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米朗月將那茶盅舉到鼻端嗅了嗅,笑道:「果然是好茶。」同時卻跟我和慕南冰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我略略放下心來。米朗月的意思是,這茶水沒問題。
我想來也覺得這個阿漱不會有什麼邪術,否則幹嘛任由剛才那三個男人欺負?
阿漱笑道:「這是取了這伏龍澗的清水,用了這山頂的新茶沏成的。」
「伏龍澗」這三個字讓我心中一動,便問道:「聽說來這裡的人有去無回,這傳說是不是真的?」
阿漱聽完這話,愣了愣,繼而笑道:「這怎麼可能。不過伏龍澗這幾年地勢不同往常了。前幾年一場大雨引來泥石流,將那伏龍澗形成了一處斷崖。我看很多去伏龍澗遊玩的人,多半是失足掉下去了。」
我點了點頭,心想也是。
但此時慕南冰卻突然笑道:「想必這裡離著伏龍澗還有一段路程吧?」
阿漱點點頭,說道:「再有小半天的路程吧。主要是山路崎嶇不好走。」
慕南冰說道:「眼見著也快晚上了,我們想在這兒休息一晚上。當然會付錢。」
阿漱笑道:「錢不錢的倒是無所謂,看幾位南來北往走過不少路,去過不少地方的吧?」
慕南冰笑道:「我們確實去過不少地方。」
阿漱的神色突然亮了起來,繼而轉身去了後院。我跟慕南冰互看一眼,不明白阿漱這什麼意思。
但不多會兒,她便拿了一副卷軸畫出來,展開給我們看,笑道:「你們有見過我丈夫嗎?」
「丈夫?!」我吃了一驚。但轉念一想,山村裡的人結婚普遍很早,二十歲有丈夫倒也不稀奇。
我們幾個湊上去一看,見那畫中是一個年輕男人,眉目俊朗,穿著苗人的衣飾,一隻手舉起來,手背上落著一隻鸚鵡。
但看那副畫,真是有些年頭了,畫卷紙泛黃,也有些褪色了。
胖子皺了皺眉,笑道:「你這副畫多少年了?看著都舊了嘿。」
阿漱臉色一紅,笑道:「這還是之前拜託了一個來的客人給我畫的呢。之前那副已經破了。」
我有點無語,心想這山間的紙也這麼落後,畫個畫才幾天就破了。
但是畫捲上的人確實很陌生。於是我們搖了搖頭,說道:「確實沒見過。你丈夫臨行前難道沒有告訴你去哪兒了麼?」
阿漱歎了口氣,說道:「他說去外面賺錢,等賺了錢回來見我。還說,只要聽到號角聲,就知道他回來了。」
第四十八章 鶴發紅顏(下)
我聽了她的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但是一時間也沒想起來。
慕南冰示意我別再繼續問,繼而向阿漱說道:「不過無論如何,我們要是見到了你老公,必然會告訴他,說你在等他。」
馮小泠拍了拍阿漱的肩膀,說道:「你放心,他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彷彿讓阿漱十分感動。眼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裡蓄滿了晶瑩的淚花,我不禁心中一軟。
阿漱擦了擦眼淚,對我們說道:「你們是好人,我給你們看……」
她還沒說完這話,米朗月便冷冷打斷了她:「我們走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想好好休息下。你沒事的話也去休息吧。」
阿漱見討了個沒趣,臉紅了紅,便一言不發地走了。不多會兒,她便帶我們到後院,尋了兩間客房讓我們住下。
後院原來是個簡單的小院落,只有幾間房,也有獨立的廚房等,倒是一應俱全。
帶我們進了房間後,阿漱也就忙別的去了。
讓米朗月跟馮小泠住去隔壁之後,慕南冰關上門,對我們說道:「你們對這個阿漱,怎麼看?」
我點頭道:「很好看,很蘿莉。」
胖子也點了點頭,說道:「漂亮,少有的漂亮。」
宮澈冷哼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長髮,慢條斯理地說道:「透著一股子邪氣。」
我笑道:「你不會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你好看吧?」
宮澈啐道:「我說的是真的。邪氣,不知怎麼的我就覺得她不對勁。再說了,她爺爺懂畫那些奇怪的符號,難道她不會麼?」
我想了想,說道:「但是我真沒覺得阿漱哪裡不對,說話也很從容很誠懇,不像是謊話。」
慕南冰沉吟半晌,緩緩說道:「第一,謊話說了很多遍的話,說謊人也會信以為真;第二,如果是半真半假的話,那說的人也不會顯出什麼不自然;第三,如果是真話麼,」說到這裡,慕南冰頓了頓,繼續說道:「說明真相有點可怕。」
「什麼真相?」我有點糊塗。
「你們仔細想想,今天阿漱說的話。」慕南冰說道:「第一,她拿出一幅畫來給我們看,說是她老公,對不對?」
我點頭道:「廢話,這有什麼不對的?」
慕南冰搖頭道:「非常不對。因為那幅畫實在不對勁。你想,看阿漱的年紀,也才二十歲。她就算十五歲結婚的話,她老公最多離家五年。五年的時間,那幅畫就會變得那麼舊嗎?而且,她還說那不是最早的一幅畫,是後來的客人幫她畫的。說是之前的那幅畫已經破得沒法看了。既然她這麼愛自己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愛護他的畫像,而讓那畫像在短短四五年的時間裡破敗下來?再者,她的普通話實在說得太好了。就算是米朗月,也不及她的標準。」
我一聽慕南冰這番話,驀然明白為什麼下午的時候會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
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由此想來,這畫像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阿漱一開始就在說謊?但是她說這樣的謊話實在毫無用處,拿著一幅老畫說是自己老公,博取同情?但普通話什麼的,倒是也勉強說得過去。畢竟來來往往的遊人也不算太少,時不時地學一點,倒也沒什麼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