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碎片
至於我為啥不先去賭球,而是先把錢存上,我是這麼想的,我覺得現在畢竟還是小夜的事兒最關鍵,我不把她的事兒弄明白,再多的錢對於我來說都沒用,我就尋思還是找個機會跟她談談先。
我拎著錢開心的下了樓,出了醫院的大門就開始找銀行,沒想到這破B地方這麼缺德,我走了這麼半天居然一個銀行都沒找著,這可讓我有點為難了,我就站那尋思該咋辦,難道說現在先去賭球去?
就在我不知道該咋辦的時候,我腦袋裡突然靈光一閃,冒出來個主意,我為啥不把錢放小夜那啊,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可是這麼多錢要是放她那,不管她幫不幫我保存,這都證明我對她是極度信任的啊,跟女孩子最開始的相處,信任感是最重要的啊,我和她之間現在最缺乏的就是信任感啊,可能我這麼一做,她就可能會願意相信我說的話,然後把昨天在超市門口的事兒告訴我了啊!
想到這兒我就趕緊往回走,到了醫院,就奔那住院部的乳腺科去,我在電梯旁看了下導診牌就看到乳腺科在12樓,我上了電梯就尋思剛才真他媽是多此一舉,早知道就下一層好了,何必出去逛這麼一大圈。
到了12樓出了電梯,看著走廊裡那些提著吊瓶出來遛彎的癌症病人,我的心裡也突然一下子變的不那麼得勁了,我找了個人就問了下,請問護士站在哪?
那人舉著吊瓶告訴我,電梯那邊,拐過去就是了。我跟他說了聲謝謝,拎著那一袋子的錢往那護士站那邊走,心裡不自覺的也有些緊張了起來,我有點納悶,為啥我有些提親的錯覺?
到了那護士站,我伸頭往裡面一看,就一個小護士自己在那配藥呢,我一看還挺高興,因為這小護士我沒見過,這要是上午跟小夜在一起的那幾個小姐妹,肯定不會告訴我小夜在哪的。
我心裡不由得有些激動,因為我要第一次說出小夜的名字了,她的真名。我敲了敲門問她,請問,宋艾媛在麼?
她放下了手中的針管,看著我說,你找她有事麼?我說,沒啥事,我是她朋友,給她送點東西。
說著我托了托手裡的塑料袋,這小護士點點頭說,她在病房給病人換藥呢吧。我說,哦,那她在哪個病房啊?小護士想了下說,你去1205看看吧,就那大病房。
我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就看著病房上面的號碼牌找那1205病房去了。到了那1205病房的門口,我往裡看了下,還真是大病房,一個病床挨著一個病床的,偌大的病房擠滿了人,跟我剛才去的那皮包骨住的高間真是不可同日而語,最不同的是這裡已經被苦難填滿,再容不下別的東西。
我一眼就找到了小夜,在那給一個女病人換藥呢,我平復了下心情,端正了下衣服,就走了進去,到了她身後她還沒發現我,她抬著頭正專心看那吊瓶給那女病人挑流速呢,反倒是她給換藥的那個女病人有些奇怪的一直盯著我看。
我趕緊沖那女病人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然後站到了小夜的右邊,用手輕輕的拍了下她左面的肩膀,小夜馬上就從左邊回頭去看,我就在右邊惡作劇的壞笑。
小夜馬上就轉過來了,一看是我眉毛一下就挑起來了說,你這人神經病啊!還敢來騷擾我?我馬上收起了臉上那嬉皮笑臉的表情,一臉認真的說,小夜,你別急啊,咱中午不是談的好好的麼,我這不是想過來讓你幫我點忙麼?
小夜一邊收拾著手裡的東西,一邊冷冰冰頭的說,咱倆不熟好麼,要幫忙找別人幫去,我沒空!
說著就把我推到了一邊,推著裝藥的小車就要往外走。我一看小夜要走,就也趕緊要跟著出去,誰知道那個一直盯著我看的女病人這時候突然喊了一聲,陳希?
我驚訝的轉過了頭,看著病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孩,有些奇怪的說,你叫我?
那女孩一下子高興的坐了起來,差點把那手上紮著的那個吊瓶帶掉在地上,興奮的看著我說,真想不到在這兒還能看見你!
這回可真是把我弄的有點迷糊了,我眨了眨眼睛,看著她說,你認識我?女孩眼中那興奮的神情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我說,你不認識我了?
