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布偶

我一聽文闖的話,不由得一愣:什麼意思?注意著點我?你是不是聽錯了,你師父讓你注意著點自己吧。

文闖搖搖頭:我師父說,你身上有了老魂的魂魄。那小子不是什麼好鳥。整天就會想著陰招算計人。所以,今天讓我來試探試探你。果然啊,你一直偷偷地摸手裡的劍,還不是對我有戒心?

我擺擺手:戒心個屁。我二大伯讓我盯著你的。

這下該文闖愣住了:王二?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二大伯說了,你胸口上一道紫毛始終不褪,沒準早就變成殭屍了,悄悄的潛伏在我們中間。

文闖跳腳大罵:放屁,麻痺你見哪個殭屍敢拿著桃木劍?

我擺擺手:行了行了。這大晚上的,你試試我,我試試你,緊張的我冷汗一身一身的出。

文闖撿起地上的燈籠說:誰不是呢。

我問他:現在怎麼辦?找到小鬼沒?

文闖搖搖頭:說實話,一路上光顧著注意你去了,根本把找鬼的事忘了個乾淨。

我說:那咱們趕快走吧,我還著急著找木夯呢。

我們兩個裝束停當,又開始往遠處走。

走了一會,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在拽我的衣角。

我抬頭看看,文闖在我身前,身後拽我的是誰?

我哆嗦著喊了一聲:文闖?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文闖面色蒼白的回過頭來,看樣子也怕得要命:天下,你別用這種聲音行不?你要嚇死我啊?

我不敢回頭,反手指了指身後:身後有東西,正在拽我的衣服。你幫我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

文闖也不過去,只是站在那裡遠遠地望:沒什麼東西啊。天下,你好歹身上有老魂的魂魄,身手也算不錯了,什麼髒東西搞不定?

我想想也是,我這麼大能耐配上這個膽子當真不合適。於是,我提著桃木劍,也不轉身,反手向後刺過去。

只聽一聲脆響,我手裡的劍只剩下一半了。

我聲音都變了:完蛋了,今天碰上硬茬了,然後,我掙扎著就要走。

不成想,後面那東西把我拽的死死地。我根本動彈不得。我急的滿頭大汗,身子猛地向前一掙,只聽刺啦一聲。衣服破了。

不過,衣服破了也不是壞事,我終於擺脫了身後那東西。

我沖文闖招手:快走,快走啊。

然而,文闖卻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一張臉看著我,在白紙燈籠下,露著意味深長的笑。

那種笑,好像我正要走進一個陷阱裡,而他馬上就要看一場好戲一樣。

我被他看的發毛,嚥了口吐沫:你不走我可走了啊。然後,我提著斷劍就要走。

這時候,文闖居然伸出手來把我攔住了。

我忽然想起來,每次半夜跟文闖出來這小子都要發神經,我不由得心裡發毛。文闖的笑容越來越詭秘,而我則越來越緊張。

忽然,他噗嗤笑出聲來,然後是哈哈大笑。

我用斷劍頂了頂他的胸膛:你笑什麼你笑?

文闖指著我身後說:一棵樹都能把你嚇成這樣,哈哈,天下,你這膽子也太小了。

我回頭,果然,看見路邊一棵老樹。樹幹垂下來一截,懸在半空,剛才我經過的時候,恰好把衣服掛到上面去了。

沒想到剛才居然是被這玩意嚇個半死,連我自己也覺得好笑。只可惜了我的桃木劍。

然而,很快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文闖的笑聲越來越不正常,開始慢慢變尖,變細,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陰森森的,別提多恐怖了。

我緊張的說:麻痺,別笑了,嚇死人了。

文闖驚恐的望著我:我沒笑啊。

果然,他現在已經不笑了。而那陰森的笑聲還在繼續。

我縮了縮脖子,只覺得這裡到處吹著陰風。

文闖舉起手裡的桃木劍:天下,咱們倆多少也算個人物了。要不然,咱麼倆聯手把這小鬼揪出來?順便打聽一下木夯的事。

文闖說得豪邁,但是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把他給出賣了。

我們畢竟還太年輕,膽力未堅。雖然身上的功夫有了,但是若論膽量,恐怕不及王二的一半。

不過,為了救木夯,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們兩個慢慢的向那棵老樹走過去。

那笑聲還在繼續,聽起來,像是在頭頂。

我慢慢地把燈籠舉上去。然後,我看見一張殘缺不全的臉,一張嘴正在不住的開合。更恐怖的是,這張臉上居然還有線頭,好像為了防止臉上的肉掉下來,特地拿針線縫了一遍似得。

我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手上的燈籠也垂了下來。這張恐怖的臉,我實在沒有膽量再看第二次。

文闖見我神色有異,緊張的問我:怎麼樣?有把握沒?

