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後招
我聽著他話裡有話,大約是察覺到了四叔去郊外的事,只是讓我不解的是,四叔郊外義莊之行有什麼不妥之處,要明老這樣不安?
我說:「你也知道,我剛從明老身邊回來,買賣的事四叔也不讓我插手,去哪裡看什麼貨我也是自然不知了,我看也只能等四叔回來了才能一一告知了。」
火柱再做驚訝狀:「四爺連你也沒告訴?」
我說:「不告訴自然有他的道理,何況我也不是店裡的人,告訴我也著實沒用。」
火柱還不依不饒追問,不得出個結果看來是不肯罷休,他說:「連店裡的掌事也沒告訴?」
我說:「那就要問問掌事了。」
然後我讓夥計喊來了掌事,掌事的說辭比我要更圓滑,他說:「四爺的確是出去看貨了,看樣子好像是一筆大買賣,這樣的事肯定是誰也不能說的,柱兒爺你說不是,如果搞砸了明老怪下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不是。」
掌櫃說的老道,這一次火柱老者不善,輕易是不會善罷甘休,我於是說道:「今早我才見過明老,我前腳才回來你就到了,莫不是明老對我起了疑心,覺得我去不了魏大梁城,想另挑人選?」
今早的談話火柱也在場,果然聽到我說這話他的臉色刷地就變了,但是這也不過是很微妙的變化,然後他就笑了起來說:「遠哥兒你多想了,明老只是讓我過來看看,絕沒有信不過遠哥兒你的意思,是我好奇心太重刨根究底,你可千萬別怪到明老他老人家身上,否則我就是罪過了,回去挨訓是小,讓遠哥兒和明老生了間隙就是萬死莫贖了。」
這威脅果真有效,他既然找台階下,那我就給他下,我說:「柱叔可別這樣說,我又怎麼會怪明老,只是惶恐罷了。」
火柱說:「遠哥兒是明老心中的不二人選,別多想了。」
說完他又看看外面,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還要到其他盤口去看看,就先告辭了。」
火柱走後我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卻更加犯疑,究竟郊外的義莊和明老又有什麼關係?這時候掌事讓其他夥計都出去了,然後對我說:「明老對四爺起了疑心,我們得通知四爺。」
我看一眼掌事,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他,這時候貴子正好從內堂出來,他絲毫不避諱掌事,說道:「何小爺不用起疑,我和掌事都是四爺的心腹,四爺特地留我們在這裡的。」
我點點頭:「四叔此行有什麼蹊蹺之處,明老這麼大動作。」
掌事和貴子搖搖頭說:「何小爺不知道,我們就更不知了。」
然後我說:「這件事四叔應該自有計較,明老盯得緊,我們不要打草驚蛇,到時候反倒讓他們找到了四叔就不好了。」
掌櫃和貴子都一一應了,我歎一口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局面是越來越變幻莫測了,如今惟有走一步算一步。
之後的兩天裡倒也相安無事,估計是明老還顧忌著要我幫忙,之後四叔離開的事就再沒聽他提過。而我記得瘋子信裡面的叮囑,到了兩天後的子時我來到了梅苑茶莊,確保沒有人跟蹤這才來到茶莊的門前敲了三下,然後就站在窗欞下等待回應,不出一秒,我就聽到了咳嗽聲,但是茶莊裡沒有開燈,有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來:「已經關門了,明天再來吧。」
我記得信上的內容,朝裡面說道:「外面有仙人過路,借個地方躲躲。」
之後裡面就沒了任何反應,幾秒鐘之後我聽到「吱呀」一聲窗花木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男人站在裡面說道:「快進來。」
我從門縫裡擠進去,這人看了看外面沒有異常這才將門合上,茶苑裡面一片黑暗,有些伸手不見五指的味道,他說:「走這邊。」
我聽到很輕巧的腳步聲走在我前面,我跟著他的聲音走,他一直領著我來到了二樓,來到了一間並不大的屋子裡,我這才看清楚,他的確是三十出頭,跟夥計和我描述的那個送信人的年紀差不多。
他率先開口:「瘋子都已經和我說了,你就是何遠吧?」
我點點頭說:「閣下貴姓?」
他說:「我叫梅業成,是瘋子最好的朋友。」
我說:「我看了瘋子的信才來找你的。」
梅業成很爽快,他說:「你有任何需求儘管說,我都會幫你,瘋子也給我留了一封信,大致說了要如何幫你,而且他說如果你來了,就把這一封信給你,如果你沒來,就將它燒了。」
說完他又拿出一封信來,我狐疑地打開,不知道瘋子為何要弄得這麼隱蔽,我來與不來究竟關係到什麼?
