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相由心生(1)

半夜,他媽睡夢中忽然覺得脖子上癢癢的,還以為是螞蟻呢,於是一摩挲脖子。但是這手感不對啊。怎麼好像挺大還挺多爪子的樣子呢?於是起身想點上油燈看看。這一起身點燈不要緊。嗷的一聲都變音了。昏暗的油燈光照著一地的蚰蜒,有的還往炕上爬。炕上已經有十幾條了。他媽連忙把家裡人都推醒。一家人一看這架勢也嚇壞了。家裡男人有主意,用枕巾包上腳下地,幾步進了廚房,將灶坑裡燃著的柴火掏出幾根來,就往地上燎。果然蟲子都怕火。讓出了一條道。一家人忙趁著機會光著腳丫子就跑出了屋。屯子裡下晚睡覺安靜,聽見他家雞飛狗跳的吵鬧,就有鄰居披著衣服打著燈籠過來。見到一家人光著膀子光著腳在外面站著呢。還奇怪咋不進屋睡覺。往屋裡一照也嚇的不輕。這些玩意平時都是在園子裡的東西,翻地也見不到這麼多,咋一下子全跑出來了,還全都聚在他家一家呢。這黑燈瞎火的也沒辦法整治,再用火再把房子給點著了。於是鄰居就拉著這一家子到自己家湊活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大家一起過來時,這情景就更沒法看了。一屋子黑壓壓的蚰蜒,都是食指長短,密密麻麻的爬滿一屋子。不時還從棚頂上往下彈跳下來幾隻。幾個女人看到渾身起雞皮疙瘩,了都跑一旁偶嘔的吐去了。大家就商量怎麼處理,有人說用火燒,但隨即被否定了。這麼多地上牆上都有,燒起來房子不得點著了啊?還有人說用水沖,不過這麼多蟲子,估計沒幾十缸水沖不走,現挑水都趕不上趟。又有人說,雞吃這個玩意,你把雞窩裡的雞放屋裡去,於是他家都去雞窩裡捉雞。你說怪不怪,這雞平時見到蚰蜒都搶上去叨,今天竟然扔進屋裡就往出飛。看來也是被這大陣仗嚇到了。

有個小孩聽鬼道的。想了想就說:「大爺啊,我沒準知道咋回事了。昨天我們玩,捉了好大一隻蚰蜒,好像個蚰蜒王,你家老大給裝籠子裡拿家來了。是不是這個大的引來的這些玩意啊?」

他這麼一說,孩子頭也反映過來了,忙繞道園子後瞧,這景象更嚇人了。滿滿一窗台的蚰蜒,將它的蛐蛐籠子裹的密密麻麻的。蚰蜒爬,那蟈蟈籠子就緩緩的被推動了。無疑,這幫蚰蜒是想過來救同夥的,但蟈蟈籠子打不開,這幫蚰蜒就想將蟈蟈籠子一起帶走。那孩子用火驅散了這些蚰蜒,只見那條蚰蜒王正在籠子裡趴著,兩個鬚子急速的擺動,好像給這些小兵打暗號一樣。果然是這個蚰蜒王將它的蝦兵蟹將都招呼過來救他的。家裡人不敢怠慢,忙將籠子取來,將大蚰蜒放在家裡的屋門口打開了蟈蟈籠子。只見這蚰蜒下地繞著放了他的人爬了一圈,然後就在屋門口停下,又開始急速的擺動他的兩個鬚子。屋裡的所有大大小小的蚰蜒就像聽到了號令一樣,開始潮水般的往外退去。差不多半個多小時,走了個精光。大蚰蜒這才慢條斯理的往後園子爬。這孩子王心裡有氣,就像衝上去踩死,她媽一把拉住他說:「你不要命了?這玩意都快修煉成精了。沒死呢就這麼多徒子徒孫過來救它,死了還不得報復你啊?都是你捉他來搞出了這場禍事,你還想繼續闖禍咋地?」一面給了他幾巴掌,一面對著大蚰蜒說:「我家孩子不懂事,將你請回家住了一晚上,以後我們好好管教,你大人大量,回山上吧。」也別說,這大蚰蜒跟聽懂人話一樣,擺了擺鬚子,然後迅速爬走了。一家人這才出了口氣,進屋來查看。

