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不見了,這可怎麼辦?嚴文山有些糾結。那個奇怪的入侵者到現在也看不到蹤影,搞不好是個非常危險的角色。而現在陳落這姐妹倆,一個負傷一個要死了。這種情況帶著她倆去找老頭,總讓人感覺有些不妥。但是不找,留老頭一個人在他又放不下這份心。業界良心,業界良心。嚴文山自己小聲念道著,每次害怕了,疲憊了,或者任何一種想讓自己擺脫作為一個警察的責任的時候,他都會用這句話提醒自己,而且一遍又一遍的不厭其煩。嚴文山不指望自己有什麼大作為,但是他覺得,人活一輩子,總得對得起點兒什麼。
默念了那個詞能有十多遍,嚴文山總算鎮定起來,不過這時候就算他鎮定下來,時間依然在毫無顧忌的一分又一秒的劃過。老頭到底能在哪呢?嚴文山扶著夏曉雪在原地轉了完整的一圈,他瞪大了眼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爭取看清每一個方向。同時,隨著身體的選擇,腦子也在飛速的運轉。一個人消失,總會有點原因。是別人強迫的,還是自己主動離開的?
先說強迫的,嚴文山將夏曉雪方向,查看了一下電梯口周圍的地板,地板很乾淨,沒什麼雜物,也沒什麼血。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也沒聽到這邊發出過什麼聲音。看來認為擄走的可能性不高。而要說是自願離開的,這老頭剛說過要留著這裡。說完了自己又跑了又好像有些不合理。
難道是說他剛才也被陳落控制的模特給嚇到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他要是多看一眼,就之後後來的陳落已經放棄了抵抗,根本沒有威脅。丫的這人到底就去哪了呢。
嚴文山沉下頭,開始把老頭說過的話就像倒帶一樣快速在他腦裡重新過了一遍,酒瓶子,喝了酒因為本來想去哪來著,結果因為發現展覽區那邊有聲音,才把之前的事忘了,那是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緊急的事,是啥來著?電光火石,他想到了一個特別滑稽但是又十分可能的理由:這老頭憋不住尿了,他想上廁所。
想到這,他多少放下心來,不過廁所怎麼找卻又是一個難題。畢竟黑燈瞎火的,而且他對這又不是很熟,這樣一想又有些難辦。陳落大概是發現了嚴文山在猶豫,她小聲對嚴文山問道,怎麼了。嚴文山心思這事就算有超能力也解決不了,於是很隨便的說了句找不到廁所在哪。
結果陳落一聽樂了,拍了拍他,指著一個角落說道:「在那邊呢,你去吧。」
嚴文山好奇的看了一眼陳落,問道:「你有夜視眼?」
「呵呵,你好像小傻瓜,你以為女人逛街都白逛了?」陳落奚落了嚴文山一番。一想自己問的的確有點兒笨。他跟這倆女人交代,讓她倆在這等下,他得把在這打更的老頭帶上。
說道著,想起來信號干擾的問題,於是他問道:「你倆是不是在哪開了信號干擾器。把它關了吧。咱們都聯繫不上外面了。」陳落聽他這麼問完臉上有些失落,她對嚴文山說道:「其實不是信號干擾器。這干擾是我妹妹發出來的,她不是故意發出來的,這是因為她的病,我們也控制不了。」
「啊?」嚴文山有點兒吃驚,因為上次明明是在安寧家找到了一根干擾器,所以他們都一直以為這姐妹倆大概是出於什麼目的才到處安放這玩意。
陳落看了眼吃驚的嚴文山,知道他之前都想錯了,所以繼續解釋道:「我妹妹的靈魂不穩定,從她誕生開始,她的靈魂就在一直崩壞,這種崩壞是指變成一種波能的形勢向外擴撒,所謂的干擾,其實就是信號被她強大的波能擾亂了。隨著病情的惡化,她散發出去的波能就越來越多,直到現在,覆蓋整座大樓,她的能量也就即將消耗殆盡了。」
「既然你們自帶干擾波,那還弄信號干擾器做什麼?」這問題壓嚴文山心裡好久了。
「我倆放干擾器,是為了不讓你們猜到我妹妹才是真正的干擾源,萬一你們一干擾源為依據四處找我們,到時候就不好躲了,哎不過現在看來費盡心思做這一切,都有些徒勞。」
嚴文山沒想到陳落挑這個場合跟他坦白,其實他聽完還是挺震撼的,好多玩意都是第一次聽說,但是現在畢竟找那老頭要緊,問完最想問的,其他問題都可以緩一緩了。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信號探測器。剛才進來的時候他為了不讓這玩意太過顯眼,一直將它隱在袖子裡,現在在拿出,發現上面黃燈紅燈一起在亮。黃燈表示奇怪的信號,難道說,那個危險的東西在向他們靠近?嚴文山問了陳落一句:「不光你妹妹,你是不是也能出什麼信號。」
「嗯,我可以主動通過用自己的靈魂和我妹妹的進行連接。」陳落說道。
「先把連接斷開。」嚴文山說道。
「好吧。」陳落聽完點了點頭,但她並沒有動,不過嚴文山低頭再看時,發現黃燈信號不亮了。看來黃燈是陳落發出的,這裡沒什麼其他危險的東西。
「呼。」嚴文山鬆了一口氣,他想,要不趁這個機會通知一下李魁他倆,就說人找到了,讓他倆別擔心。他抬手放在信號探測器的按鈕上,不過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機會難得,留著關鍵時候再用吧。
「你倆等我一下,我去找下打更老頭。」嚴文山小聲對她倆囑咐道。他有種感覺,就算現在他一個人離開,陳落她倆也不會跑。好吧,其實就算她倆這時候真要跑他也沒辦法,跑了的人,還可以在找回來,但是要是死了的人,那就再也無法挽回了。想到這裡,嚴文山邁步,想這層樓的廁所走去。
因為視線的問題,所以他走的並不很快。遠離了陳落倆人,一下就覺得這裡氣氛變得安靜但又有些恐怖起來。對此嚴文山產生了一絲擔心,而等他終於摸到了廁所門口的時候,他的擔心變成一個很殘酷的現實:廁所就在那裡,但他不敢進去。
黑漆漆的廁所,一點兒光都沒有。裡面有沒有人,還是說等著他的是不是人,他都不敢確信。怎麼辦?業界良心?嚴文山嘗試著抬腿想往裡走,但是腿還沒邁到台階上,他就已經不敢動了,看了業界良心也是有界限的,哎。
他躊躇著,開始勸說自己就此放棄。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比如說救人,救的時候驚險萬分,甚至救不到人還會遺憾終生,但是你換個思維,只要這時候轉身回去,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離開這裡,那你就什麼危險都沒有,什麼緊張都沒有,心態再好點兒,你就什麼遺憾都沒有,頂多是哪天,想起來曾經有個人,想救,沒有去救。上網找找舊新聞,發現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個打更老頭慘死在哪個角落裡。
如果,你狠下心來,其實想想這也就不過是個結果,一頓飯的功夫,忘了就是了,反正有危險的也不是自己。
「啪。」嚴文山使勁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子。那力氣有些大,扇的嘴角都流血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扇的太過忘情,好像整個大樓內都在迴盪著他的這聲扇嘴巴子聲。
「混賬東西。」他暗罵自己不爭氣,鼓起勇氣就準備往黑洞洞的廁所門口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