我將信打開,這封信是這樣寫著的:
何遠:
見字如見人,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說明你已經做了決定,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在雪山深處我騙了你,因為我早已經知道蔣已經復活,他的身體已經不在那裡,但我還是義無反顧,因為我必須死在那裡,說穿了,那只是我迷惑蔣所用的障眼法,因為只有我那樣死去,蔣才會徹底忽視我的存在,而只有這樣,我才能給他致命一擊。
也就是說,你現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殺蔣計劃。
請原諒我對你耍了心機,但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是真的相信你,才將這一切都托付於你。
魏王長生墓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而且也是唯一機會,殺蔣對你也有好處,因為一旦蔣死了,你身上的屍紋就會消失,所以這次的計劃既是為你也是為我。
具體應該如何做我已經全部托付給了業成,他會告訴你我們詳細的計劃,何遠你要記住,這件事必須對任何人保密,除了你和業成誰都不能說,否則就不是蔣死,而是你們。
這一封簡短的信讓我冷汗涔涔地在冒,瘋子不愧繼承了蔣的意志,其算計的能力與蔣如出一轍,但是他的話卻又不無道理,蔣的確是一個心腹大患,不得不除,只是我擔心這一次會不會又是雪山墓裡的翻版?
我拿著信發了好一久的呆,最後還是梅業成催促我說:「何遠,這封信留不得。」
這時候我才回過神來,梅業成早已經準備了火盆,我點火將它燒了,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隨口說道:「梅老闆的名字聽著好生熟悉。」
梅老闆笑道:「這裡的每個人聽著我的名字都熟悉。」
我也一笑沒放在心上,梅老闆問我:「那麼現在你作何打算?」
我恢復嚴肅的表情說道:「既然瘋子如此信任我,我也必定不會讓他失望,只是這件事你認為有多少把握?」
梅老闆說:「在沒有見過那個人之前,我還不敢說有沒有把握。」
我問:「是誰?」
梅老闆說:「瘋子在信上和你提起的那一個人,有他的幫助我們的概率會大一些,如果沒有,單靠我倆只怕不成事。」
梅老闆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這個人必須被請來,能夠幫我們殺蔣,這個人一定非同小可,我問:「究竟是什麼人?」
這時候梅老闆看了看表,他說:「我以你的名義已經和他約好了丑時見面。」
我說:「為什麼這麼晚?」
梅老闆說:「這人喜陰,白天基本不見人。」
喜陰?據我所知只有死人才喜陰,難道這個神秘人是死人不成?
我看看表,現在是子時後午,還有半個時辰久到丑時了。
我問:「那他在哪裡?」
梅老闆說:「就在附近,我們現在就動身。」
我和梅老闆是從後門出來的,夜裡的小巷不但黑而且靜,我覺得我和他就像是兩個賊一樣隱沒在黑暗之中,走了一半的時候,我覺得我們走的路有些熟悉。
等到了地方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我會覺得這條路十分熟悉,因為兩天前我才走過,這裡分明就是那人帶著我來的地方,那個被荒棄的四合院。
只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這裡異常陰森和恐怖,我只感到一陣陣的陰氣迎面撲來,雜草被夜風吹得呼啦作響,就像是有人在其中漫步一樣。
我們沒有打手電筒,梅老闆說這人不喜歡光,打燈的話可能會冒犯。
我們穿過雜草,可是我總覺得我們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我們,因為身後的雜草一直在作響,可是當我回頭去看卻又沒人。
梅老闆似乎也感覺到了,他也回頭朝後面張望,然後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果真,在我們停下來之後後面有雜草凌亂的響聲,這並不是被夜風吹的,而是被踏著走的聲音。
難道是有人跟著我們到了這裡?
但是一路上我們都非常小心,不可能有人跟來的,而就在我們這樣想著的時候,只見草叢裡猛地閃出兩團幽綠的光,而且正朝我們一點點靠近。
我和梅老闆對視一眼,同時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從那裡傳來。
原來是一隻貓跟著我們,本來這應該算虛驚一場,但是聽到這聲貓叫我們能夠感覺到它的憤怒,好似我們誤闖了它的領地一樣。
梅老闆低聲道:「這隻貓的煞氣好重。」
我也能感到瀰漫在空氣中的戾氣,而且我感覺這隻貓比我見過的鬼貓還要可怖幾分,我和梅老闆一步步往後退,然後我問:「梅老闆你帶傢伙了沒有?」
梅老闆搖搖頭,我雖然帶了但只是一把傘兵刀,我估計對它的殺傷力不算大。
我們正討論著這個問題,我卻聽到腳下一聲脆響,似乎踩到了樹枝什麼的東西,可是從聲音上來看並不是那麼簡單,因為我覺得我腳下厚厚的一層,這種感覺,更像是骨頭。
而且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是人骨。
這是不是在說,這隻貓是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