進屋裡,地上都是黏黏糊糊的亮晶晶的,估計是他們的分泌物。牆上也是棚頂上也是。一家子收拾了大半天,才又有了家的樣子。以後他們逢人就說,這動物小到螞蟻都有靈性的。不能瞎霍霍。他家孩子也禁止再玩蟲子了。

相由心生。

常言道,天生麗質。又有言,相由心生。一者說明,人的長相是天生的,父母給予的,需要珍惜自己得到的禮物。而次者則說明人的長相和後天的修養有關。人的氣質和相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我們常常看到美人遲暮,但有些美人在晚年還能保持良好的氣質相貌,或變得溫文爾雅,或變得溫柔慈祥,而有的則變得猙獰刻薄。以下就是個關於相貌的故事。

二姨少女的時候,在屯裡,常常被戲稱長相第二,身材第二,淘氣卻是第一。後來二姨還自嘲的說,幸好自己淘氣是第一的,否則就是個二到底了。那數第一的,就是後街孫家的大女兒孫佩玉。玉兒姐從小就粉雕玉硺,等長到十四五,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雙目含情眉梢帶笑,纖腰長腿,肌膚勝雪,玉立天資。走到哪裡都會引來一陣的誇讚。更讓人稱道的是,她不但長的水靈,脾氣更好,說話也溫溫柔柔的,舉止也不似二姨小子一樣,竟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屯裡人都誇這是雞窩裡孵出的金鳳凰,還沒到十五,提親的人已經踩爛了門檻。甚至有屯裡親戚聽聞,從哈爾濱和吉林過來相看提親的。

孫大伯一家子倒是並沒有因為這個姑娘長的好就對她另眼相看。平時農活也不少干,就是大夏天的干一季的農活,在屋裡捂個十幾天,照樣變回原來的美貌。那時候經常有姑娘對著鏡子氣鼓鼓的狠擦雪花膏,鬱悶自己為啥就會被風刺出高原紅,而玉兒姐卻能保持美麗。不過天賜的禮物真是妒忌不來,玉兒姐的爹娘長相一般,她可就會挑著爹媽的優點長。她的其餘兄弟姐妹長相都不及她一半。

按說這樣的姑娘,爹娘應該憑著條件給找個好人家。就上門提親來說,有農村種地卻良田百畝的,有做生意開買賣的,也有中等的讀書人家。可是孫大伯卻因為自己的一次醉酒耽擱了玉兒姐的一生。唉,若說是耽誤呢,本人卻也沒太后悔。只是旁人覺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那天,孫大伯準備上集上去買些種子和豬肉回來。就帶上玉兒姐和他家小三兒一起趕集。一路上不斷有男人驚艷的眼光和女人嫉妒身上掃在玉兒姐身上。玉兒姐並沒佯羞作態,習以為常的跟在父親後面,拉著弟弟的手神色如常的趕路。到了集上,孫大伯先是進了種子店去選了幾種種子裝袋子背著,又趕著去肉鋪稱肉。這肉鋪是孫大伯常光顧的,開的人家姓田,丈夫就販豬殺豬,老婆跟著賣豬肉。生意很紅火,倆人就一個女兒兒子,女兒嫁到了鎮上,兒子也有十六歲了。能跟著父親一起學著殺豬手藝。現在一家三口日子也還不錯。比起種地呢,這活倒是旱澇保收,也算是門手藝,當時的小康之家吧。

田嫂是個牙尖嘴利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做生意練出來的。平時鋪子裡就她一個人照應。心眼兒特多,也很有算計,屬於精明外漏的女人。平時打扮的利利索索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插科打諢戲謔集市。周圍的商家輕易不敢招惹她,嘴裡不饒人,家裡還有兩個操刀的爺們護持,在集市上也算很威風的一個女人。這天她遠遠的看到孫大伯背著個布口袋往她這邊來,忙大聲的招呼到:「孫大哥。過來趕集啊?來給你妖點肉回去,今天早上剛宰的二年豬,不肥不瘦的正好呢。」

