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能記起來的畫面
我只是短暫地抓住了大致的內容,這個畫面的出現,讓我渾身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至於為什麼,先來說這個影像的內容。
畫面裡肯定是有我的,除此之外還有餘,只是這時候的畫面已經發生了本質的顛覆,余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我就站在他身邊。
如果單是這樣的一幅畫面的話還不至於讓我猛地打一個冷戰,關鍵是我感覺到的我的神態,竟然是冰冷而帶著無法抵抗的威嚴的。
而且與這個畫面一齊躍進腦海的,還有這樣一句話——余,你會死的很慘。
這是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甚至音調上都絲毫沒有語氣起伏的變化,而他的聲音,的確是出自一個八歲的孩童之口。
而這種語氣,即便是現在的我也根本模仿不出來,更別說當時我才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這點異常正是讓我覺得心驚膽戰的地方。
而且單從這個影像中,我無法判斷余的生死,但是從感覺上來說,他應該並不好過。
大約是這句話被我突然打住,我聽到十三問我:「何遠,你想到什麼了?」
我說:「我覺得這九口木棺應該並不是蔣做的陷阱這麼簡單,十三,蔣親口和你說過是他將余的銅印封在了這裡嗎?」
我果真看見十三搖了搖頭,然後很是狐疑地看著我說道:「師傅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九口木棺的來歷,他只是說過這裡是你不能來的地方,在我的追問之下他才說了一些,但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你也知道師傅的脾氣,他是不可能對我說出什麼重要的秘密來的。」
這點十三倒是沒有說錯,蔣不可能是一個能夠對旁人推心置腹的人,能說出這些也足可以看出他對十三的優待和看重。
接著十三又問我:「你是想到了什麼嗎?」
我覺得這件事對十三也沒什麼刻意隱瞞的,於是說道:「我覺得這九口木棺的存在和我有關。」
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受到了十三一個非常鄙視的白眼,讓我接下來的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然後想說出來的話生生的變成了另一句:「你這是什麼表情?」
十三白眼繼續往上一翻,然後說道:「瞎子都看得出來和你有關。」
我不和十三較真,而是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們現在看到的情景很可能是我弄出來的。」
十三先是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接著就變成了不相信,他說道:「你是說你當時以一個八歲孩童的能力弄出了這裡的這個陷阱?」
我說:「這不是陷阱。」
十三望著我,然後搖了搖頭說:「何遠,我的確不相信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夠設計出這麼複雜的東西來。」
我不反駁十三,而是繼續說:「如果是有人幫我呢?」
十三依舊在搖頭,他邊搖頭邊說:「即便有人幫你也不可能,你才八歲,何遠,你是想告訴我你是神童嗎?」
而且在說服十三的這個過程中,我竟然發現我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剛剛許多沒想出來的問題現在都一條一條地理了出來,我說:「如果這個人是蔣呢?」
原本一直選擇不肯相信的十三這回卻沒再出聲,他沉默了幾秒鐘,還是說道:「我始終覺得這沒有足夠的說服力,如果你能拿出證據來,我或許可以相信你說的。」
我說:「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這九口木棺包括石柱是早已經存在的,這個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我的記憶當中,余將我擄到這裡的時候它就已經存在了,我想說的是這些絲狀物以及裡面銅印的存在。」
十三卻依舊還是很倔強地搖頭,他說:「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做出來或者就能夠想出來的。」
面對十三異常的倔強,我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解釋這一切,但是儘管如此,在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全新的一個猜測,那就是這個與我一模一樣的絲狀物凝聚而成的屍體是出自我手,但是周邊木棺裡的絲狀物就不能確定了。
很顯然,是我將余的銅印封在了裡面,可是想到了這裡的時候,新的疑問又出來了,既然當時余的銅印還沒有被封在木棺裡,那麼他擄了我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換一句話說,他想從那一口木棺裡得到的又是什麼?
