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們到屋子裡去找找看有沒有鏟子一類的東西。」十三驚道:「你還果真要挖啊?」我說:「不挖開看看難消我心頭疑惑,我總覺得這下面有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十三小聲嘀咕:「這不起眼的地方有什麼寶貴東西,還不如抓緊時間找到陸,找到魏王宮要緊。」實際上十三說的也對,可是我就是有一種很匪夷所思的感覺,讓我想要將這裡挖開看看,可至於為什麼,細細一想就什麼究竟也想不出來了。我說:「十三,信我一回,這下面絕對有你我都想不到的東西。」十三說:「我什麼時候不信你,只是最近看你變得怪怪的,有些不大像我認識的那個何遠了。」我說:「怎麼會,就你會多想。」十三說:「還真希望是我的多想,似乎再在這裡見到你之後你就變了一些,說話也好,做事也好,和以前的那個何遠有些不大一樣了,總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和你在一起讓我有一種和蔣呆在一起的感覺。」我說:「我一直都是我,能變到哪裡去,再說了蔣這麼陰沉的心機我怎麼會趕得上他,你這是變著相地罵我耍心機呢。」十三聽了連啐了幾口,然後說道:「呸呸呸,我明明沒有這麼說,沒有變最好,不過你還是當心著些,小心這又是蔣給你設的圈套,我一直覺得有些悚他,他似乎總是那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什麼事都出不了他的左右。」我點點頭說:「我會注意的,你別草木皆兵。」然後十三說:「你在這裡看著這屍體,免得她又莫名其妙地不見了,我去屋子裡找找,看有什麼工具沒有,但是你別抱太大希望,這都在地下幾千年了,即便有也早已經不能用了。」我說:「你去吧,當心著些。」在十三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的頭稍稍有些疼,不知道是什麼的緣故,我只覺得兩邊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一股子隱痛緩緩從腦袋深處傳出來,我用手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可是卻並沒有多大的緩解,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我不得不用手扶住一邊太陽穴,這種痛來得很突然,而且就像是整個腦袋突然要從裡面裂開一樣,最後我不得不痛哼出聲,實在忍不住了用雙手抱住頭顱。可能是十三聽見了我的悶哼,這裡本來就安靜,任何的一丁點聲音都會很容易被聽到,我聽到他在屋子那邊問我:「何遠,你怎麼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添亂,於是緩了口氣回答他說:「沒事。」十三接著說道:「如果有異樣你一定要喊我。」我回答說:「好的。」我的雙手依舊抱著頭顱,身子已經蹲在了地上,這次我咬著牙不再發出一丁點聲音,還好過了一會兒這劇烈的頭痛就慢慢地散去了。只是疼痛感散去我卻感覺有一股液體從我的鼻孔裡流出來,我用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手的血,我流了鼻血。於是我趕緊用手捏住鼻子,但是這血卻止不住,我只覺得頭有些昏沉,大概是剛剛劇烈疼痛過後的緣故,我只看見血落在地上,一會兒就落了一灘,可是依舊止不住。而那些從屍體上落下來的蜈蚣卻丁點兒也沒有被血腥氣給吸引過來,反而是避之不及,我知道我的血裡面混雜了死神香,它們逃命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靠近。過了好一陣,血總算是止住了,只是也流了不少,這鼻血流的莫名其妙,我並沒有流鼻血的習慣,所以我猜測著這應該和剛剛的那一陣劇烈的頭痛有關。我扶了扶痛得有些昏沉的頭,才站起來就聽到十三鬼魅一般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他驚訝地問道:「何遠,你怎麼了?」我搖搖頭說:「沒事。」可是十三馬上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跡,他驚訝道:「你怎麼流血了?」我說:「只是流鼻血,已經止住了,沒事的。」十三的面色很複雜,他想說什麼可是又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說:「何遠,你自己的身子要愛惜著些,哪有流鼻血流這麼多的,你以為你是血庫啊。」我說:「我沒事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十三擔憂地看著我,他說:「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我說:「沒什麼擔心的,你找到工具沒有?」