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錄音

這些話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但是今天打開了話匣子,居然絮絮叨叨說了半夜。

把小時候經歷的那些破事全都抖出來了。

方丈一臉同情的看著我:「可憐的娃,我至少還有個表舅,原來你比我更慘。」

邋遢道士嬉皮笑臉的說:「我覺得許由的養父母更慘。本來指望著他養老的,結果這小子半路出家當了道士。整天東跑西顛,和人結仇。這還怎麼養老?」

我歎了口氣:「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早點睡覺吧。」

我們折騰了幾天,已經極困了。

我躺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想。

這一覺我們睡得很踏實,沒有再闖入李小星的夢中。

這也很好理解,我們既然和曹操達成了協議,他應該不會再打攪我們了。

這幾個月我一直在修習道術,一旦躺下,自然而然的身體達到最放鬆的狀態,這樣睡上幾個小時,能最大限度的恢復過來。我雖然睡得很香,但是身體並沒有放鬆警惕,一旦外面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會馬上反應過來。

我躺在屋子裡面,睡得正香。忽然,我感覺外面有人在走動。我馬上睜開眼,一咕嚕身爬了起來。

這時候爬起來的,不僅僅是我,還有邋遢道士和瘦子。方丈不是修道之人,反應不如我們靈敏,仍然在沉沉的睡著。

我們三個人輕手輕腳的站起來。慢慢的打開房門。

瘦子在我身後問道:「許由,那個人在哪?」

我側著耳朵感覺了一下:「不遠,左前方,大概五步。」

瘦子估計了一下:「那裡是客廳,好像沒有什麼傢俱,咱們直接衝過去,把他撲倒。」

我答應了一聲。然後邋遢道士猛地一拉門,我和瘦子稀里嘩啦的跑了過去。

隨後,一聲嬌呼,兩聲怒喝。三個人翻翻滾滾,亂七八糟的糾纏在一塊。每個人臉上都挨了幾拳,著了幾腳。

我躺在地上,死死的把那個人按住。這時候,她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聽著聲音無比耳熟,不由得猶豫著問道:「你是無雙?」

無雙也詫異道:「你是許由?」

這時候邋遢道士也把燈打開了。這時候我才發現,被我們抓在手裡的不是別人,正是無雙。

我和瘦子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埋怨道:「無雙,你大半夜的站在客廳幹什麼?」

無雙怒道:「誰沒事會站在客廳裡面?我聽到陽台方向有動靜,站起來看看,結果剛剛動身,就被你們撲倒了。」

我和瘦子馬上反應過來:「剛才不是你。」

然後我們兩個著急的向陽台方向跑過去。

無雙在我們身後說道:「別追了,人早就跑了。」

我們兩個跑到陽台上看了看,果然空無一人。

這時候,李媽也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看著我們,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們敷衍她:「沒什麼事,剛才好像有人進來了,我們看看。」

李媽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客廳,撓著頭髮說:「那個胖乎乎的小伙子呢?怎麼不見了?」

李媽這麼一說,我們馬上意識到了,胖子不見了。

瘦子連連跺腳:「我說呢,怎麼總覺得這客廳有點不對勁。原來是胖子不見了。」

幾秒鐘之後,傳來李媽的呼聲:「小星呢?小星也不見了。」

緊接著,是無雙的叫聲:「那顆人頭也不見了。」

我一屁股坐倒在沙發上:「完了。這一早上算是完了。別想著睡覺了。」

果然,李媽開始在沙發上哭哭啼啼。我們安慰她:「小星八成是醒了,然後走了。」

李媽一臉不相信,抹著眼淚說:「他既然醒了,為什麼都不跟我打個招呼,就自己走了?」

我想了想說:「現在的小星,和過去有點不一樣,或許,他有點什麼必須去做的事,怕你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你吧。」

我們哄了一晚上,又勸了一晚上,總算把李媽給安撫住了。這時候,天也已經要亮了。

我們稍微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要出發了。

李媽拿出來一個手機,遞給我說:「許由,這是小星的手機,你拿著萬一有什麼情況,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我點點頭,把手機接了過來,說道:「如果小星回來了,你也打個電話,告訴我們一聲。」

李媽點頭答應了。

我的破手機常年沒電,已經幾百年沒有拿出來過了。後來,乾脆不知所蹤了。現在兜裡裝了李小星的手機。我倒有點不適應了。

我們五個人一夜沒有睡好,睡眼惺忪的向火車站走去。

一路上,即使平時最淡定的瘦子也不由得長吁短歎了一陣。看得出來,他有點後悔留胖子當人質了。

買票的時候很順利。沒有遇到什麼事。只是在悶熱的售票大廳排了一會隊而已。

我們坐上火車,一路南下,晃晃悠悠的向河南走去。

我們到了鄭州,然後包了個黑車,一路折騰下來,天也已經黑了。

一路上無雙催促了幾百次:「許由,你們家還沒有到啊,我已經快要困死了。」「許由,你這麼多年沒有回來,還記不記得你們家啊?」「許由,你……」

我打著哈欠四處張望,睡眼惺忪的說:「別著急,就要到了。」

然後我掏出李小星的手機。隨手撥了一個號碼。這個電話,我從來沒有撥過,但是現在用到了,我才發現,我記得很熟。

電話很快通了。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那一頭也不吭聲,就這樣靜靜的等著。

終於,我嚥了口吐沫,說道:「我是許由。」

那頭沉默了兩秒鐘,然後傳來了養父的聲音:「怎麼了?」

我躊躇了一會,然後說道:「我回來了。」

養父沒有詫異,也沒有興奮。點點頭說:「好。」就這樣簡單明瞭的一個字。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方丈坐在我旁邊,已經聽不下去了。他提醒我:「許由,你這電話可是長途……」

我點了點頭,說道:「掛了。」

養父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答道:「好。」仍然是這樣簡單明瞭的一個字。

方丈看我把電話放下,嘴裡嘖嘖有聲:「昨晚上你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現在聽你打了個電話,我信了。看來你們家關係確實不怎麼樣。」

我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坐在顛簸的黑車上玩手機。

不得不說,這幾個月李小星真的掙到打錢了,用的手機都是最高檔的。

我翻了翻他的電話本,裡面只存了李媽的號碼。通話記錄倒有不少。大多數都是給同一個號碼打的電話。

這樣看來看去,我一不小心點開了一段錄音。

是一段很嘈雜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喘息。

這聲音響了大約有兩三分鐘,然後戛然而止了。

我看了看,原來是錄音放到頭了。

我沒有在意,正要把手機關掉。坐在前面的無雙忽然回過頭來:「你剛才在聽誰說話?」

我搖搖頭:「沒有啊。」

無雙很堅定的說:「一定有,你再放一遍。」

我將信將疑的把那段錄音點開了。

無雙一個勁的催促我:「大點聲,大點聲。」

我不斷地摁那個音量鍵。知道我聽到嘈雜的噪音中有一個人在小聲的說話。

這聲音極小,但是我能聽出來。他的聲音極度的恐懼。我聽見他壓低了嗓子說道:「我不是自願的,我控制不了。救我。救我。快救我……」

後面的三個「救我」,喊得很迫切,也很絕望,把我們幾個人聽得毛骨悚然。
《我的師父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