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悶一家

王二長篇大論的分析了一通,得出來了一個結論:我媽有問題。

對於這個結論,我實在沒辦法接受,但是王二言之鑿鑿,又想不出別的什麼原因來。

現在,只好等我媽醒過來,或許才能問問清楚了。

王二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命令我們分頭貼符。

這些符咒貼起來有個規律,依著卦方位,先把村子外圍貼上一圈。這叫關門打狗,讓它們逃不出去。

然後,再層層向內貼,這叫分割包圍,把他們限制在一家一戶中,然後再分頭一個個滅掉。

王二分派好任務之後,眾人領了黃符紙,正要大幹一場,忽然聽見外面有大呼小叫的聲音。而這聲音聽得很真切,正是青爺。

我們連忙出門,看見青爺站在街中央,揮舞著砍刀亂剁,而地上像潮水一樣,亂紛紛爬過來不知道多少小蛇。

青爺顯然已經嚇壞了,甚至忘了躲避,就那麼站在街中央,一刀刀的砍下去。不少小蛇被一刀斬成兩段,扭曲著在地上抽搐,隨後,被過路的蛇群淹沒了。

王二沖青爺大聲喊:青丫頭,別砍了,這些蛇不咬人,它們是過路的。

王二這麼一說,我們這才注意到那些小蛇到底要幹什麼。果然,它們都是過路的蛇,偶爾有一兩隻爬到青爺腳背上,也是一纏即走,基本上不做什麼停留。

青爺將信將疑,猶猶豫豫邁出腳來。然後,一步一步,從蛇流中走出來,走到院子裡面。

她站在院子裡面之後,面色蒼白的看了我們一眼:媽的,嚇死老子了。然後,她一趔趄就要摔倒。

文闖連忙扶住她,關切的問:你怎麼了?被咬傷了?

青爺搖搖頭:腿軟,嚇得。對了,豬先生讓我告訴你們,天下媽媽沒事,是什麼血糖低還是什麼玩意,正在給她輸液,說到中午的時候才能醒過來。

我盯著青爺:豬先生確定嗎?

青葉點點頭:豬先生知道你們得懷疑,這次是拍著胸脯保證的。

既然豬先生這麼有自信,我也就放心了。

然後,我問王二:咱們這些符,還貼不貼?

王二搖搖頭:不貼了。那些小蛇不都逃走了嗎?

道士站在院子裡,看了看天,忽然,嘿了一聲,縱身上房。只見他站在屋頂上,四處望了望,衝我們喊道:沒錯,那股妖氣不見了,不對,正在移動。王二,西邊是什麼村子?

王二答道:是李家莊。

道士點頭說:現在他們聚集到李家莊去了。我看,這條蛇似乎是要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把魂魄都抓走啊。

王二嘴裡嘀嘀咕咕:難道又來了?

我不由得問王二:什麼又來了?

王二說:咱們這裡曾經有個說法。每隔二十年就要鬧一次災。動物們像是行軍一樣,走街串巷,招搖過市。那些天,人人都不敢出門,但是不少人會頭疼發燒,個別體弱的就死了。我活了五十歲啦,這是第三次見。前兩次曾經鬧過老鼠災,鬧過麻雀災。

我想想了一下鋪天蓋地的老鼠和麻雀,總覺得這也太怪異了點。

我問王二:就沒人研究一下是為什麼?

王二搖了搖頭:咱們都是老實巴交的村民,誰沒事研究這個。那時候我還年輕,也沒有往深處想。不過,倒有人當成是大地震的先兆,背著鋪蓋卷在外面野地裡睡了幾天。結果讓蚊子叮得滿身包,又回來了。

道士從房頂上竄下來:奇怪,奇怪,這下小蛇基本上已經把村子個控制住了,怎麼忽然又放棄了?難道是因為咱們幾個回來了?這也太給面子了。

我們幾個說了一會,王二打了個哈欠:忙了一晚上了,眼看天就要亮了,都去睡一會吧。

反正大家都是不拘小節的人,這時候也沒有什麼顧慮了。紛紛在我家東倒西歪的躺下了。

我剛剛合上眼,還來不及做meng。忽然聽到村子裡面的大喇叭又響了:全體黨員,全體黨員,到村委會開會。

我聽得不耐煩:大早晨的,開什麼會?他娘的你們整天有事沒事開會,不讓老百姓睡個安生覺。然後,我翻身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正在朦朦朧朧,將要睡著之際,大喇叭又開始喊:三悶,三悶,速到村委會開會,就差你一個了。

