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問路
豬先生昨天來過這裡,可惜當時是大霧,而且黑乎乎的,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在哪。
文闖可以感應到周圍的小鬼全都退避三舍,村子應該就在附近,但是沒有辦法確定具體位置。
總之,我們已經很接近了。
我心裡一陣忐忑。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忽然想起來剛才背得正氣歌,還是我爸強行讓我背過的。不由得,心裡一陣難受。
忽然,我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對道士說:道士,你趕快想個辦法,把文闖的腿治治,不然過一會看見殭屍,他有兩腿發軟,麻煩可是大了。
道士信心十足的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把武闖的魂魄封起來了,這次應該沒事了。
我放下心來,扭頭看見木夯坐在人群中,因為緊張,一直在不住的發抖。
我皺了皺眉頭:木夯,你幹嘛一定要跟我我們啊。看把你給嚇得?
木夯不服氣的揚了揚下巴:天下,我記得以前你比我的膽子也大不了多少。不過最近鍛煉了一下而已,怎麼?現在開始嫌我膽小了?說完這話,她又扭頭對王二說:二大伯。要不我也拜你為師吧。
我嘿嘿笑了一聲:你還是消停點吧。我二大伯只教姓王的。
木夯不滿的嘟囔了一聲:臭規矩還真不少。
沒想到,王二樂呵呵的說:你要是嫁到我們家,也算你是王家人。教教你也沒什麼關係。
木夯不說話,只是翻白眼。
我揮揮手:誰要娶她啊。
王二熱切的看著木夯:天下不娶你沒關係。我們家還有一個光棍呢。然後,他指了指自己。
一車人哈哈大笑。緊張,恐懼的情緒迅速被消減下去了不少。
過了幾分鐘,豬先生把三輪車緩緩停下來,一臉緊張的看著我們:我總覺得,前面這條路就是。
我扭頭,看見一條小路從縣公路上岔出去。這條路很窄,坑坑窪窪的。
王二點了點頭:你覺得是,那咱們就走。
實際上,這時候只是下午兩三點多。我有點懷疑,這麼近的距離,豬先生,豬太太兩個,怎麼就走了一天一夜?
三輪車在坑坑窪窪的小路上走了很久。我們在車上晃晃悠悠,看見不少人在田里收苞谷。
終於,豬先生在一個村子前面把車停了下來。
我一直緊張的盯著這個村子。然而,村子和豬先生描述的並不一樣,雖然看起來同樣低矮破舊,但是並沒有密密麻麻的大樹,也並不感覺到陰暗潮濕。
我奇怪的看著豬先生:怎麼回事?
豬先生用手摸了一把臉:我好想,找不到路了。
王二問姚媒婆:認得這裡嗎?
姚媒婆點點頭:我曾經來這裡要過飯。但是姚家墳怎麼走,我實在不記得了。
道士問文闖:那個村子在哪?
文闖左右顧盼:不是這裡,這裡已經開始有鬼出沒了。我們越走越遠了。
這個消息真是讓人沮喪。
王二衝我們說:你們都在這呆著,我下車去問問路。大侄子,你跟我來。
我正在車上懶洋洋坐著和木夯聊天。王二一定要讓我去,不由得,我有點老大不情願。不過,我也沒有推辭,翻身跳下來。
村口有幾個孩子正在玩,我順手揪住一個:知道姚家墳怎麼走嗎?
那孩子茫然的搖搖頭:沒聽說過啊。
這時候,有個聲音在我身後說:找歲數大的問。
我回頭,看見姚媒婆站在我身後,滿頭白髮在陽光下不住的晃動。
我和王二跟著姚媒婆,老太太一家家的拜訪。終於,在一間快要倒塌的破房子裡面,找到了一個老頭。
那老頭兩手哆哆嗦嗦,端著個破碗正在喝粥。
姚媒婆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她慢慢走過去,激動的問:叔,你還認得我不?
