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鬼影
原本我以為這又是我在懸魂梯那裡見到的毒霧那般一模一樣的情景,可是薛說這只是平常的水霧而已。
我覺得奇怪,這裡深處地下,雖然潮濕溫差卻並不大,還不到會起霧的地步,這水霧來的也太不尋常了些,而且在陵墓當中,最多也只有水銀霧,能夠有這樣濃的水霧,我還是第一次見,第一次聽說。
可是薛卻並沒有想這麼多,他率先進入到了白霧之中,身子影影綽綽的,我和十三也先後走進去,果真這和平常的霧氣無異,的確是水汽形成的。
我聽到十三嘀咕了一句:「這裡面這麼濃的霧氣,只怕有些不妥。」
可有什麼不妥他卻沒再說,的確,我也覺得很不妥,所以走進來的時候格外小心謹慎。
濃霧之中可見度極低,我大約只能看見週遭一米左右的光景,遠處就是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可儘管朦朧,我卻能看到一個個斑駁的黑影在其中蕩漾漂浮,像極了人影。
乍一看我嚇了一跳,我轉頭看看十三,顯然他也是看見了,他的臉色也是嚴肅的很,像是如臨大敵一般,惟獨薛走在最前頭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我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小心地繼續往前走,說也奇怪,在遠處看著濃霧裡鬼影陣陣,可是走到裡面之後,漂浮的人影卻又不見了,我怕這裡又是如同石柱迷宮當中的情景,於是仔細地看了頭頂,想看看這裡有沒有如那裡那般被吊起來懸著的屍體,可是抬頭一看,只見頭頂是霧氣一片,卻什麼也看不清。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薛:「這是什麼地方,這樣大的霧氣?」
薛一直在疾走的步子這才停了下來,他等了等我和十三,然後告訴我說:「這些水汽都是從牆壁上騰起來的,大約就是傳說中的鬼影牆了。」
鬼影牆?!
這個我倒是聽說過,只是卻從沒親眼見過。鬼影牆,顧名思義,據說在牆上會莫名地出現許多鬼影,就像是被嵌在牆壁上的一樣,而且更為奇特的是這些鬼影會動,但它們只能在牆上移動,並不能跑到外面來。但是如果你將牆壁弄開一個口子,這些鬼影就會從這個缺口裡跑出來,而這樣做的後果是,在鬼影牆周邊的人輕則被附身,重則當場死亡,而且是以極可怖的樣子死去。
既然說到這裡是鬼影牆,就難怪我們會在霧氣之中看到斑駁的鬼影了,但我想想之後立刻覺得不對勁,我們在霧氣中的可見度僅僅只有一米左右,如果這些鬼影當真是在牆壁上的,我又是如何見到的?
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薛才說:「這裡的牆壁很可能已經被弄開了缺口了。」
薛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可是他的回答卻更讓我疑惑起來,既然鬼影已經不再被拘禁於牆壁之中,那麼為什麼我們進來之後還能安全無事。
薛這時卻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冷冷說道:「你我身上都有它們不敢近身的印章。」
而且他的眼神祇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到了十三的身上,我當即想到,我和薛是有玉印和金印,可是十三呢,他並沒有這些東西,為什麼這些鬼影也如此怕他?
對於十三,似乎薛也摸不清他的來歷,我只聽見薛問他:「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身上並沒有任何防身的物件,可是在這裡為什麼卻會屢屢平安無事,更讓我一直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帶著這樣的活人氣混在陰兵當中而不被發覺的?」
聽薛這麼一問,我也猛地回想起當時我們混在陰兵當中的情景,的確十三是先我們一步混在了其中,因為之後發生的變故太過於突然,以至於我都來不及,也忘了問他他是用了什麼辦法讓陰兵不攻擊他的。
現在薛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十三的臉色卻不變,他只是用同樣冰冷的目光看著薛,也冷冷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來問我。」
我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十三,而能這樣和薛說話,我似乎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我開口道:「十三,你就是蔣?!」
十三卻是驚訝地將目光轉向我,然後他又恢復了尋常表情,只見他搖著頭說:「何遠,我並不是蔣,即便你不肯承認,實際上你才是他。」
薛看我一眼,也說道:「他如果是蔣根本不可能瞞過我。」
十三說:「的確,在墓裡頭,任何人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既然十三不是蔣,那麼他又是誰?
我帶著這樣的疑問看向薛,對於他和十三之間的啞謎,我的確是一點也猜不到點上。
而十三和薛就這樣相互都死死地看著對方,就像是在默默地對峙一樣,我夾在中間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還是墓室裡面響起的怪異聲響打破了這尷尬的對峙,聲音是從我身邊不遠處傳來的。
薛說:「那裡是牆壁的所在。」
我不知道薛在這濃霧之中是否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他說的果真沒錯,我身旁不遠便是一面牆壁,只是在我們靠近牆壁之後,這怪異聲響之後就再沒有響起過,而等我看清牆壁上的東西時候,發現上面也並沒見有什麼所謂的鬼影,倒是看見了上面彩繪一樣的壁畫。
其實這也並不能被稱之為彩繪,我看見的只是一截樹幹的模樣,樹幹上面是蓬勃生長的樹葉,而樹葉又隱沒在霧氣當中。
看到這幅情景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錯覺,我竟然覺得樹葉間的霧氣像是活了一樣,而墓室裡面瀰漫的濃霧,好似就是從彩繪裡飄出來的一樣。
薛說:「這些濃霧的確就是從牆壁裡面飄出來的。」
邊說著,薛已經走到了牆壁邊上,用手摸了摸樹葉之間的霧氣,我只看見一道水珠順著牆壁流淌下來,牆壁的壁畫上竟然蒙著一層水霧。
我則順著這一面牆壁緩緩走過去,上面的彩繪一點點清晰起來,這整面牆壁上的確就是一棵樹的樹冠,而整個樹冠大半都被濃霧所遮蔽,與墓室中瀰漫的霧氣混為一體,讓人真真切切如臨畫中。
我從未經歷過如此奇妙的感覺,當真拍手稱絕,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一個典故——莊周夢蝶。
這裡分明也就是一模一樣,我開始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彩繪裡的霧氣活了,還是墓室中的霧氣變成了彩繪。
當我正被這種奇怪的感覺所環繞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這一面牆壁的盡頭,而這一幅彩繪卻沒完,我順著往下一面牆壁上看上去,卻發現上面雖然也是一幅彩繪,但已經和上一幅絲毫聯繫也無,而這一幅壁畫,看上去更加真實。
壁畫上面是一座奢華的建築,建得非常高,甚至有直入雲霄的感覺,根本看不到頂,而在這建築之下,則簇擁著無數的人,簡直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但這些人都跪伏在建築的四面八方,頭埋在地上,看上去十分虔誠。
這一面牆壁上就只有這樣的一幅壁畫,所以一時間我也看不太懂,而且也無從分辨壁畫所要描述的年代時間以及這些人究竟是在幹什麼等等,總之乍一看覺得這壁畫精緻的很,可再細細一看,總覺得有一點彆扭的地方,看著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所以我認認真真地將它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想找出這種莫名的不對勁來,可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卻什麼端倪也看不出。
所以我往下一面牆壁上看上去,可是這不看還好,一看卻將自己給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