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照片上的自己
我還準備說什麼，姬覽卻拉住了我，「讓他自己弄吧，周茵肯定能被治好的。」
「咦，別說這樣的大話，我自己的都不敢保證的，你卻替我保證了。」裘遠航連連的說道。
但是他的手卻一刻也沒有停下，替周茵的眼睛四周清洗，消炎，上藥，一切都是一氣呵成，給她換上了新紗布以後，又在那檯子上某個地方按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機關，立刻就有一個小小的桿子彈了出來，上面是一個掛鉤，他去拿了藥瓶子來，直接給周茵吊了。
我瞠目結舌，這哪裡是家啊，這根本就是一個設備齊全的超大病房！
姬覽也很有不解，可是對著裘遠航，我們都說不出什麼，他從一開始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就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感覺他做出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
「她有的睡了，你們餓了嗎？我想吃飯了。一起出去吧。」裘遠航卸掉了手套和口罩說道。
「她本來就弱，不吃能行嗎？」姬覽對著周茵看著，問道。
「人血白蛋白，包她明天的精神比你還好。走吧。」裘遠航毫不在乎的說道。
看來他在周茵的藥裡下了狠料了。
我們一起出了房子，往外走去。
「這裡安全嗎？」我又擔心的問道，很怕我們不在了，周茵又會出什麼事。
「這兒沒人知道，要是等會有人來了，一定是你們倆高密的。」裘遠航笑著說道，「再說了，周茵十個小時內都不會起來的。」
他雖然很是隨意的說著，但是我知道他說的話一定很靠譜，不會是在敷衍我們，也就放心的跟他一起出來了。
一開始我和姬覽商量著，幫助周茵也是為了從她那裡得到好處----一起瞞著蘇晉安的媽媽，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發現我們倆都是真心的幫助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了，她的遭遇也很慘烈，性情雖然有些奇怪，但是終究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你倆要是擔心就回去守著，我是不行了，又要救人，還得貼車子開飛車。跟拍警匪片兒似的，我得吃飯。」裘遠航不客氣的說道，便朝我們扔了一把鑰匙，「隨你們了。」
說著，他就自己走了。
我和姬覽愣在原地，互相傻眼的看著對方。
「你說，他這房子是幹嘛的，他說是他家，可是哪有人把家裡弄成這樣的？」他一走，我就對著姬覽問了起來。
「我也想不通啊，要是出於興趣愛好，他自己不是也有診所嗎？」
姬覽也皺著眉頭，丈二和尚。
「呀，你趕緊回去陪陪羅薇，明天就是葬禮。今兒晚上你去好好表現。」
「你呢？」姬覽似乎也覺得我說的有理。
「我去看護周茵啊，她一個女孩子，總不能叫裘遠航照顧她吧。裘遠航又那麼陰陽怪氣的，就是再有醫術，我也不放心把周茵給她。」
「吆，我看你好像對周茵很照顧。怎麼，忘了她的眼睛就是你戳瞎的？」
「那時候……不是作對嗎？我現在看著她，不再戾氣了，就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又可憐，又無依無靠的。真的好想她不要像我一樣，能夠早日走出這個陰影。」
「你那時候像她這樣？」姬覽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是啊，差不多的心態了，只是我沒有她表現的極端罷了。」我歎了口氣說道。
姬覽眼神一晃，有些愧疚飄過，卻沒有再繼續，「我也帶你去吃飯，今晚我確實要回去羅薇那裡，我想我一走，你肯定就不吃了，你這身體遲早都要垮掉了。」
「你帶我吃，我就吃。」
和姬覽分開之後，我又回到了裘遠航這間奇怪的房子，到處都是銀灰色的色調，真的像什麼星際迷航，或者科學怪人的住處。
周茵果然如他所說，還是乖乖的躺在檯子上，那點滴滴的很慢，看樣子，被他調節的至少也要滴個一夜。
他什麼都算計好了。
我站在周茵身邊。看這個回來沒有多久，卻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漂亮女孩子，心裡不由的歎息，這樣的的小美人，要是瞎了一隻眼，真是暴殄天物！
站的久了，覺得也挺無聊，又沒有什麼可以歇腳的地方，這裡哪兒有什麼沙發，我便往裡面找去，想要有個可以坐的地方，歇歇腳。
