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陰陽人

文闖使勁箍著司機的脖子,司機一腳踩住剎車,急道:你們幹什麼?我好心送你們去縣城,你們恩將仇報。

我在一旁勸架:對啊,文闖,你這是幹什麼?

文闖死死地箍著司機的脖子,一言不發。司機動彈不得,只是一個勁的嚷。

我正在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們兩個。

木夯拽了拽我的衣服,指了指司機的後腦勺:你看。

我扭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司機的腦袋上破了一個大洞。裡面空空如也。他根本沒有腦子。

我瞬間覺得一股冷氣沖腳底竄上來,直衝腦門。這司機,難道不是活人?

司機見他自己被我們識破,也不再掙扎,只是很冷靜的笑了一聲:兩位小兄弟,你們看出來了?

文闖冷笑一聲:你這腦袋是之後縫上去的吧,我一使勁就能揪下來,你信不信?

這時候我才發現,司機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彎彎曲曲,像是一條肉色的蜈蚣趴在上面。

司機慢慢的伸手,把袖子拉了起來:不光是脖子,這裡也是。我看見他的胳膊,大腿,到處都是縫合的傷疤。

我看的觸目驚心。木夯更是快要嚇哭了。

文闖倒很淡定:哥們,你該不會是讓人給剁了吧。

司機歎了口氣:是車禍。就在這公路上,讓大卡車給撞了個稀碎。我家人把屍體收回去,找入殮的師傅勉強縫上,然後埋了。但是我心有不甘,心裡含著怨氣,所以做了鬼,始終在這條路上晃悠,總也不能回家。剛才見你們三個舉著燈籠,本來想請你們幫忙回到縣城家裡的。沒想到,被你們這蠟燭照出原形來了。

木夯哆哆嗦嗦:我要下車,你是鬼。

司機歎了口氣: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不害人。我就是心有不甘。

我問他:你有什麼不甘心的?

司機說:我這車禍,是人為造成的,是謀殺。

我心裡煩得要命。我二大伯還在公安局扣著呢,誰願意管他謀殺不謀殺啊,剛要下車走人。這司機說了一句話:以前我不是開出租車的,我是警察。

一句話勾起了我的興趣,我問他:縣城的警察?

司機點點頭:在李哥手底下做事。這些年我們警局和縣城的劉爺勾勾搭搭,幹了不少壞事。我良心上過不去,早就想辭職不幹了,後來在王莊,讓青爺砍了一刀,頓時心灰意冷,傷好了就辭職了。後來,劉爺為這事還找過我,說什麼大家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辭職了,其餘的兄弟心裡都不放心。然後我們兩個吵起來了。結果,當天晚上我就出事了。

我撓撓頭:你這個身世還是挺淒慘的,不過,我幫不上什麼忙。

司機嘿嘿笑了一聲:誰說你幫不上?

我身子往後躲了躲:你別笑的這麼嚇人,你想幹嘛?

司機說:你們這燈籠陰氣挺重啊,我想藉著燈籠的陰氣回家。

我看了看文闖。

文闖點點頭:不過,你要先把我們送到警察局,我們得先救王二。

司機忽然扭頭看著文闖:王莊那個會捉鬼的王二?

我們三個點點頭:你認識?

司機一踩油門:直接去劉爺家找就行,他們根本沒有被關在警察局。

一路上,司機嘴裡不停,把自己的悲慘遭遇從頭說到尾,簡直像個幾十年沒出過門的怨婦。

本來木夯膽子很小,聽了一路,見這個司機只是面相醜陋,倒也沒什麼可怕的,漸漸的膽子大了起來,開始問東問西。

司機說:劉爺雖然不是當官的,但是在縣城家大業大,認識不少當官的,所以,基本上算是個隻手遮天的人物。現在把王二抓走,估計是為了洩憤,畢竟毛瘋子是他的親弟弟。

我說:毛瘋子死了,不過,劉忙讓毛瘋子咬傷了。然後,我把那天的情況說了一下。

司機歎了口氣:怪不得,那就更應該抓你二大伯了。

出租車在路上飛奔了一會,就到了劉爺家門口。

司機長歎了一聲:總算進了城了。你們去吧。我走了。

我們三個下車。看見不遠處一座富麗堂皇的別墅,甚至還有保安站崗。

我揮揮手想跟司機告別,一扭頭,看見那輛出租車變成了一堆紙灰,隨風四散,很快,就什麼也沒有了。

周圍只剩下冷冷清清的大街,和昏黃的路燈。

我打了個哆嗦。

我看著遠處的別墅,發愁道:咱們怎麼進去?直接走過去?要不然讓李寡婦把那兩個保安嚇走?

