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宋的意
十三說:「如果我說對了,你就負責何遠在羊八井的安全,不讓任何人傷害他一根汗毛,怎麼樣?」
我往十三的地方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有所觸動,十三雖然有時候愣頭愣腦的一個大老粗,卻也挺會照顧人的。
宋沒有說話,十三繼續說道:「如果我說錯了,那麼自然任你處置,別無二話。」
我覺得十三這樣做還是太冒險了一些,況且這個賭注根本就很划不來,即便宋最後不信守承諾我們拿他也沒有辦法,因為我和十三聯手估計也制服不了他。
然後我聽見宋說:「好,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十三說:「其實你並不需要貢覺瑪之歌對不對,你來這裡找貢覺瑪之歌完全是為了另一個人。」
我聽見宋陰沉的聲音:「哪個人?」
十三說:「薛!」
我暗暗替十三捏了一把汗,同時又等待著宋的回答,而宋一直沒有出聲,甚至連一絲呼吸聲都沒有,然後我聽見他冷笑幾聲道:「我找貢覺瑪之歌給他?」
十三接著說:「因為這是你唯一能夠向他示好的途徑,你知道貢覺瑪之歌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所以才不計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尋找,為的就是能夠緩和你們之間的關係,至於你曾做過什麼讓他如此惱你,你心知肚明。」
十三說的這話我從未聽任何人說過,我清楚薛的脾氣,他從不輕易惱怒一個人,除非這個人實在是太出格,如果真如十三所說,那麼宋做的這件事,應該不小,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宋會如此懼怕薛了,只怕在這些人當中薛有著很特殊的身份,就比如可以決定生殺予奪的權利。
另一方面,我也在屏氣細聽宋的反應,這回宋已經沒有這麼安靜了,我只聽見他濃重的喘息聲,良久之後他終於說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十三又恢復了他吊兒郎當的模樣:「這個是秘密。」
宋卻沒有再追問下去,我感覺他朝我說道:「何遠,你真覺得我能有能力保護得了你嗎?」
宋的這話聽著彆扭,可哪裡彆扭我卻沒有個譜,我只是覺得這是一句話裡有話的話,可有什麼深意,我竟然毫無頭緒。
還不等我回答,十三已經搶在我之前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果你不信守諾言,即便找到了貢覺瑪之歌也是枉然,你要知道何遠和薛可是有很深的交情,而且如果薛知道在羊八井你曾經負責保護何遠的安全,他會怎麼想,對你會不會有所改觀?」
不得不說十三比我思慮得要周全,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只是我自認為還沒有和薛熟到這一步,這句話只能說是十三在訛他了,但如果宋信守諾言,我自然會幫他向薛求情,先不說管不管用,這是我必須做的。
宋說:「好,那就這樣,只是最後不要變成了他保護我就好。」
十三笑起來,他接下來的這句話顯然是調侃我的:「何遠,別人都以為是吃人的老虎,我怎麼就覺得你是一隻走路都會摔倒的小綿羊呢?」
說完他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十三就這脾氣,我沒空和他較真的份兒,只是宋的這句話卻讓我渾身猛地打了一個冷戰,就好像聽到了什麼極可怕的事情一樣。
比起他來,我自認為我還不到那本事,可是他說這話卻是發自肺腑的,而且宋說的這一點自從我來到日喀則之後我就注意到了,我所接觸到的每一個人對我都是這樣,就好像我真的會奧特曼變身一樣,突然能夠變成一個以一敵十的超人。
在想著這些的時候,我其實還有另一個擔心,那就是十三,這一層擔心主要還是基於他與蔣這一層十分特殊的關係,既然他知道宋來這裡的目的,那麼自然也知道他與蔣勢如水火的仇恨。而他現在給我的感覺卻讓我很疑惑,那就是他絲毫也不偏向蔣這一邊,而按照我的一系列推測,他和蔣的關係應該並不壞,否則蔣也不會和他說這麼些秘密的事,那麼是十三別有用心,還是他真的是為我考慮?