十三依舊是那樣凝重的臉色,我看出一些不對勁,問道:「怎麼了,即便沒有找到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表情,出了什麼事了?」十三說:「何遠真被你說中了,這裡的確不簡單,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十三邊說邊往屋子的方向走過去,我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中盤算著這個屋子裡能有什麼異常情況。十三領著我來到屋子裡,這屋子裡更是一片黑暗,十三打開了手電,只見裡面的擺放很簡單,但是卻很不尋常。如何一個不尋常呢?裡面有許多與這座大梁城的年代所不符的東西。首先映入我眼簾的竟然是一把洛陽鏟!十三用手電在這些東西上面一一照過,似乎是特地照給我看的,他邊照邊說:「如果說當時就有這麼先進的東西,打死我我都不信。」我說:「有人來過這裡。」只見滿屋子都散落著這些東西,洛陽鏟,背包,紙片,帆布,食物等等的一些東西,從這架勢上來看,估計是一隻隊伍曾經借住在這裡。然後十三說:「你來看這裡,還有。」說著十三就往屋子裡的一道門裡走進去,這裡面應該是房間,我跟著他走進去,十三用手電將裡面照了一圈,裡面有鋪蓋被褥一類的東西,但是都已經破敗不堪了,而在被褥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屍體,都只剩下了骨架子。這也證實了我剛剛的猜測,的確是有人來過這裡,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都死於了非命。我說:「看來我們得更加小心了。」我邊說邊走近這些屍骨之間,他們的骨骼完好無缺,並沒有致命傷,而且骨骼上也沒有中毒的跡象,我不免感到奇怪:「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骨骼也完好無缺,那麼他們又是怎麼死的?」十三也說:「這的確是一個疑點,按理來說如果一下子要殺死這麼多的人,而且還要每個人身上都絲毫沒有傷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除非下毒,否則就得有足夠多的人一個個給悶死咯。」我搖搖頭說:「不會是下毒,如果是下毒他們的骨頭會有發黑的痕跡。」十三說:「這樣就很難猜了。」我於是從屍體間走過去,在我走到裡面的時候,我踩在被褥上的腳似乎踩到了一個什麼硬東西,於是我將腳挪開,然後掀開被褥,發現下面竟然壓著一個黑皮的筆記本。這個筆記本只有手掌大小,而且很薄,就像一本連環畫冊一樣,當然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本子微微有些發潮發黃,而且上面全是灰塵,我順手翻開,裡面有一些小蟲子簌簌爬出來,我甩了甩,將上面的灰塵拍去。裡面只記了幾頁,用的是鋼筆,但是因為受潮的緣故很多字跡已經擴散看不清了,幸好記錄的人用的是碳素墨水,不會因為年代久的關係而褪色以致字跡消失。我翻開之後第一眼就留意到了一個日期,只見上面寫著:一九五九年,八月。很顯然這是一篇日記,應該就是這裡面的某個人記下來的,只是現在這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骨,唯一留下的也只有這本古老的袖珍筆記本了。十三湊上來問:「上面寫了什麼?」十三將手電的光照在上面,我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來,這上面的筆跡很潦草,很多字又被浸濕了,基本上我是三分靠讀,七分靠猜,看上去分外費力。所以等我基本上將僅有的三頁看完了也覺得是在雲裡霧裡的,很顯然這個人只記錄了這一篇,而且還說的不清不楚。裡面的內容大致上只是說他們進入到了這裡,從上面的內容來看,他們是知道這是魏大梁城的,也知道要來的地方就是魏大梁城,只是他在上面說他們進來之後一直遇到詭異的現象,特別是當他們到了這裡之後發現了這個院子的異常,於是這才駐紮在了這裡,而且他也提到了那棵乾枯的梨樹,只是他的描述和我看到的很不同,上面說這棵梨樹在他們進來的時候竟然是活的,長著綠油油的葉子。而且他所給出的最重要的信息是,他們注意到這棵梨樹下面有東西,而在他的日記裡說他們準備第二天開工。這樣說來的話,那麼這篇日記應該就是他們臨死的那一晚記下來的了,他們沒有等到第二天,自然也就沒有再挖開那棵梨樹來看看。看到這裡,我基本上已經確定我的這種感覺沒錯,這棵乾枯的梨樹下面的確有什麼東西,否則這個人不會特地寫這樣一篇日記。特別是他的最後一句很讓人值得揣摩——我本來是沒有寫日記的習慣的,但是自從發現梨樹下有什麼東西之後我一直覺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盯上了我們,我很害怕,我想把這件事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