似乎總有一件這樣的東西在左右著事態的發展,而這件東西,我卻根本沒有絲毫印象,或者說連我自己也壓根就不知道。
但是蔣知道,我確定他一定是知道的,因為這個陷阱本來就是出自他手,即便不是出自他手,也與他有著脫不開的聯繫。
既然是這樣,那麼這枚銅印我拿應該是不會有異樣的,因為這本來就是我放進去的,只是那時候我八歲,現在已經長大了而已。
這樣想定,於是我彎腰伸手去拿銅印,十三看見了但是卻沒有阻止,但是他也一聲沒吭,大約是他心裡也認定我可以拿起來,但是又有些沒譜,所以顯得很猶豫。
最後我還是握住了銅印,這枚銅印與蔣的玉印異樣冰冷,我將它拿起來,看了底部的印章,果真和之前的異樣,也是用大篆寫著一個繁雜的「余」字。
我對十三說:「果真沒事。」
十三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說:「你試試看這銅印能用不能用,要你能用的話也算是有了一件防身之物,遇到麻煩也就不用讓我提心吊膽的了。」
我「哈哈」一笑,算是默認了十三的情義,可是我拿著銅印週遭卻無屍體,十三則一指地上的絲狀物說道:「這些不就是天然的試驗品嗎。」
我想想也對,它們既然能夠凝聚成屍體,那麼應該也可以當成屍體來使,於是我拿著銅印走近,但是我才走一步,這些絲狀物就飛速地往後退開,顯然是對我手裡的銅印懼怕到了極點。
我可不是會這樣善罷甘休的人,於是追著上去,它們竟然一路回退,最後全部又縮回了木棺裡,等我趕到木棺邊上的時候,原本生長了密密麻麻,就像蜘蛛網一樣將木棺纏繞了結結實實的絲狀物竟然瞬間消失不見,全部縮了回去。
等我來到木棺邊上,往裡面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具具的屍體,而且是穿著青銅鎧甲的屍體。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告訴自己另外這八口木棺裡的屍體有蹊蹺。
而在鎧甲裡面是完完整整的一具屍體,和剛剛絲狀物凝聚出來的一模一樣。雖然覺得有蹊蹺,但是我還是大印一揮,朝著鎧甲裡的面龐蓋了下去。
我用足了力氣,然後拿起銅印,只見蒼白的屍體臉上正正地印出一個大篆的「余」字,但是這個印章在剎那間就開始跟著消散,因為鎧甲裡的屍體在瞬間發黑崩散,或者說這是絲狀物的枯萎。
只是不一刻的功夫,鎧甲裡完完整整的屍體就變成了飛灰,落在鎧甲當中也撒了厚厚的一層,木棺裡只剩下了一具鎧甲的空殼子。
每一個人的印章都有不同的用處,目前為止我只看到了余的銅印與其它印章一樣具有毀滅的能力,卻不知道它能不能號令屍體和陰兵。
十三看到這一幕,在我身後嘖嘖感歎,然後他又躍躍欲試地說道:「何遠,給我試試,師傅的玉印我用不了,看能不能使用余的。」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我還記得十三用蔣的玉印號令屍體的那一幕,結果他忙活了大半天那屍體就是不聽他的,沒想到十三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景就覺得忍俊不禁。
我於是將銅印交給十三,十三接過銅印,來到另一口木棺旁邊,也是大印一揮,做得有模有樣,然後一印章蓋了下去。
我走過去,朝木棺裡伸出了頭,結果卻是和上次一樣,屍體上連絲毫的印記也沒有,而且整具屍體很長時間了都沒有反應。
十三不死心,再一次蓋了上去,可是依舊是老樣子,他看看我,然後將銅印遞給我說:「不會吧,何遠,你來試試。」
於是我重新拿過銅印,然後蓋了下去,和剛剛一樣,屍體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印章,而且馬上就變成了飛灰。
十三見了只能雙手一攤說道:「看來我的確沒有使用這些高檔貨的命,這下好了,下次遇見起屍就靠你拯救我了。」
我笑呵呵地說:「沒問題。」
然後十三看著我,朝我身後一指說道:「現在就是你表現的時候。」
我回過頭,對上的卻是一張蒼白的臉,而我的頭剛好撞在他的鎧甲上,我身後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站了一具屍體,而且它竟然比我整整高了一個頭。
我在心裡罵了數十遍十三,同時身體已經本能地往身後跳開了半米來遠,當我聽見十三的話的時候更是有想把他活活掐死的衝動。
他說:「我早就發現它了,可是我見他站在你身後一點動靜也沒有就沒告訴你,我覺得這會是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