我們幾個人正商量著。遠遠地那兩個保安居然衝我們走過來了。

我催促正在地上擺弄燈籠的文闖:快點,快點,他們來了。

文闖手忙腳亂:來就來唄,咱們在這站著又不犯法。然後,他把蠟燭取出來:李寡婦?王大膽?

那兩隻蠟燭靜靜的燃燒著,沒有什麼反應。

我著急的說:怎麼回事?又跑了嗎?

文闖蹭的一下站起來:不好,快走,他們是陰陽人。然後端著蠟燭開始往遠處跑。

我還在那發愣:陰陽人?太監?

這時候,那兩個保安已經走到我面前了。我驚慌的看了他們一眼,猛然間發現,這兩個保安面色蒼白,肌肉僵硬,根本一點活人氣都沒有。一雙眼球更是渾濁不堪,眼白多,眼珠少。這兩個人,分明是死人。

我驚慌失措,連忙向木夯招呼了一聲:快跑啊。

剛跑了兩步,聽見身後並沒有動靜。我回頭一看,木夯軟軟的坐在地上,一臉驚恐的看著那兩個保安。

我招呼她一聲:趕快跑啊。

木夯帶著哭腔:我跑不動。兩條腿使不上勁。

我歎了口氣:怎麼跟文闖一個毛病啊。

我三步並作兩步把她攙起來:快走,快走。

那兩個保安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遠遠的追了上來。

我看見文闖正蹲在馬路對面,面前放著兩支蠟燭。不知道在幹嘛。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文闖獨自一人蹲在昏黃的路燈下,影子拖得老長。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保安遠遠的站在別墅前面,並沒有追過來。

我扶著木夯走到文闖面前,拍了他一下:別在這蹲著了,趕快想辦法吧。

文闖忽然抬起頭來,一臉詭笑的看著我。

木夯嚇了一跳,緊抓著我的手。我到退了一步,定了定神,試探著問:武闖?

果然是武闖,他點了點頭。

我看著遠處那兩個走來走去的保安:他們是怎麼回事?劉爺用死人看宅子?

武闖點點頭:算是死人吧。他們的魂魄不全,所以沒有什麼思維。而且被封在身體裡面,逃不出來。

我驚詫:殭屍?

武闖搖搖頭:不是殭屍,他們沒有攻擊性。頂多把你死死地抱住,不能動彈。他們是跟著你的生人氣來的,所以,咱們三個,也得變成陰陽人,半陰半陽,他們就察覺的不到了。

我撓撓頭:怎麼變成陰陽人?

忽然,我耳邊響起嘶啞的一聲像我這樣?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見木夯吐著舌頭,翻著白眼,正死死地盯著我。

我嚇了一跳,猛地退了一步:木夯,你怎麼回事?

木夯咧嘴衝我笑了笑:我不是木夯,是李寡婦,這丫頭膽子太小,可能會壞事,文闖和我們商量了,要我

李寡婦還沒說完,我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是鬼上身,要靠這個變成陰陽人?

我話還沒說完,忽然覺得一陣寒風撲面,整個人打了個寒戰,緊接著,半邊身子都麻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的眼睛能看到周圍的東西,但是我不能控制我的身體,也不能控制眼球的轉動,眼皮的開合。

我感覺到我正在一步步接近那座豪宅,但是走的晃晃悠悠,動作應該和那兩個保安很相似。

忽然,身後的文闖拉了我一把:拿著這個。

我回頭,看見是一隻陰燭。反正我現在不能控制我自己的身體,像是看電影一樣看見一隻手接過了那只蠟燭。瞬間,我感覺身上很冷,像是要被凍住了一樣。

手裡拿著蠟燭,雖然感覺很不舒服,但是我感覺我的動作靈敏多了,也更加的有力。

這時候,我看見不遠處的腳下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線。

我慢慢的走過去,右腳剛剛踏上去,忽然感覺一陣溫暖從腳底傳過來。但是視線猛地傾斜,我感覺我的身子正在劇烈的搖晃,像是要摔倒了一樣。

這時候,身後的文闖喊道:把蠟燭端穩,使勁跨過去就好了。

我兩隻耳朵什麼也聽不見,覺得周圍靜悄悄的,但是我腦海中出現一個形象,地上的那條紅線是一團烈火,而一個水汽凝成的人影正在裡面掙扎,努力在被火蒸乾之前跨過去。

我看見手上的蠟燭正在劇烈的晃動。而身體搖搖晃晃的向前走。終於,右腿一陣清涼,我跨過來了,也就是這時候,手上的蠟燭應聲而滅。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