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蹊蹺

「是蔣?」我說。

十三搖搖頭:「不可能是他,如果真是他幹的,這樣的年齡,你還真以為他是妖怪啊。」

我在心裡暗自嘀咕,薛和蔣在我看來和妖怪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我並沒有說出來,因為這話在十三聽起來,他絕對會以為是我對他的調侃。

因此,本來已經詭異的屍體在現在看來就顯得更詭異起來,而這種深層次的詭異,完全是來自於我們的內心。

十三看著屍體好一陣都沒說話,良久才轉頭對我說:「何遠,你試試再在它的臉上蓋一個印章。」

我看一眼十三,以確認這並不是它的玩笑話,因為他這句話在我聽來多少有些玩笑的味道。

可是十三卻是一本正經的,雖然語氣上聽起來有些玩笑的味道,但我能夠感到他是在說真的。

於是我將手中的玉印放到嘴邊哈了哈氣,然後一印章就蓋在了屍體的臉上。

我不敢太用力,因為屍體幾乎都已經腐爛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它弄散架了去,蓋好之後我將印章小心翼翼地拿起來,屍體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印章,而且就像是被活生生烙出來的一樣,甚至比烙出來的還要清晰。

我說道:「這東西詭異的緊,看來真不是尋常東西。」

我邊說著,十三已經往屍體的臉上湊了過來,它仔細盯著那個印章,然後說道:「這兩個印章果然是一模一樣的,特別是額頭上這一個,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但和你蓋的這一個簡直就像是同時弄上去的。」

然後他直起身子看著我說:「我來試試。」

說著他已經從我手上拿過了玉印,一伸手蓋了上去,可是等他拿開的時候,卻發現屍體光滑的臉上依舊是一片光滑,什麼也沒有,甚至都沒有一點被印章蓋過的痕跡。

十三拿著印章愣了愣,然後就破口大罵:「這屍體是歧視我呢還是咋的,何遠,你再蓋一個看看?」

這情景的確更加古怪了起來,而且,更古怪的還是這枚玉印,我就知道它不是平常東西。

於是我拿著玉印再次在屍體的臉上按下去,拿起來,上面依舊是一個清晰的印章,就像之前的那兩個一樣。

十三見了心裡更不平衡了,它一把拿過玉印,再次戳在屍體臉上,依舊什麼也沒有,這回他急了:「他奶奶的,這屍體還真是不待見我了。」

我知道十三有嘴無心,於是也不和他較真,只是說道:「可能這玉印在我手裡久了,或許你拿一陣子也就可以了。」

可是十三卻搖搖頭,他說:「也許我拿一輩子也蓋不出來,不就是一個印章嗎,我還不稀奇了我。」

十三這話說起來就像個孩子一樣,讓我覺得很想笑,但這時候笑出來估計他會和我急,於是我強忍著,可是十三卻猛地拍在我背上,我好不容易克制住的笑聲最後還是十分大聲地笑了出來。

在我笑出聲來的時候,我看見十三幾乎是徹底石化地看著我,我想不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於是更加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可是十三卻指指我身後,臉上抽搐良久終於說出話來:「何遠,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高興。」

然後我看到他拔腿就往後退,我這才回頭看身後,這不看還好,一轉頭就和一張臉面面相覷地對著,我眨眨眼睛,可是它還是那樣看著我,特別是它臉上的那三個印章很是顯眼,我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躺在地上的腐屍嗎,怎麼一下子就活了?

我幾乎是一下子往後跳了出去,十三在一旁說風涼話:「我還以為它醒過來你才笑成這樣的。」

我白一眼他,怪不得十三剛剛的樣子像是見了鬼一樣,不過他當時的確就是見鬼了,這屍體分明和鬼也沒區別了。

我緩一口氣,屍體站在原地,但是顯得很笨拙,和一般的起屍也沒什麼區別,我聞聞自己身上,難道是因為死神香的緣故?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真是因為死神香,它早就應該醒過來了才對,不會到這個時候。而不是死神香的話,那麼就只有它臉上的印章了。

我說:「這印章不會把它給蓋活了吧?」

十三驚訝地看我一眼說:「何遠,你什麼變得這麼笨了,它不是這樣起屍的,難道是因為聽到了你深情的召喚?」

我聽十三說得噁心,於是也不搭理他,他這才收起了不正經的玩笑話說:「這玉印看來是個捉摸不透的東西啊,能夠驅走屍蛾子,又能讓腐屍起屍,比你身上的死神香還管用。」

十三這麼一說我才猛地反應過來,這枚玉印竟然和死神香的功用是一樣的。

而死神香是屍油,難道玉印和這種詭異的屍油也有關係不成?