這下還沒等我罵,青爺已經罵上了。

不過所有人都困得要命,大家罵了兩句,也就又睡過去了。

誰知道那大喇叭沒完沒了,又開始喊:三悶媽,三悶媽,趕快讓三悶起床。五分鐘之內趕到村委會。五分鐘之內感到村委會。到點不來,視為放棄黨籍。

本來我困得要死,聽了這麼一句,倒睡意全無了。隱隱約約,我覺得這件事還有下文。

果然,幾分鐘之後,喇叭裡面又喊:誰在三悶家附近住著呢,去他們家看看,把三悶叫起來,就說村裡黨員要開會。

原本呼呼大睡的王二忽然一躍而起。抹了一把臉對我們說:走,咱們去看看。

我躺在枕頭上有些詫異:去哪?

王二把桃木劍撞在工具包裡:去三悶家。

我更奇怪了:去叫他起床?二大伯,不是我說你,你既不是黨員也不是團員,估計小時候連個隊員都沒混上,這麼上心人家黨支部的事幹嘛?

王二擺擺手:你懂個屁,三悶家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依著三悶媽的性子,村委會就算是放個屁,他都得把三悶推過去,讓他聞聞是香的還是臭的。

我們幾個人揉著睡眼,一邊大罵村委會,一邊東倒西歪的向三悶家走去。

沒想到,剛剛走到三悶家門口。就看見那裡聚攏著一圈人。都是街坊鄰居。

三悶湊上去,抓住一個人問:怎麼回事?

那人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鬧得,反正就沒有停過。

我們擠到最前面,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哭聲,喊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那人神神秘秘的說閒話:他們家風水不正,人品又不好,整天跟村長勾三搭四的,這是讓髒東西給跟上了。

我心想,要不是我們幾個回來,你們還不都是一樣?個個都被髒東西跟著呢。

王二喊道:讓讓,讓讓。我們幾個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三悶家院子不大,院子正中央還放著一個石碾子。三間瓦房坐北朝南,保存的雖然還算整齊,但是式樣有些陳舊,看起來年頭不短了。

而那哭喊聲,仍然從瓦房裡面傳出來。

王二大大方方走到門口,身手輕輕一推,然後響亮的咳嗽了一聲,說道:有人在家嗎?

我在後面聽得想笑,裡面鬧成這樣,再死板的客套這麼一句不是廢話嗎?

然後,我看見裡面竄出來個蓬頭垢面的老婦人來。不是三悶媽是誰?

三悶媽一見王二來了,登時兩眼放光,拉著他就往屋子裡面走:神仙,我正要去請你呢,你快給我們家三悶看看吧。

我們幾個人跟著王二走過去。

三悶光著身子站在炕上,臉上東一道,西一道,全是血口子。它惡狠狠的盯著我們,嘴裡嘀嘀咕咕,大意是要把我們全都殺光。

王二還沒來得及向三悶媽問情況,道士已經默不作聲的給三悶貼上了鎮屍符。瞬間,屋子裡面安靜了。

三悶媽詫異的看著安靜下來的三悶,驚道:這麼快就治好了?你才是真正的活神仙啊。

三悶媽拜的是道士,這樣王二很沒面子。於是他冷著臉說:治標不治本,我們一走,你們家三悶馬上犯病,你信不信?

三悶媽連連點頭:信,說什麼我都信。那趕快給我們家三悶治治吧。

王二像是抓住了三悶媽的什麼把柄似得,威脅道:想治病?那你先說說祖母的事吧。

三悶媽茫然了:祖母?王二你怎麼說起北京話來了?像個文化人似得,這個祖母是奶奶的意思嗎?

看三悶媽的神態,她似乎並不知道祖母是什麼意思。

於是,我只好直接告訴她:前兩天,我看見二悶了。確切的說,是二悶的魂。

三悶媽的身子猛地一震,緊接著眼淚刷刷的流下來:二悶,二悶他在那邊過的怎麼樣?

我搖搖頭:不怎麼樣。

三悶媽忽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孩子早晚得回來找我,他心裡苦啊,這孩子恨我

王二拍了拍蹲在地上的三悶媽:別哭了。二悶跟我們說的,讓我們找祖母。你知道,他說的祖母,指的是誰嗎?

三悶媽忽然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的說:難道是那個死老婆子?

我們都吃了一驚:哪個死老婆子?

三悶媽咬牙切齒的說:還有哪個死老婆子。我婆婆。要不是她,大悶也死不了。

這一下我們全都懵了,連一向穩重的道士也不由的說:怎麼你三個孩子全都有問題?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