俗話說,人在薄冰上走,哪有不小心的道理,這種滋味只有切身體驗了才會明白,只要一不小心一個疏忽,就可冰破人亡。
所以很多時候,有些事有些人我不得不懷疑。
既然已經這樣說妥,我對宋說:「宋,你還能找到那個空的石室嗎,我覺得我們應該去那裡。」
可是宋卻說:「我們暫時還去不了那裡。」
我問:「為什麼?」
他說:「因為我們現在有麻煩了。」
就在宋說到「我們」的時候我感到腳下猛地有什麼東西竄了出來,而當他說到「麻煩」的時候我的腳已經被什麼東西給牢牢抓住,所以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們的確已經陷入了麻煩當中。
從抓在我腳踝上的這種感覺來看,並不是手,所以是起屍抓住的可能性頓時幾乎為零,而且一具屍體從腳下爬出來那也不可能這麼安靜,最起碼我身下早已經變成了一個窟窿才對,我也已經不可能還這麼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了。
而且看宋和十三的清醒應該也是和我一樣,我趁著自己還能說話,問宋:「這是什麼東西?」
宋「噓」了一聲,接著說道:「這是貓的尾巴。」
我驚呼道:「貓的尾巴?!」
宋卻沒再說下去,他只說:「別呼氣,否則這東西會一直順著爬到你的嘴巴前。」
我聽了趕緊收聲屏氣,我能感到這纏住我雙腳腳踝的貓尾巴已經爬到了我的膝蓋部分,然後就停止了爬動,我初步確定,它應該是循著活人氣來的。
大約過了幾秒鐘的時間,我感到纏著雙腳的貓尾巴漸漸鬆開,但我還是不敢呼吸,生怕這東西沒有離開又爬到了我身上。
幾乎是在同時,我看到身下突然閃爍起一團綠光,竟然是一雙雙眼睛,而且我們身邊有幾十雙,我心中不禁感歎,這裡怎麼會有貓,而且還是活著的。
這些眼睛就靜靜地立在我們身邊,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只覺得憋氣已經快到極限,心中暗暗著急這些東西怎麼還不走。
而就在我快憋不住的時候,我感到身旁的宋突然動了,他這一動我看見身邊的這些綠光頓時一哄而散,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然後我才聽見他說:「好了,它們已經走了。」
我這才意識到,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像我們一樣被纏住,而且他並不怕這些東西,因為他和薛他們是一類人,週身都是死人氣。
宋解釋說:「我只想給你們看看這東西,這可是一種很邪氣的東西,雖然是貓,但是它們的身子有狐狸這麼大,尾巴有身子的兩個長,而且堅硬無比,是它們攻擊人的主要武器之一。基本上這裡的起屍都是它們的獵物,它們以死人為食,因為受屍毒的影響,身子已經徹底變異了,所以我們稱它們為鬼貓。」
我說:「有狐狸這麼大,那已經是不可思議的體型了。」
宋說:「是的,所以你可別小覷了它們,它們吃人可是骨頭都不剩的。」
接著我聽到十三的唏噓聲,他問:「那你還有什麼是沒告訴我們的?」
宋說:「沒了,這裡除了屍體就是這些鬼貓,最起碼我遇見的就是這些,如果還有別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十三說:「你卻沒告訴我們你的印章是銅的,剛剛你用你的銅印驅散了它們。」
宋說:「這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印章,你們應該也見過其他人的。」
提起印章,我才想起一件事,於是我說:「你還沒有把蔣的玉印還給我。」
哪知宋卻說道:「那枚玉印是假的,我已經把它給扔了。」
我見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而且輕描淡寫得讓我一點都不願相信,我說:「那玉印我用過,怎麼會是假的,我不會分辨不出。」
誰知道宋卻冷冷說道:「誰說假的就不能用了,你說你們也是來找貢覺瑪之歌的,可是我卻覺得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貢覺瑪之歌,而且根本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找,蔣的印章就是貢覺瑪之歌,除此之外你們見到的,都是贗品,而且都是蔣製造出來混淆視聽的仿製品。」
原來是這樣,我的確對貢覺瑪之歌不是很瞭解,我只知道這是一種天然形成的血玉,極為罕見,所以在聽到宋的說辭之後,我問十三:「十三,是這樣嗎?」
可是十三的語氣也是茫然的,他說:「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暗想蔣所製造出來的贗品就有可以號令陰兵的能力,那麼真正的玉印豈不是更要厲害不知多少倍,而蔣製造這麼多的贗品又是為了幹什麼,而且還費盡心思地將它藏在玄鳥墓的屍體中養著,它們又有什麼用途?
這時候宋接著說:「蔣從來都有很強的野心,現在的蔣自然也不例外,用貢覺瑪之歌製成的玉印可以直逼薛的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