轉了半天，幾乎要迷路了。到處都是同樣的色調，又是差不多的稜角。但是很多地方都有按鈕，不知道控制著什麼開關，我隨手按開了一個，只見這裡面也是一個檯子，上面用玻璃格子，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手術刀，從大到小，樣式不同，大約有幾十把，還有不同的剪刀，也有幾十把，鑷子，夾子，手套，口罩，甚至是白大褂，專用針線，琳琅滿目，整齊有序的放在一起。
剛進來的時候，我還比較淡定，覺得裘遠航本來就是怪人，把這裡弄成這樣不算什麼，可是現在看到這些，卻不禁開始心神不定了，這是愛好？癖好？還是變態的收集**？
牆壁上還有按鈕，我不敢再按，卻又忍不住好奇之心。
裘遠航這個人真是奇怪，看起來放蕩不羈，卻又這樣願意相信人，毫不避諱的就把鑰匙給我們了，給我們鑰匙，也就意味著，他根本不在乎這裡的任何秘密被我們發現。
這樣一想，我也就不在乎了，直接按了第二個按鈕。
可是鑰匙知道這個隔間裡面有什麼東西，我是打死也不會按下來的！
牆壁分開的時候，便能問道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再往裡一看，只見到處都是瓶瓶罐罐----不是油鹽醬醋那樣的小瓶子小罐子，全部都是半人高一人高的超大玻璃瓶子，裡面是液體，液體裡泡著一截腿，一條斷胳膊，一顆心臟，半個腰子，一隻耳朵……
我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旁邊正好有一個垃圾桶，我扶上去就昏天黑地的吐了起來。
正想著要從這裡逃離，剛站起來，頭上就頂到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我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看，是個胖胖的小娃娃，直接掛在外面！風乾的！
「啊！！」我尖叫了起來。
迅速的往外退著！
還沒有退出那擺滿了器械的房間，就撞到了一個厚實的胸膛裡面去了。
抬眼一看，是裘遠航！
這時候的我，看到他就像看見鬼一樣，又往回退了幾步，可是再退就又回到了那個滿是斷臂殘肢的房間了，我只好停住了。
看著裘遠航，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肯定覺得我是變態。」裘遠航笑道，「你看不到自己的眼神，裡面都是恐懼，看著一個怪物似的。」
「你收集這些東西幹什麼？」我不敢再確定他是敵是友，是善是惡了，此時，我很不爭氣的，滿腦子裡想的都是，他會不會在這裡把我大卸八塊，然後也用這些瓶瓶罐罐把我泡進去！
「這些都是難得標本，一般人還弄不到呢，你知道我這個屋子裡的價值嗎？只怕咱麼這個城市，沒有哪家醫院，甚至醫學院裡的標本室，都沒有我這裡的器材和標本齊全。全是我花的大價錢弄來的，好些都是用金條，祖母綠，和田玉拿到國外去換的。你看那個風乾的小孩兒，咱們國內雖說引產流產的孩子多，但是有哪個有這樣完整，而且又製作的這樣好！」
裘遠航居然得意洋洋如數家珍的介紹著！彷彿這些東西在他眼裡不是器官組織，而是金子祖母綠和田玉！
我已經在心裡完全的把他定位成變態了。
幾乎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不會把我也……」
他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我的天，白良沛小姐！你真把我當做一個變態的醫生啦？這些東西全是我高超醫術的源泉啊！為什麼西醫好？為什麼人家生個病，治治就好了，為什麼我們這兒的窮苦人民，生病只能等死？一是沒錢，而是庸醫多，我一來便開低價甚至免費的診所，二來便刻苦鑽研西方的臨床經驗，費盡心思弄來這些，沒有一個是沒有用的。可惜啊可惜，原以為白小姐也是個奇人，能夠做成個知己，沒想到你也和常人一樣，用看怪物的眼光來看我。」裘遠航的臉上都是失望，認真的失望。
聽完他一番解釋，雖說我還是很介意裡面那些半死不活的器官，但是我已經開始有些內疚了，似乎不該這樣不問緣由的就懷疑他。
「一看你就還是不相信我，你跟我來。」裘遠航轉過身，在前面帶著路。
我不想跟著，又不敢不跟著，只得和他保持了好大一段距離，跟在他身後。
到了另一個房間的門口，他的手放在按鈕上。
我趕緊閉上了眼睛，生怕又在看到滿屋子的斷胳膊斷腿。
「怕什麼，睜眼!」裘遠航不客氣的說道。
我一睜開眼睛，卻看到這一間房子裡面一片明戀，有一面牆，全部都是落地窗！
整個屋子裡都是照片兒，我走近一看，竟然在每張照片上都看見了自己！