是在發呆一樣。
或許他是在想,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接下來你想怎麼辦?」小佛爺遞了支煙給我,靠在椅背上,無聊的問道。
我沒有點燃嘴裡的香煙,搖搖頭:「殺人,找東西。」
「說真的誒,按照你的計劃來看,指不定你哪天就慘死在大街上了。」小佛爺笑得很是幸災樂禍:「你就不怕因為這些屁事把你自個兒毀了?」
我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來:「怕啊,要是我毀了,我媳婦怎麼辦?但如果我失敗的話就不怕了,反正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最多就讓人跟我一起........」
話沒有說完,我神經質的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因為我感覺頭又疼了。
「一起毀掉吧.....順便也毀掉我自己這差勁的一生.......」
在當天的傍晚,我們到達了東北的某個海濱城市。
下車的時候小佛爺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轉過頭將我拉下了車,拍著我的肩膀說。
「他嗎的,以後你就在這兒混日子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半響都沒有說話。
抬頭一看,天空上灰濛濛的,給人的感覺很壓抑,如同這個城市一般。
在來之前小佛爺就給我介紹過了這個城市。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並不算是特別富裕的城市,但真要比起來,它也能算得上是中國的二線城市,只不過聽說過這城市的人很少,而且對它的印象也多處於鄉鎮這一個階級,實際上這城市的油水程度遠超過所有人的想像。
每一個城市都有每一個城市的特點,貴陽的涼爽,洛陽的古韻,瀋陽的......
這城市的特點或許就只有一個黑字了吧。
反正就這麼說,在2012年由中.央下達的一個關於掃黑的紅頭文件裡,有四個人的名字出現在了裡面,他們就是曾經在這城市裡搞風搞雨的黑.道頭子。
城市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勢力劃分也極其的模糊,但能叫得上口的人也就只有那麼幾個。
多巧誒,小佛爺跟師爺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之所以能讓人叫得上口外加記憶深刻,原因就兩個。
第一,有錢,跟黑白兩道的關係千絲萬縷。
第二,心狠手辣。
或許倆古董販子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城市裡想要立足,恐怕也就只有靠這麼兩點了。
師爺為人八面玲瓏,黑白兩道的人基本上他都認識,而且跟誰的關係都不錯,這點就足以讓人稱讚了,至於小佛爺......
恐怕心狠手辣就是他特屬的一門安身立命的本事。
簡單來說吧,在這城市裡,恨小佛爺的人不少,但真正敢跟小佛爺當面叫板指鼻子罵人的,還真沒有幾個。
是黑是白的人都清楚,小佛爺這三個字代表的是什麼。
只要你不是黑白兩道上那種手眼通天的人,你指著小佛爺鼻子罵一句,他就能毫不含糊的當場給你一槍子。
「易先生,這麼久沒見了,別來無恙啊。」師爺坐在輪椅上,慢悠悠的被大牙推了過來,滿臉都是和善的笑容。
「你好。」我禮貌的回了一句。
師爺身後跟著十來個中年男人,我估計那些人就是師爺手下的夥計,一個比一個壯實,光是那排場就能嚇死劫道的。
「咱們的交易從現在就算是開始了。」師爺對我伸出了手,說道。
我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各取所需。」
「給這群夥計一個自我介紹吧,易先生。」師爺笑了笑,低聲對我說:「在我跟小佛門下的夥計很少,但都是心腹,你放心。」
聞言,我點點頭。
「我是師爺的朋友,以後當鋪裡的事能幫上的我一定幫,我的本事師爺應該跟你們說過了,各位可以放心。」
話音一落,我在那些夥計看傻逼一樣的目光中笑了笑,說道。
「我姓易,我.....」
「我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