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猜不透
「再加上它的製造方法太繁瑣複雜,再有就是太殘忍,因為有些人用活人來煉取這種屍油,而且活人的效果要比死人好上數百倍,所以後來這種行為被各個朝代所禁止,這種方法也就逐漸失傳了。可是在倒斗的時候,有時候還是會偶爾遇見這樣的屍窯,看見用來收集屍油的活屍,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這方法已經失傳了可依舊會有這種屍油存在的原因,因為幾千年前先人的屍窯還保存完整的大有所在,裡面就有這東西。
「關於它的煉製方法,最好的材料當屬陰沉木樹窨,可是陰沉木珍貴稀有,更別提樹窨了,一般皇親國戚會用它來做棺木,因為它特有的屬性可以讓棺木中的屍體歷經千年而不腐,所以它是用來製作棺木最好的材料。而至於普通人則連見上一面都難,當然也有人想自己製作陰沉木,可是陰沉木是一些特有樹木碳化之後形成的,從這些樹生長幾百年甚至千年到埋到地下千年之久,這是一個十分緩慢的過程,並不是一代人兩代人就可以做到的,所以這樣的希望也就很渺茫。
「所以最常用的是柏樹樹窨,千年柏木樹窨被雕成棺材形狀,將塗滿了香料和秘藥的活人放進去,再將棺木徹底封死,然後埋到地下,在這個過程中活人會在棺材裡面活活憋死,而棺木又是被密封的,裡面的溫度會逐漸升高,在這樣的情況下,活人身上的香料和秘藥就會逐漸進入到張開的毛孔下,從而進入到肌膚之中與皮下的油脂混在一起。
「因為柏木樹窨製成的棺材可以防止屍體腐爛,所以活人死後屍體並不會腐爛,而在秘藥的藥效下,活死人就會緩慢地從毛孔中滲油,就是你剛剛塗在身上的那種。」
聽四叔說完這些,我已經是冷汗涔涔,這的確是一種極其殘忍的法子,我問四叔:「那麼這種屍油可以讓屍體起屍,那麼這裡面的屍體會不會也因為自己身上屍油的味道而起屍?」
四叔搖搖頭說:「這種屍體還是活人的時候就已經被做了手腳,它自己是不會起屍的。」
我想的確是這樣,如果這種屍體也會起屍的話,那麼它也就不會用來煉屍油了。
四叔說這麼多無疑就是要告訴我薛給我塗這種屍油的詭異之處,可是我卻覺得薛當時並沒有壞心,因為普通的屍油可能效果不大,所以他給我塗上這種屍油,就像四叔說的,這種屍油極其珍貴,薛如果真是居心叵測,又怎麼會將這麼珍貴的東西給我用。
想到這裡,我的腦袋裡突然蹦出一個念頭,而且同時迸出的還有薛的那一句話——他說他不能進去那個墓裡!
我想他不單單是不能進入到龍潭北溝的墓裡,而且只要是墓他都不能進去的吧,最有可能的是他身上也塗了這種屍油,而且他會讓墓裡的屍體統統起屍!
四叔這時候已經重新和我說道:「遠子,要不我和明老說這趟買賣你別去了,就留在洛陽幫我打點好了。」
我驚訝地看著四叔,在這樣關頭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可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而且他很坦白地和我說:「遠子,我們周家到了你這一輩就你一根獨苗,你大伯和你三叔都沒兒子,我又沒成婚,你是整個家族唯一的希望。」
四叔的擔憂情有可原,在地下走都是提著腦袋行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丟了性命,所以我理解四叔,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麼他們既然如此看重我這根獨苗,卻又為什麼要從小將我培養成一名土夫子?
他們的說辭和行徑如此矛盾,這讓我很懷疑四叔勸我的說辭是他的真心話。
四叔見我不說話,大約已經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搖搖頭說:「你這孩子脾氣和你父親一樣倔,你這性子不改,早晚會吃了和你父親一樣的虧……」
說到這裡的時候,四叔突然住口,他已經看見我用很異樣的神情在看著他,因為我已經聽到了他提起了父親的事。
四叔愣了幾秒鐘,然後重新靠回沙發裡,整個人顯得很頹唐,然後他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如果真要去我也攔不住你,但我與你說的你一定要記在心上,第一,離薛遠一些,他會害死你的;第二,如果在墓裡遇見你爺爺給你講過的翡翠人俑,什麼都別管,只管拚命地逃命,聽到沒有?」
四叔的這番話,更加說明他知道些什麼卻不肯告訴我,我點頭同意,和四叔的談話算是再一次以不快而結尾,然後我聽見四叔自顧地說著什麼,似乎在說我,又似乎在喃喃自語,我聽見他說:「對你我是越來越沒轍了,再這樣下去,非走了你老子的老路不可。」
而在我的記憶中,父親一向不怎麼在家,都在外做生意,一年也見不到幾面,我童年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和爺爺一起度過的,而我的母親,據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所以從小我就是跟著爺爺和四叔長大的。
所以我並不知道父親是走了什麼樣的路,四叔又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再次想起這些家族裡的事情,已經是三天後,我正坐在開往龍潭峽谷北溝的麵包車上,我看著窗子外在發呆,旁邊的寧桓他們正說著什麼,當然只有寧桓和葉成、曉峰在說話,瘋子在開車,薛坐在副駕上,應該還是經年不變的那一副表情,而且從出行開始,他就一個字沒說過,甚至還有些躲著我。
可能是因為聽見了四叔電話裡的話,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事。
明老給我們安排了其他的夥計,可是被我拒絕了,龍潭北溝我們去過一次,輕車熟路,而且帶著一幫夥計反而目標太大不便於行動,而且這些個夥計也只能打打下手做些苦力,讓他們下地連他們自己都不放心,更別提別人了。
所以我和明老說一切從簡,我們幾個人能夠應付得來。
我回過神來,於是問瘋子我們已經到哪裡了,記憶中從洛陽到龍潭北溝最多也就三四個小時的路,我們出來大約已經有這個時間了吧。
瘋子說我們要先找個地方把車給停下,我們總不能開著車進到深山老林裡面去。
最後我們到了一個小城市裡將車停在了一個停車場裡,吃了飯,就馬不停蹄地朝北溝進去,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一個大到不行的旅行包,沉得要命,這時我才感歎沒帶下苦的夥計是多麼不幸的一件事。
但是感歎歸感歎,事兒總是還要做的,一路上倒也沒出什麼岔子就到了龍潭峽谷邊,過了索橋,就是北溝,在往裡面進去一二里地,幾乎已經是人跡罕至,我們的盜洞就打在密林的一個山坡上,這個盜洞當時花費了好些天的時間才開好。一是這個墓在的有些深,第二則是這山裡面山石太多,盜洞不太好打,洛陽鏟在這派不上用場,只能用工兵鏟,而且下去的盜洞開的也很崎嶇,繞過了許多巨大的石塊,所以很是浪費時間。
當然這次我們已經有了現成的盜洞就不用去考慮這些,爬上了山坡,我們徑直往盜洞開著的地方來,寧桓選擇的地方隱蔽,要不是他記得,要讓我找我也不一定能找到,而且寧桓開盜洞還有一個習慣,就是完事離開之後會將洞口堵上以掩藏蹤跡。
可是當寧桓找到這個盜洞的時候,我卻看見它分明是開著的,周圍撒了許多泥土,像是被重新挖開過,而且我確定寧桓將洞口堵了起來,因為當時我們就在旁邊。
這時候薛說了自出發以來的第一句話:「這是從裡面扒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