那老頭估計九十多歲了,兩隻眼睛都已經混濁,根本看不出來眼前站著的是誰。
姚媒婆又說:我來你們家要過飯,姚家墳的。
那老人居然一下子記了起來:我知道你,你怎麼又回來了?孩子,你趕緊走,你們村子去不得,凡是去了的,沒有一個能出來。
老頭說的很恐怖,但是我心中一喜,我知道,這次來對了。
在我們一再央求下,老頭終於拄著枴杖,顫顫巍巍的走出來,指著村子外面,很遠的地方,一片樹林說:就在那裡。這麼多年了,誰也沒有去過。你們別問我路,我也不知道路在哪。
王二點點頭,衝我招呼了一聲:走。
然後我們兩個人回去叫其他人。
等我們回來的時候,老頭還在試圖勸說姚媒婆不要去。但是看見姚媒婆執意不聽,只得作罷。
王二看了看那片林子,點點頭說:果然妖氣瀰漫啊。不敢去的留在這裡,等著我們回來。
其餘的人都還沒動,豬先生先咳嗽了一聲:二哥,我
王二知道他的意思。點點頭說:沒關係,你留在這裡吧。
豬先生連連點頭,接著又看了看木夯:木夯,你也
木夯一仰頭:我不在這。爸,我要過去看看。
豬先生拉下臉來:聽話,你二大伯都是有功夫的,你去了也幫不上忙,拜拜拖後腿。
木夯哪裡聽這個,以往在家的時候就為所欲為,這時候任性起來更是不把豬先生的話當回事。
豬先生見木夯執意要去,無奈之下,只得對王二說:我也去。不然實在放心不下。
王二想了想說:其實我也覺得,你們兩個留下比較好,我們這一趟,可能會有什麼危險。
豬先生看看木夯。
木夯搖搖頭: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去。
豬先生擺擺手:走吧,走吧。
商量好了之後,我們一行人就朝著那片林子進發。
一路上,豬先生一直渲姚家墳有多麼恐怖,聽得我直冒冷汗,可是木夯卻偏偏要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一直找我說話,談笑風生。
道士看見這個情景,對王二說:二哥,我勸你還是換個徒弟吧,我覺得這女娃的膽量可比天下打多了。
我擺擺手:我這是謹慎,小心無大錯。
而王二一直笑瞇瞇地看著我,不說話。
和那個老頭說的一樣,這裡根本沒有通往那片林子的路。
我們幾個人從苞谷地裡面穿過去,驚擾了不少收苞谷的村民,以為我們幾個是合夥偷糧食的。
午後的空氣很燥熱,我走的滿頭大汗,臉上胳膊上被苞谷葉劃開了很多小傷口,汗水流進去,又麻又疼。
忽然,我感覺到一陣清涼,迎面撲來,我想起來豬先生的描述,不由得心中一緊。
果然,文闖來了句:好像到了。
王二揮揮手:停下。
我們一群人踩到了苞谷桿,在地頭上坐了下來。
道士解開背上的包袱,把一些乾糧,水,拿出來,分給我們吃了。
姚媒婆已經走得氣喘吁吁,不被人攙著簡直寸步難行,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地休息一番。
一時間,酒足飯飽。
道士說:二哥,咱們走吧,不然的話,一會天黑了。
王二點了點頭,看了看我們幾個說:準備好了沒?
我們點了點頭。
然後王二一言不發的揮了揮手,大踏步的向前走,我們挨個跟上。
我跟王二也出來過幾次了。王二的脾氣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這是第一次,瞻前顧後的準備,計劃,甚至還帶了乾糧。
隱隱約約的,我覺得這次出門不同以往。
我們幾個人從苞谷地裡面鑽出來。再往前走了一段,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我們這是平原,平原就意味著,要利用每一村土地種糧食。
可是,我們眼前這片地方,卻長滿了樹。而且,這些樹都是野生的,長得亂七糟,沒有人修理。
王二沒有絲毫猶豫,叫了聲:走。就率先向林子裡面走進去。
這裡雜草叢生,籐蔓勾連,簡直寸步難行。這時候比較起來,剛才橫穿苞谷地,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文闖孝順得彎下腰去,想把姚媒婆背起來。但是他只走了兩步,就氣喘吁吁。
幾分鐘之後,這個任務就只能由倒霉的豬先生代勞的。
豬先生一邊走一邊疑惑:昨天我明明是開著三輪車來的。那條路,去哪了?
顯然,疑惑的不止他一個人,我們全都左顧右盼,然而,沒有發現那條傳說中得路。
過了一會,王二說:不用找路了,我們已經到了。
透過前面的密林,我隱隱約約看見前面有一塊空地,和影影綽綽的房子。
我的心臟不由得加快,像是遲到了之後,在教室門口猶豫良久,發愁要不要進去一樣。
而王二沒有任何遲疑,兩手撥開身前的枝葉,俯身鑽了出去。
王二是第一個,道士是第二個。我想做第三個,但是被木夯搶了先。
我站在林子外面,發現眼前果然有一座石碑,上面三個血紅的大字:姚家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