十三話才說完,突然從我手上奪過玉印,然後說道:「我看見在石門外薛就是拿著什麼東西讓那些陰兵跪在面前,那東西肯定也是一枚玉印,只是我猜的不錯的話,上面刻的應該是薛的名字。」

說著它朝著腐屍舉起玉印,可是腐屍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緩緩地朝我們走了過來,十三說:「跪下!」

「跪下!」

「跪下!」

他連說了三個跪下,可是腐屍還是保持著老樣子,也就是說這枚玉印不起作用,和薛手中拿著的並不一樣。

十三見不起作用,而腐屍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他將玉印猛地塞進我手裡說:「你試試,我蓋不上印章你卻可以,或許你可以像薛一樣讓它跪下來。」

我只覺得對十三已經是可以用無語來形容,但我拗不過他,只能拿著玉印做著樣子說:「跪下!」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腐屍突然停下,竟然當真撲通一聲就跪下來了,而且在它跪下來的時候,我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明顯是在下跪的過程中已經折斷了膝蓋骨。

我知道死人的骨骼都是僵硬的,根本無法彎曲。

十三愣愣地看著我:「它這麼一跪,只怕是已經站不起來了。」

但我看得出,他表現出來更多的則是驚訝,因為我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卻得到了完全截然相反的效果,瞎子也能看出來這裡面的蹊蹺。

腐屍跪在地上之後就一動不動,十三回過神來,可是他的第一句話卻是:「何遠,你不會就是蔣吧?」

我說:「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是蔣,而且如果我是蔣,我怎麼不知道?」

十三想了想說:「也是,看你這麼菜,如果真是和薛一樣的變態,也不會一路上出這麼多狀況,而且薛也不會看不出來。」

十三一刻不損我心上就不舒服,我也不和他計較,只是說:「可能是因為我身上的死人味比較重,它把我當成蔣了。」

這個借口我自己都不信,但是十三卻信了,既然他信了我也就不用再去找其他的借口。

而且十三不但是信了,還十分認真的推測了裡面的原因,什麼因為薛是蔣的隊友,又是薛給我抹了死神香等等的這一類的亂七八糟的猜測,我覺得這關係扯得很長,也不怎麼可能,於是就沒細聽。

十三自己說了良久,最後突然得出一個很讓人震驚的推測——十三的那一瓶屍油是從蔣的身上提煉出來的。

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看薛的樣子,明顯是到了這裡才知道蔣遭遇了變故,十三完全就是在瞎猜。

我也不和他去爭辯這些無聊的問題,我更好奇的是這枚玉印為什麼在我手裡可以讓腐屍乖乖聽話,或者說並不是乖乖聽話,而是一種強制的命令,能讓腐屍怕成這樣?

我當然知道它怕的並不是我,分明是我手上的這一枚玉印。

怪不得薛在將它交給我的時候,會說這東西能夠保命,有了這枚玉印豈不是說墓裡面的起屍都不敢碰我們了?

可我還是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因為我覺得這墓裡面不單單只有起屍這麼簡單,似乎這裡有更讓人恐懼的東西,甚至是讓薛都忌憚三分的東西。

我正這樣想著,又聽十三開口說道:「何遠,你看它的臉?」

我回過神來,重新將視線聚集在它的臉上,卻發現它原本完好無缺的臉龐竟然在潰爛,而且潰爛的地方,正是由印章的地方開始的。

我已經越來越不懂了,這似乎已經推翻了我之前關於它的臉龐可以不腐的推斷。

而且這具腐屍似乎也僅僅只是起屍了那麼一點點時間而已,這時候它已經重新恢復了僵硬的姿勢,毫無徵兆地倒在了地上,整個身子已經徹底腐爛,我甚至都已經看到了森森的白骨。

更讓人吃驚的地方還在後面,剛剛我並沒有注意看它的身體,現在猛地看到,才發現它的內臟已經完全沒有了,似乎很早就已經被刻意取走了。

所以,這具屍體的不尋常就更加明顯了起來,我仔細想了想大致可以想到這麼幾點:被鎖鏈鎖在壁頂上面,身上有屍油流出,內臟被挖去,臉上有蔣的印章,可以起屍但似乎又和起屍不同。

而最詭異的一點,還是它和玉印的聯繫,特別是為什麼我能夠運用玉印,而十三卻不能?說:

斷更不好,可真的太忙,回來再補上
《盜墓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