我搖搖頭:沒看太清楚,像是一張臉。

然後,文闖把自己的燈籠舉了上去。

我站在側面,這次看明白了。樹上掛著的,分明是一個布娃娃。

這娃娃做工粗糙,四肢殘缺,偏偏發出詭異的笑聲。

我問文闖:這是什麼鬼?怎麼死的?

文闖搖搖頭:它附在布娃娃身上,我看不到。說著,他一劍向那布娃娃紮了過去。

沒想到,那娃娃笑聲頓止,忽然一聲尖叫。簡直要把人的耳膜震破。在暗夜裡傳出去老遠。

我和文闖嚇了一跳,正在商量怎麼辦的售後。遠遠地,傳來了另一聲尖叫,這聲音帶著風聲,低沉又充滿威脅。

燈籠下,我們兩個人不由得都臉色一變。

我問文闖:怎麼辦?

文闖咬咬牙:先解決了這一個。

然後,他舉劍把樹上的娃娃挑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張鎮鬼符,劍尖挑起,就要紮在那娃娃身上。

與此同時,身後呼嘯的風聲也到了。

我大著膽子喝了一聲:找死。這一聲,倒頗有些老魂的威勢。然後,我舉劍刺了過去。

一般情況下,鬼魂趕路都是靜悄悄的,秋毫無犯。而帶著旋風的這種,相當於是比較霸道的。有點怒氣沖沖,警笛開道,無關人等讓路的意思。

對付這種鬼,桃木劍刺過去也就夠了。劍尖一旦穿過旋風,刺中中央的鬼魂。必然風勢頓息,鬼的氣焰也得降下來。

然而,今天我卻忘了,我手裡只有一半桃木劍。這一劍刺過去,根本不足以扎穿旋風。

於是我向後退了一步,打算掏出鎮鬼符。

誰知道,我的手來沒來得及動作,旋風中忽然擲出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直直的衝我飛了過來。

這下猝不及防,可把我嚇壞了,我連蹦帶跳,忙不迭向旁邊躲開了。

這時候,文闖已經把鎮鬼符貼在娃娃身上,衝我大喊:天下,把燈籠扔了,紙錢也扔了。咱們現在是鬼,道法受限制。

我一聽這話,馬上明白過味來。手忙腳亂的把身上的東西扔乾淨。

這時候,眼前的旋風居然停歇下來了,露出裡面一個髒污不看的鬼影:天下?文闖?

我聽這聲音雖然鬼裡鬼氣,不過好像沒有什麼惡意。

於是舉著半截木劍,警惕的問道:你認識我們?

那鬼忽然雙膝倒地,說道:我是麻子。

這個名字讓我吃了一驚:麻子?怎麼是你?你還沒有投胎?等等。你不是已經當上土地爺了嗎?在這裡幹什麼?

麻子帶著哭腔說:一言難盡,我這土地爺是做不下去了,所以帶著傻西逃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安身的地方。要說投胎,哎,沒有錢賄賂城隍,可等著去吧。

我衝他招招手:慢慢說,這是怎麼了?然後,我指了指布偶:只是傻西?

麻子點了點頭,沖布偶說:傻西,出來吧。

然後我馬上看見布偶四肢癱軟,緊接著,一個同樣髒污的鬼影鑽了出來。

我又指了指不遠處地上的頭顱:這人頭也是你的?

麻子苦笑一聲:我哪敢殺人?是個豬頭,我剛偷的。

我們兩個說話的工夫。傻西已經歡快的跑過去,抱著豬頭吃了起來。

麻子自顧的在那跟我們講:我帶著傻西逃到這裡的時候,這傻子死活不走了,一會哭一會笑,誰都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幸好,我跟她呆的時間長了些。知道她在豬先生家吃豬肉吃慣了,這時候又饞了。於是我去找肉,但是又不放心她,於是,撿了這麼個破布偶,讓她附在上面。

麻子看了看我們兩個,奉承說道:兩位抓鬼的本事又長進了不少,我讓傻西藏得那麼隱蔽,你們都能發現。

我嘴裡不住的嘟囔:沒有的事,過獎了。心裡卻在想:長進個屁的不少。難道我能告訴你,我是被樹枝嚇了個半死。然後你老婆看我動作太滑稽,發出一連串傻笑,所以才被我們逮住的嗎?

我問麻子:你有沒有看見木夯?在這附近。

麻子想了想:木夯?你別說,還真有點印象。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