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她抬著眼睛急切的看著我,眼裡閃著希望的光芒,我被她瞅的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可是我使勁兒的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她是誰。
最後我只能尷尬的苦笑了下說,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來了,你是。。。。。。女孩垂下了眼睛,看著放在被子上的兩隻手,她的嘴角微微的動了下,似乎是想禮貌的笑下,可是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她的左手緊緊的捏著右手的拇指,最後她低著頭勉強的微笑著說,我是萍萍啊。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記憶如排山倒海一般向我湧了過來,萍萍,萍萍,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啊!我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看著那個低著頭坐在病床上的女孩,我想不明白,死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回憶裡只有那個被我壓在身下的女孩兒,那個第一次就被我那麼一狠心奪走的女孩,可是我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那個被我壓在身下的女孩的臉,只有一個名字,萍萍。
因為我還記得我在進到她身體的那一瞬間,說的一句話,萍萍,我愛你。我覺得我不是人,連她的樣子都忘了,卻只記得那個第一次被我壓在身下的女孩兒。
我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麼,氣氛尷尬了起來,最後還是她先說的話,她是你女朋友啊?我趕緊說道,啊,不是,不是,現在還不是。
她好像想通了許多一樣,把頭轉向了窗外,輕輕的笑了下說,哦,蠻不錯的姑娘,挺適合你的。
記憶就像碎片,一塊塊的扎進我的腦子裡,腦袋疼的就像要炸開了一樣,我一下子想了起來,那個曾跟我一起在空教室,一起坐在窗邊,一起看著窗外的那個女孩。記憶裡只有她蒼白的側臉,夕陽的餘暉似乎讓她的側臉罩上了一層光暈,她看著窗外輕輕的說,我不適合你,我的身體太差了總是得病,總需要人照顧,你應該找個能照顧你的人。
那個坐在窗邊的我,倔強的拉著她的手,大聲的說,我不需要人照顧,我能照顧你,你放心吧,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她並沒有轉過頭,眼睛依舊看著窗外,撲哧一下笑了,眼睛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她笑著說,就你那麼懶,連襪子都得讓你姥姥給你洗,怎麼照顧我?
我緊緊的攥著她白皙的手,抬著頭不服氣的說,哼,那是現在,如果以後咱倆在一起,我就學洗衣服,學做飯,你什麼都不用干!
她又輕輕的笑了,那只被我握在手裡的手突然也緊緊的握著我,她說,那我幹什麼啊?夕陽的餘暉打在少年的臉上,我皺著眉頭輕聲的說,嗯,你就坐在那裡讓我看著就好了,我想隨時都能看見你。
她低下了頭,我能看見她那長長的睫毛,她低聲的說,那我要是病了呢?我馬上說,那我就照顧你!她輕輕的搖著頭說,那我們怎麼生活啊,你照顧我,誰去賺錢啊?
我低著頭咬著嘴唇半天不說話,但是我突然有了主意,揚著頭,大聲的說,那我就背著你去上班,我去哪裡你就跟我到哪裡!
一直看著窗外的她突然轉了過來,她沒有再說話,我也沒有再說話,因為她吻在了我的額頭,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直流到了我的心裡。
不過這記憶突然的停了下來,真的如同碎片一般,這有這一片而已。
我不明白,我更想不通,為什麼我和面前的這個女孩會分開,難道說我記憶裡的那畫面是假的麼?
我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記憶裡所有關於她的臉,都是模糊的,甚至現在我都無法確定這個叫萍萍的女孩是不是藏在我記憶斷層裡的那個女孩。
我把錢放在了她床頭的櫃子上,貼著她的床邊坐了下去,低著頭歎了口氣說,沒有什麼適不適合,只有願不願意。
我想問她,我們後來怎樣了,我們為什麼會分開,可是我問不出口,因為我無法告訴她,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聽完我說的話,並沒有回頭,依舊是看著窗外的方向,我覺得她想看的似乎是未來,可是我在她的眼中只看到了絕望。她慢慢的說,嗯,是的,只有願意或者不願。
她轉了過來,神情也自然了許多,讓我也放鬆了不少,她柔聲的問,你過的還好麼?
我苦笑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說還湊合吧,你呢?問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她都住到這裡了,能好到哪去,而且我並沒有看見有陪護她的人。
她咬著嘴唇,低下了頭看著自己那平坦的胸膛,輕輕的說,還好吧,最起碼現在少了倆個累贅,以後走路輕鬆多了。
我這時才猛然的發現,她的胸前就跟男人一樣,本應是高高隆起的胸部,現在卻空蕩蕩的,我忍不住問她,你做手術了?
她故作輕鬆的笑了下說,住在這屋裡的有幾個還是完整的女人,反正我的身體不好,也要不了小孩,留著這兩個東西也沒用,他們說我們這病算最好治療的了,只要切了胸前的這倆東西,就有很大的可能活著,活著,總是好的。
說著她的視線又回到了窗外,彷彿那裡才是她的世界,而這個充滿了絕望痛苦的病房並不是她的世界,但是這個充滿了絕望與痛苦的世界卻有一個讓她不得不面對的名字,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