「哎,哎,來了來了。」孫大伯一邊回應一邊往前緊趕兩步。一時竟然忘了招呼後面四處撒麼的姐弟二人。似乎男人都很吃女人又辣又潑的嬌嗔,孫大伯也不例外。第一次光顧田家肉鋪,就被田嫂一通連哄帶勸的忽悠割回去20斤豬肉。那時候人買肉,也就是兩三斤,家裡來客人了會多買個五六斤。不過年過節的,莊戶人家還真沒有這麼割肉的。孫大伯回家被孫大娘接連罵了好幾天,最後還是又去趟市集買了兩包鹽將肉醃上了,吃了幾個月才吃完。就這麼著,孫大伯還是記住了這個肉鋪,更重要的是記住了這個與莊戶大娘們都與眾不同的麻辣老闆娘,於是每次上市集買肉都會來這。與老闆娘說笑幾句,當天就會哼著小曲滿意的扛肉回家。

田嫂自然知道這些男人們愛好些什麼,她也願意這樣展現自己的魅力。反正自己會拿捏分寸,既讓別人佔不到實際便宜,又能多招攬生意,她樂不得像孫大伯這樣的主顧越多越好。

見孫大伯屁顛的走進,她利索的從肉掛子上摘下一扇肉來,一刀下去就割了能有七八斤。她估摸著這個斤兩就是孫大伯心中的底線,孫大伯可能就想買三四斤,再多割他可能就不接受了。果然,孫大伯捏了捏手中的錢,囁嚅著剛想說割多了,但抬頭看見田嫂似笑非笑的臉龐,終於狠了狠心,又從衣襟裡面媳婦特意給縫的暗兜裡掏出錢來,將肉買下。田嫂這才將笑容展開,大聲笑道:「就知道孫大哥你要的多,我才多給你這些。呀,你看,你這錢還剩些零頭,我也不佔你便宜,今天你兄弟宰豬剩下的豬下水我給燉上了,剛好熟了。你大老遠的上集上肯定也走餓了,不如就在我這吃頓飯,我陪你喝兩盅的了。」

這也是田嫂的一點生意,有時候就將隔夜的肉或者豬下水加上酸菜給燉上一鍋,再擺上散燒酒,有餓了的人就叫上一盆,坐在她家棚子裡吃了。倒也便宜。

孫大伯忙答應了,還叫多撈點肉。將種子口袋放在凳子上才想起自己的孩子還沒跟過來,忙扯嗓子招呼道:「二丫,帶著你弟弟過來吃飯。」

玉兒姐正領著弟弟在頭繩攤子上挑頭繩,聽見父親喊,忙答應著領弟弟過來。三個人圍著桌子坐下。田嫂就端著一盆酸菜並一盆飯一壺酒過來了。見到玉兒姐一愣,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才堆上笑說:「孫哥,這是你閨女啊?長的這麼水靈,多大了?

孫大伯見問,忙答道:「啊,是我二丫頭。今年十六了。」一面又推玉兒姐讓她叫人。玉兒姐習慣了別人的問候,仰起臉禮貌的叫聲嬸子好。田嫂見她不但長的好,也會說話,心裡一動。又忙笑道:「孫大哥,我今天還給你兄弟準備了點鹽水花生呢,我給你盛上點來下酒。」說著進屋裡盛了一盤,順道也坐下了。一面打量著玉兒姐,一面心裡打起算盤。又給孫大伯倒酒,裝作不經意的問玉兒姐可許了人家沒有。孫大伯就說:「還沒有呢,倒是提親的多。她娘尋思著姑娘還小,等過兩年再說也不遲。」

田嫂心下暗喜,但又尋思著以人家姑娘的容貌找個比自己家條件好的人家肯定有。又親切給玉兒姐夾菜給孫大伯倒酒,一邊尋思怎麼開口跟孫大伯求親。

那個時候,一般說親是要找媒人的,很少有人直接自己就上門提親。田嫂的個性哪裡管這些,一眼相中了玉兒姐,再在吃飯的時候品度著玉兒姐的脾氣秉性也是自己能拿捏的住的,更是一門心思的想成了這門親事。於是招呼過鄰居一個小孩,讓去將自己家男人和兒子叫回來,又給孫大伯勸酒,邊吃著邊誇玉兒姐長得好。
《東北農村詭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